第十三章 走自己的路

  三十九
  吃完晚饭,准确地说,不仅仅是吃的晚饭,而是高档宴请。直到现在,贾士贞也想不明白,常书记怎么会亲自出席这样的宴请,如果不是常书记答应出席江希泉的宴请,他照样可以婉言谢绝江行长和程秘书的。这也太明显了,一边要当县委组织部长,一边请领导赴宴,这不是鸿门宴是什么呢?然而,连市委书记都去了,你一个常委组织部长还有什么理由不出席呢?现在贾士贞真的有些后悔,不该让玲玲来西臾探亲,把有些事情搞得复杂而尴尬起来。江希泉主动换别克轿车的事虽然被他谢绝了,但是今天如此隆重的宴请,更加让他犯了愁。吃了人家的饭,不给人家办事,人家不骂娘才怪呢!宴请后,江行长和程文武亲自陪同,轿车一直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到门口。下车时,江行长亲自拿着一大堆礼品,放下之后,不容分说,就回头走了。一切都似乎那么自然,让他丝毫无回旋的余地。贾士贞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他站在客厅里,看着这些礼品,有些不知所措。
  玲玲哪里知道,其实自从贾士贞到西臾任市委组织部长之后,他就给自己立下几条规矩,如今自己掌了权,一要管住钱,二要管住色,三要管住嘴。无论是谁,不管送什么东西,坚决不受。他出去一般不带工作人员,有些人不让领导知道,把东西交给工作人员,回来后既成事实。人家并没让领导为难,都是下级所为。但贾士贞立下规矩,总是先向工作人员打招呼,凡有送礼的一概拒收,省得事后麻烦。可是今天,他没想到江希泉如此老到,让他没有还手之功。现在他看着扔在沙发上的礼品,估计绝不是什么一般的烟酒之类东西,也不像人家要打开看看,对玲玲说:“你看,麻烦事来了吧,这可如何处理!”
  其实玲玲并不了解丈夫了,那时丈夫在省委组织部时,送礼的人也不少,贾士贞有时也认真过,但他知道那大都是烟酒之类的礼品,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科级、处级干部,决定不了什么大事,可他如今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了,虽然不是一言九鼎,但却是管着全市那么多县处级领导干部,如果组织部长不把握住自己,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在这一点上贾士贞的头脑相当清醒。
  贾士贞看着这些礼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对于他来说,他只希望什么事也不要发生,不希望他的任何事情成为别人炒作的把柄。
  贾士贞在客厅里坐了一会,估计程文武已经到家,就拨通了他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不要用常书记的车子,马上让小苗去接他。随后又给小苗打了电话,叫小苗马上去接程秘书,到他宿舍来。
  这样一折腾,直到十点多钟,磨破了嘴皮,才让程文武把那些礼品拿走。
  江希泉两次碰了壁,觉得心里不痛快了,脸上也没面子。虽然换车的事他后来觉得贾士贞害怕人家抓住他的把柄,毕竟一辆新轿车不是一只王八,整天出入市委大院,他也就理解贾士贞了,可这次送点礼品,贾士贞居然大动干戈,这已经不是什么面子问题了,而是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组织部长压根就没有把他这个农行行长和市委书记秘书放在眼里。
  西臾市一下子公开选拔四十八名县处级领导干部,新闻发布会一开,省内各家大小报纸一宣扬,电视里又播出了新闻发布的隆重场面,这事更加深入人心,家喻户晓了。下一步的工作是文化考试,虽然有了上一次组织部选拔干部的经验,但是那次只是二百多人的事,而这次报名人数多达近两千人,仅考场就要设立近七十个。贾士贞让赵欣和卫炳乾去省人事厅联系试题问题,自己带着汪为民和孙中溪去教育局商谈考场,以及监考问题。
  缪斯平一听说近两千人参加考试,这个数字已经接近全市每年高考人数,市区所有学校也容纳不了这么多考生。贾士贞希望市教育局能像对待高考那样,重视这次考试,保证这次文化考试的质量。不言而喻,大家都知道这次考试直接关系到西臾市首次公开选拔干部的质量和影响问题,这其中保证考场纪律又是这次考试成败的重中之重。缪斯平通过上次吴怡宣作弊事件,也感到责任重大,考场那么多,能否保证监考老师都不出问题,他心里也没有底。这种成人考试比高考复杂得多,高考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学生,而这种成人考试都是成年人,而且都是有多年工作经历的科级副处级干部,这些人在社会上各人又都有个各的关系,人人都有自己的门道,如今的科技那么发达,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针对成人考试的特点,贾士贞反复强调,要坚决杜绝作弊行为,尤其是监考老师必须端正态度,假如有人不顾后果,一旦发现,坚决从严处理,情节严重的,要端掉饭碗。
  从教育局出来,贾士贞给鲁晓亮打了电话,随后又赶到市公安局。见面之后,贾士贞问了一些乔柏明的情况,现在乔柏明的案子已经交到检察院,估计不久将会由市检察院提起公诉。
  最后,贾士贞说:“鲁局长,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我们这次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干部的考试在即,这次参加考试近两千人,接近每年高考人数,近七十个考场。所以,考场纪律成了头等大事。不是我不相信学校老师,而是成人考试,人人都有关系,而且关系错综复杂,如今的高科技更是令人吃惊,手机、耳机,甚至雷达,有的连想都想不到。出了问题不光是不公平的问题,影响就大了。”
  鲁晓亮睁大双眼看着贾士贞,他不明白贾部长和他说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笑着点点头。
  贾士贞接着说:“鲁局长,我想动用你们的警察。”
  “什么?”鲁晓亮吃惊地看贾士贞,“要警察干什么?还是试卷问题,你放心,接送考卷,每天保证准时为你提供优质服务。”
  “不,”贾士贞说,“我想每个考场增加一名武警战士,作为监考人员。”贾士贞想了想又说,“武警战士大都是外地来当兵的战士,反正他们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谁,谁的关系也捅不进来。”
  鲁晓亮犹豫了一会,说:“这事咱们都要好好想一想,慎重一些。”
  贾士贞说:“我想过了,我们又不是动用警察抓人,是监考,就是发现作弊了,也只是记下名字,试卷做零分计算,请武警战士帮助监考,不仅是监考学生,同时也起到监考老师的作用。能有什么问题?”
  鲁晓亮问:“需要多少人?”
  “七十人吧,每考场一个。”
  “这么多,我到哪弄那么多人呀!”
  贾士贞说:“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可以从县里抽嘛。”
  贾士贞说这话并不是因为他是市委组织部长,而是因为他和鲁晓亮的关系确实已经达到这一步了,不光是两人都是从省级机关来西臾的,而是前段时间,在工作上鲁晓亮帮了他不少忙,他对鲁晓亮真的达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了。
  贾士贞留给鲁晓亮的印象还真的不错,虽然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没想到政治上比较老到而成熟,只是工作方法太猛了点,这也符合年轻人的特点。正因为他觉得贾士贞是一个难得的领导,一个不多见的组织部长,所以许多工作上的事,他都是鼎力相助的。但是动用武警战士去监考这还是头一次,然而贾部长既然说了,他也能理解他,不管怎么说,下决心帮这个忙。
  贾士贞让鲁晓亮把人员挑选好,他要亲自给他们开一次会,这事可不是动刀动枪,而是当一回监考老师,对于这些战士来说,是一场新的课题。
  贾士贞站起来要走时,鲁晓亮拉住他说:“贾部长,怎么夫人来了也不告诉一声,金屋藏娇啊!”贾士贞说:“孩子放暑假了,她们过来看看,我不像人家那些交流干部,每周都回去过双休日,没办法,你不是和我一样!”
  “那也应该向我打声招呼,我应该为弟媳接风才对呀!”
  贾士贞笑起来了,说:“我的鲁大局长,家不叙常礼嘛!何况我最烦这种应酬呢!”
  鲁晓亮说:“贾部长你这话说得我就不佩服了,不要说咱俩都是从省级机关下来的,就是没有这层关系,凭我们现在的关系,这样熟悉的程度,我也不能连这点礼貌也不懂呀!贾部长,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身在官场,许多事情还是要入乡随俗的,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融入群众中去,曹雪芹有句名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贾部长,恕我直言,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的。”
  贾士贞想了想,觉得鲁晓亮说的话不无道理,自从他到西臾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以来,事事小心,处处设防,为这吃饭的事情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昨天江希泉和程文武宴请他们全家,连市委书记常友连都出席了,固然江希泉的宴请是有目的,有目的又怎么样,甚至连江行长的礼物看都没看就当即给退回去了。又想到今天晚上文化局的宴请,笑着说:“鲁局长,你说得对,今后你老兄要不断地提醒我,好,咱们就明天晚上吧!我等你通知。”
  临分手时,鲁晓亮要用车子送贾士贞,贾士贞坚持自己走了,刚到公安局大门口,小苗打他手机,要过来接他,他说,不用了,他还有别的事。
  回到组织部,赵欣送来省委组织部电话通知,明天要去省委组织部开半天会,正在这时周一兰打电话,说她要来西臾,贾士贞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等见面再谈。可她一听说明天贾士贞要去省里开会,显得有几分激动,立即改变主意,不来西臾了。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文化局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于是和玲玲带着女儿上了文化局的车。
  按理说,一个地区的市委组织部长,在群众眼里是一位大权在握的特殊人物,能请到组织部长,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事,贾士贞到西臾之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许多人在看着他,谨慎从事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今天,他完全是因为玲玲的,再加上鲁晓亮的点拨,也就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说话间,轿车缓缓开进天臾饭店,天臾饭店是西臾市最高档的四星级宾馆。轿车刚进大门时,只见一号楼门前的广场上,以宣局长为首的局领导迎了上来。宣局长握着贾部长的手说:“贾部长,你能来,我们非常高兴啊!我们沾了葛处长的光,否则还真的没有这个机会呢!”接着两位副局长过来握手,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等身材的男子上前握着贾士贞的手,说:“贾部长,你还不认识我,我叫黄子民。”宣局长忙说:“黄局。”贾士贞一时想不起来这位黄局是谁,那天文化局三位局长都见过面,没听说还有黄局呀!这时宣局长一看黄子民已经过去了,忙在贾士贞身边低声说:“原来是县里的副县长,因为和县委书记合不来,被挂了半年,安排到文化局任助调,他一直耿耿于怀。”贾士贞不知宣局长说话是何意,一时辨不清那个县委书记和这个黄子民谁是谁非,也就不便过问。大家坐下之后,贾士贞自知他的身份特殊,和玲玲被安排在贵宾位置,一看除了他一家三口,文化局三位局长和那个黄助调之外,还有一个跑里跑外的政秘科长,玲玲低声对贾士贞说:“你没见过吧,这位市文化局的秘书科长,当年在大学里是全校有名的校花,漂亮女人就是不一样,人都快四十了,还像小姑娘一样。”贾士贞点点头,倒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时宣局长说:“贾部长,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们文化局的政秘科长,上次报考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最后总分第三名,第一名因为发现问题,第二名被录取为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我们这位姚一玉和他仅差一点五分。”这样一说,贾士贞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姚一玉答辩结束时,贾士贞才进入会场,就在那一刻,他发现这个女子这么年轻,居然当上政秘科长了。后来在决定办公室主任的人选时,由于第一名出现问题,他还特地留意一下第二三名的成绩,却没有想到第三名就是这个年轻漂亮的女政秘科长。玲玲看着姚一玉说:“我还真不知道姚科长这么厉害呢,姚科长可是为我们女人争了光,真是须眉不如巾帼啊!”
  姚一玉脸上顿时一片绯红,笑着说:“让葛处长笑话了,我还不是名落孙山了吗!”
  贾士贞问:“这次公开选拔县处级干部报名了没有?”
  姚一玉说:“局里几位领导都希望我报,我有些不敢参与这么多人的竞争,直到最后一天,宣局长硬逼着我去报了名,但是我真的有些信心不足。”
  宣局长说:“姚一玉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当年考大学时就是西臾地区的文科状元,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是不多的。”
  贾士贞说:“好,好,女干部缺唷,更缺少这样德才兼备的干部。小姚报的是哪个岗位?”
  “第一志愿报副县长、第二志愿是文化局。”姚一玉说:“这次竞争对手都是很有实力的人,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服务员已经斟好酒,宣局长端起酒杯,说了一些祝酒词,带头喝干了杯子。贾一贞平日就难得喝酒,只是应着场面,大家也就不便像平时那样痞劲大发了,各方礼节尽已表达,贾士贞最后和玲玲站起来,向大家表示感谢,早早结束了应酬。
  四十
  贾士贞在省委组织部开完会,还不到下午四点,正犹豫着是不是去和周一兰见面,想到周一兰在他临来省里开会时要去西臾,一听说他要到省里开会,就改变了主意,可是今天他又必须回西臾,他答应了鲁晓亮的宴请,不能失信啊!贾士贞上了车,轿车刚出了宾馆大门,小苗正要问去哪里,贾士贞突然叫停车。车一停,贾士贞便让小苗回头在宾馆等他。原来周一兰远远站在宾馆大门口的人行道上,周一兰发现贾士贞快步向他跑过来,心里一阵怦怦直跳,周一兰迎了上来,向四周看了看,拉着贾士贞往前走,低声说:“走,到车上说。”
  贾士贞说:“一兰,我还要赶回西臾,实在对不起。”
  周一兰撅着嘴说:“我不信,你迟一天回去天就塌下来了,是不是因为玲玲在你那儿?”
  贾士贞笑起来了:“那倒不是,省委组织部开了紧急会议,明天上午我就要向书记汇报,还有,今天晚上市公安局鲁局长请我们全家,我临来时,鲁局长再三叮嘱,你说,我真的身不由己呀!”
  周一兰说:“官当大了,就没有自由了?”
  “一兰,能不能简单说一说什么事吗?”
  “你要说有什么事,我还真的不好说,可是我真的想和你谈谈,有些东西也许对你以后的仕途能有所帮助。”周一兰停了停又说,“但是你让我站在马路上,三言二语把话说了,我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贾士贞爽朗地笑起来了,说:“一兰,我一定安排时间,让你说三天三夜,怎么样?”
  “三天三夜,”周一兰红着脸说,“你给我一天一夜就行了。贾士贞装作没听懂,伸出手,周一兰看看贾士贞,迅速把手交给他,两人轻轻地握着手,贾士贞只觉得周一兰的手凉凉的,又有点黏黏的,可她始终不愿松开。
  “一兰,”贾士贞感到几分歉疚地说,“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有一句话吗,叫‘理解万岁’!”
  周一兰红着脸说:“士贞,我太能理解你了,我不知道这世界为什么对我如此残酷?一点机会,一点温暖不给我。”
  贾士贞用力握着周一兰的手,在这刹那间,他真的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给她一些温暖与幸福。然而,贾士贞坦然地看着周一兰,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再见,一兰!”
  贾士贞脑子里木木析,如同木偶一样,机械的在大街跳动着,突然感觉全身都在瓦解,崩溃,心情有点灰暗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荒唐而无聊起来。
  贾士贞回到宾馆,轿车缓缓出了宾馆的大门,右拐弯进了车流,贾士贞从车窗里望着周一兰,她一直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贾士贞,直到轿车远去了,贾士贞已经看不到周一兰的身影,他才靠到后座上,眼前始终浮现着周一兰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头脑里再次浮现出周一兰那美丽可人的身影,从他们的相识开始,两人之间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毫无阻拦地闯进他的脑海。
  黄昏,晚霞已经燃尽了最后一丝余辉,笼罩着一层层暮色,贾士贞的手机响了,原来是鲁晓亮问他到哪里了,贾士贞说他们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西臾。
  天还没黑,贾士贞回到家里,只见鲁晓亮已坐在客厅里,客厅里还有一个女人,原来是鲁晓亮的夫人,贾士贞还没来得及问嫂子姓什么,鲁晓亮就拉着大家上了车,到了宾馆,大家进了包间,鲁晓亮拿出一瓶茅台酒说:“贾部长,今天没别的人,我这酒可是存了十多年的真家伙,咱俩喝个痛快,二位夫人也别心疼这酒。”
  贾士贞说:“你们到底心疼酒还是心疼人哪?”
  这时鲁晓亮已经倒了酒,又给玲玲、岚岚和夫人倒上饮料,端起酒杯说:“来,贾部长,让我欢迎省城来西臾的三位客人,干杯!”
  说话间,贾士贞知道鲁夫人和鲁局长同岁,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现在老两口又分居两地,夫人姓毕,在交警总队做总账会计。自然想到毕夫人一个人在省城穿着那空空荡荡的家,怎么能不寂寞而孤独呢!
  几杯酒下肚之后,鲁晓亮满脸红润,大脑也兴奋起来,开始说起贾士贞当初在桃花镇被侯永文关进派出所那间房子里,怎么会有机会逃出来的事。
  其实这件事贾士贞至今一直感到奇怪,那天夜里他被带到派出所,关在那间除了稻草,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屋子里。直到天亮后,他实在太困、太累,在迷迷糊糊之际,突然觉得门被推开了,却不见人,爬起来一看,四处找不到人,于是贾士贞大摇大摆地从后门溜走了。贾士贞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据鲁晓亮说,他从韩士银的日记里断断续续地分析,凭他几十年公安工作的经验,并进行了必要的实地侦察,可以确定,当时是韩士银偷偷地打开门锁,并推开门,故意让贾士贞逃走。从当时现场情况看,也只有韩士银具备这样作案的条件。然而,韩士银当时为什么要放贾士贞,是害怕市委组织部长被关不好收场,还是为了掩盖侯永文这样做将带来的严重后果,这一切都说明韩士银已经判断出贾士贞就是市委组织部长,不过韩士银已经离开人世,无法知道当时的真相了,这只能是他的分析而已。
  现在已经初步证实,韩士银虽然做过一些错事,但是他和乔柏明、侯永文有本质的区别,而且韩士银和乔柏明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明显,所以乔柏明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杀掉。
  鲁晓亮越喝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贾士贞终于打断他的话,玲玲和鲁夫人一齐上来制止,鲁晓亮已酒至八分,贾士贞也喝了不少,才在夫人们的强行阻止下,结束了酒宴。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贾士贞直接去常书记办公室,汇报昨天省委组织部会议精神。这次省委组织部要求每个市推荐两名四十五周岁以下市厅级,三名四十二周岁以下县处级后备干部名单。常书记一听这事,说,后备干部不知道报过多少次,有的有用了,有的也就不了了之。至于这次为什么还要召开紧急会议,他也没问,当然他也知道问这种话也太愚昧了。现在的问题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这五名后备干部如何产生的问题。常书记叫组织部拿出初步意见,贾士贞说他从昨天会议之后,反复想了又想,觉得这事要改变过去少数人推荐的办法。要发动群众,让群众参与,听听绝大多数群众的意见。最后,常友连让组织部尽快拿出具体方案,召开市委常委会讨论。
  两天后,市委召开常委会,市委组织部拿出这次推荐两名市厅级、三名县处级后备干部的实施方案。
  过去碰到这样的情况,对于市厅级两名后备干部的推荐办法,是由组织部门把现有的市厅级干部对照条件,其中主要又是年龄和职务,这样排下来符合条件并不多,然后由书记拍板,有时连常委会也不召开,县处干部由于人数较多,往往也都是书记直接点名,报上去就完成任务了。
  这次组织部的方案是把推荐权交给群众。市委成立领导小组,领导小组由组织、人事、纪检、监察、统计部门抽出专人,负责推荐的具体工作,主要是确定推荐人员推荐票的统计等工作。首先推荐人由四部分组成,每个单位领导和中层干部各占百分之二十五,机关群众和下属企事业职工各占百分之二十五,所有人员均不得由领导指定,而是采取随机抽样的办法。限定时间将名单报领导小组。最后,召开市直及各县区大会,当场发推荐票当场填写,投入票箱,由领导小组集体计票统计,结果在报纸、电视上公布。最后提交市委常委会确定,正式上报。
  这个方案一公布,引起常委的激烈争论,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副书记朱化民,他认为这样一来市委常委会今后什么事也不要干了,把干部工作越搞越复杂。其他常委有的模棱两可地说了些似是而非的意见,有的干脆不表态,最后常友连只好将此事暂时放下,下次会议再研究。
  会后,贾士贞去见市长邵明。上次常委会上讨论那几个干部时,邵明的发言看得出还是支持贾士贞的,可这次常委会他一直没有发言,当时贾士贞的心里希望邵市长能支持他,特别是朱化民提出反对意见后,如果邵明能够态度鲜明地站出来支持他,其他常委也许会表示明确态度的。
  贾士贞的到来,让邵市长有几分意外,亲自给贾士贞泡茶。
  邵明看看贾士贞说:“贾部长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
  贾士贞说:“邵市长比我先到西臾几个月,俗话说,先来为师嘛,我想听听领导对我工作上的意见。”
  邵明说:“贾部长在省委组织部工作那么多年,组织工作经验丰富,我是搞经济工作的,对组织工作可是一窍不通。我觉得你对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思路是值得提倡的,但是,恕我直言……”邵明没有说下去,看着贾部长,贾士贞想,邹市长也许是人们所说的那样适合做学问,不知是考虑不成熟还是担心贾士贞接受不了。贾士贞说:“邵市长请,但说无妨,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没有现成的路子,大家都在摸索,难度自然不小,我真的希望大家都能提出意见。把改革工作做得更好。”
  “贾部长,你注意没有。”邵明说,“干部人事制度改革难在哪里?难在上面没有具体政策,而大多数常委习惯了过去那种靠权力来决定干部的传统办法。而且,贾部长,有些东西应该先在小范围形成成熟的意见,然后再到常委会上讨论,所谓小范围,我理解是书记碰头会,正副书记不事先形成一致意见,大小事情都直接交给常委会上讨论,必然不容易形成集中统一的意见。”
  “邵市长,我知道你的意见非常正确,”贾士贞说,“可每个书记都有每个书记的工作方法,实际上有关干部的问题,每次我都先向书记汇报了,希望能在书记碰头会上先碰一下头,但是常书记认为要么常委会,要么是组织部的意见,哪里来的书记碰头会,就像今天会上讨论的推荐后备干部的事,我以为我们组织部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过去大家都认为后备干部是保密的,这个观念必须纠正。后备干部有一个监督问题,谁来监督?真正起到监督作用的只有群众,不是常委几个人,也不是组织部。”
  正说着,贾士贞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下臾县委组织部长说明天他们正式进行直选乡党委书记,希望贾部长能够亲临现场指导,贾士贞说一定争取去看一看。
  谁知邵市长对直选乡党委书记很感兴趣,他说如果直选成功了,也是对我们目前的间接选举的一次挑战。只是他对候选人的产生提出一些疑问。如果候选人由上面指定,又不实行差额选举,这样的直选恐怕也是有其名无其实。贾士贞说他对这件事情想了很久了,既然是直接选举,就必须完全体现党员的意愿,由党小组逐步推举候选人,最后参选的候选人必须有半数以上的支部推荐,如果候选人难以集中,应先进行预选,最后按得票多少确定比例,也就是预选中最少保留三名候选人。正式选举时在三名候选人中由全体党员无记名投票选举。
  这次谈话,贾士贞对邵明更加了解了,看来邵明从内心对他们工作还是支持的,至于后备干部的事,邵明表示找适当机会和常书记、朱副书记沟通后再说。
  晚上回到家里,玲玲说张副厅长又来电话了,虽然玲玲有些不高兴,贾士贞说他亲自给张副厅长打电话,他只好硬着头皮把目前西臾公开选拔县处级干部的实际情况说了,至于张副厅长说的事情怎么处理,他只能说等到这批干部公选后一齐考虑。张副厅长虽然不太高兴,但是只好说拜托贾部长关心了,事情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玲玲知道丈夫只是缓兵之计,张副厅长又不是三岁孩子,对于贾士贞在西臾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可他知道,贾士贞就是不给他这个人情,他又奈何得了!但是玲玲觉得这事尴尬的是她心中总是不大高兴。
  玲玲知道丈夫亲自给张副厅长打电话了,却没有提他打电话的事,一个晚上,玲玲总是闷闷不乐。直到两人上了床,玲玲还是憋不住了,问张副厅长到底什么态度,贾士贞耐心给玲玲解释一番。当初他决心要从市委组织部烧第一把火,就是因为组织部门过去有许多不合理的特权。像一些特殊行业一样,管钱的多拿钱,管干部的,自己优先提拔,群众敢怒而不敢言。同时也感到西臾市委组织部的正科级干部年龄偏大,像张敬原这样的科长,已经四十五岁,庄同高已经四十七岁,不能继续留在组织部了,而且也不能再安排到副处级岗位上,如果还是沿用过去的老办法,那他贾士贞这第一把火烧得还有什么意义呢,成了一把鬼火。然而他不是没有留有余地的,这次全市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干部,虽然副县长,副局长这样的岗位都规定年龄不得超过四十二岁,但是仍然设立了少数岗位可以超过这个年龄,比如两个区的政协副主席,市档案馆副馆长等,这样的五六个副处级职位,就是考虑到他们这些年龄偏大,又有一定的文化基础的老同志,给他们一次机会,但是如果文化考试过不了关,那就很难办了。玲玲虽然觉得丈夫说得有理,但是作为组织部门难道从此就失去提拔干部的权力了吗?过了一会,玲玲说:“以后机关里的副处,正处级非领导职务的干部怎么办呢?”
  贾士贞说:“这些都要等这次公开选拔干部之后才能考虑,当然,我想,组织部和一级党委对有些领导干部不可能都通过公开考试选拔的,比如平职调动,比如少数特殊情况,但是有一点必须肯定,那就是每一个干部都必须得到群众认可,绝大部分群众拥护的人才能提拔。包括县处级非领导职务。”
  总之,玲玲的心里还是想着张副厅长所托的事,让她想不通的是提拔一个副县处级干部就这么难?一时又无法说服丈夫,她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渐渐地,有些恍惚起来,但是周围发生的一切又都清楚地印在脑子里,不知不觉,头脑又活跃起来,许多事情想得天花乱坠。突然间,大脑里闪过一个想法,细细推敲,越觉得是一个万全之策,于是推醒丈夫,贾士贞问是何事,玲玲说她对张副厅长所托之事终于有办法了。
  原来玲玲提议让丈夫把那位张敬原科长调到周围别的市里,作为交流干部。凭贾士贞在省委组织部时的关系,以及现在的职务,和别的市交换一个副县处干部是不会有问题的。贾士贞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叫玲玲不要管他工作上的事,固然他能这样做,但是张敬原不适合交流干部的条件。如果他这样做了,那就是一种欺诈行为。他不能为了一个张敬原,把原则丢了,当一个不称职的市委组织部长。
  玲玲一肚子不快,她觉得丈夫越来越陌生起来了,心想,如果你贾士贞不到西臾来当市委组织部长,也许人家张敬原早就当上副县级干部了。许多人就是因为一个领导的突然到来而有了机遇,不是吗,某人在这个地根本不可能提拔,来了个新书记却是他的乡学或者老乡,亲戚,转眼间就提拔了,而张敬厚、庄同高则因为贾士贞的到来把到手的副县处级丢了。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但玲玲没有和丈夫争辩,翻了个身,闷闷不乐地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四十一
  第二天一早,贾士贞正准备去下臾县参加乡党委书记直选大会,刚上了组织部的楼梯,只见市教育局长缪斯平已经等在他的门口,这时贾士贞才想到公选县处级干部的考试只有六天时间了,教育局长主动找上门了,贾士贞很是感动。
  缪斯平便把有关考场的准备工作详细作了回报。至于监考老师问题,按照每考场两个监考老师计算,共需一百三十名老师,教育局已经召开各学校校长会议,要求各学校在两天内把监考老师的名单报到教育局。
  听完汇报,贾士贞提出几点意见,考场准备和室内桌椅检查均由各学校负责,考试前一天他将和市教育局领导全面检查一次。考试的组织领导由组织部和教育局、各学校一把手校长成立领导小组,贾士贞任组长,同时按考场位置分布设立三个片,各学校成立领导小组,校长为第一责任人。监考老师确定之后,在教育局会议室召开一次会议,贾部长到会讲话。
  缪斯平走后,贾士贞立即给鲁晓亮打了电话,问他那七十名武警战士确定了没有。鲁晓亮说已经落实妥当,贾士贞说三天后把他们集中起来开会。
  打完电话,贾士贞的心里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激动,西臾市即将通过干部们的真才实学,不靠关系,不靠跑,不靠要,不靠送,产生四十八名县处级领导干部,不管有些人如何指责他,甚至咬牙切齿地痛恨他,但是他觉得,他无愧于组织部这样的权力,无愧于西臾地区那么多支持他的干部,无愧于西臾六百万人民。
  太阳渐渐坠落到臾山下,苍茫的山峰变得暗谈起来了,满天红霞变成沉沉暮云,如同火焰熄灭后剩下了一堆灰烬。
  贾士贞在苍茫的暮色中步出市委组织部的大门。不知为什么,他一个人走在市委的大院里,人们早已下班了,偌大的院子里,偶尔见到一两个人,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举目望了望这里的几幢大楼,这里是全市六百万人民的权力中心,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影响到全市人民的生活和未来。一个人活在世间,最为珍视的应该是什么?金钱?权力?荣耀?但是作为这样一个权力的拥有者,没有什么比声誉更为更要的。
  回到宿舍,玲玲早已把晚饭准备好了,岚岚一见爸爸回来了,牵着爸爸的手,他抱起女儿,在女儿脸上亲了两下说:“爸爸快抱不动女儿了!”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享受着天伦之乐,贾士贞觉得自从调到西臾之后,这种生活越来越少了,夫妻分别那么长时间不得见面,有两次回省里开会,都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赶回来,就连玲玲探亲这点时间,还得应酬各种关系。玲玲说:“这世间不知怎么回事,从古至今,人人梦寐以求想当官,我现在才感到这官怎么就那么大诱惑力,你看你这官当的,有哪一天是安安稳稳地过过的?”
  贾士贞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地向嘴里扒着饭,他的这种吃饭动作就是到西臾来之后才养成的,否则,正在吃饭时,有人来了,客人坐在那里,你能慢腾腾地吃饭吗?
  说来也怪,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贾士贞看看玲玲,有些尴尬地笑笑,只好放下碗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文化局的那个政秘科长姚一玉。在这一瞬间贾士贞简直不相信世间还有如此漂亮的女人,姚一玉穿一件深色连衣裙,灯光下肌肤显得尤为白皙,贾士贞退到一旁,喊道:“玲玲,你的客人!”玲玲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谁呀!”姚一玉走到餐厅门口,说:“葛处长,是我,小姚。”
  玲玲放下碗,上前抓住姚一玉的手,说:“哟,姚科长,今天更加漂亮了,请坐!”
  贾士贞向姚一玉打个招呼,去了餐厅,坐到女儿旁边,看着岚岚吃饭。
  过了一会,玲玲叫了起来:“士贞,人家姚科长是找你的,你干吗躲起来!”
  贾士贞虽然应了一声,但仍然坐着没动,岚岚吃完了饭,贾士贞正准备收拾碗筷,玲玲跑过来,一把拉着贾士贞,说:“我现在是全职太太,不需要你做这些家务。”
  到了客厅,玲玲和姚一玉坐在长沙发上,贾士贞在对面坐下来,目光在姚一玉身上停留了片刻,他发现姚一玉确实很漂亮,比周一兰更加美丽动人。这时贾士贞看看玲玲,暗示她先说话,谁知玲玲偏偏不理解他的意思,反而睁大双眼看着丈夫。
  这时岚岚过来了,姚一玉才说:“岚岚真漂亮,像葛处长,来,让阿姨看看。”
  这样一来,总算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玲玲搂着岚岚说:“岚岚最爱听这样的话了,谁说她像爸爸她就和谁急!”
  姚一玉说:“女孩都这样。”说着拉着岚岚的手,“妈妈漂亮爸爸帅!”
  贾士贞一时无话,觉得姚一玉总不可能就是为了拉家常的吧!笑笑说:“小姚,考试准备得怎样了!”
  姚一玉嫣然一笑,两颊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带着女人的那种羞涩说:“这种考试不像高考,没有课本,没有资料,全凭自己的基本文化素质,况且都是实际应用题,听天由命吧!”
  贾士贞说:“我们的目的就是考考大家平时的文化知识水平,比如写作能力,没有基础,临时报佛脚是不可能有用的。但是听他们说,网络上有许多资料可以借鉴,注意学习可以帮助增加知识面。”
  姚一玉说:“我也常常上网,可能有点作用,但是最根本的还是看一个人的基础。”
  玲玲说:“姚科长真是才貌双全哪!文化厅几乎人人都知道姚科长在竞聘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时名列前三名,大家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呀!虽然没有竞聘上,但是大家把你当做传奇人物。”
  “好了,葛处长,你别笑话我了,我真不好意思。”姚一玉说着,把目光停留在贾士贞身上,“都怪我,当初如果不报办公室主任的岗位,如果报那几个不怎么热的科,说不定已经进组织部了,有两个岗位第一名比我的分数还低不少。”
  贾士贞说:“不要灰心,这次好好考,说不定坏事变好事,组织部公选的是正科级,这次可是副县处级。”
  姚一玉说:“这世上的事,说是万事如意,心想事成,那只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如果人人都能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这世界就不会有任何矛盾了。”姚一玉看看玲玲又看贾士贞,“贾部长,一个女人在官场上参与男人队伍里的拼搏,实在是不容易啊!我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这世界根本就不属于女人的,这世界原本就是男人的世界。”
  贾士贞说:“姚一玉同志有点愤世嫉俗?不要灰心嘛。你要知道各级党委和组织部门还是积极寻找,推荐女干部的。”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是实践当中差距还很大,不要男人嫉妒!”她一玉心怀不快地说。
  姚一玉又说:“葛处长,你可别这样说,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姚一玉心想,葛处长啊,葛处长,你躲在贾部长这棵大树下面,怎知道一个女人打拼天下的苦呢!
  玲玲说:“姚科长,你真不简单,人长得这么漂亮,还能当上市文化局政秘科长,还不知足啊!”
  贾士贞看看玲玲,说:“玲玲,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人总是不断向上的吗,小姚不简单,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我们都刮目相看。我可以向你透漏一点,姚一玉同志,我们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干部第一轮的考试,在一段时间里都是要起到一定作用的。主要是前三名,只要这些同志在单位没有什么问题,群众反映比较好的情况下,第一名被选拔上了。以后怎么办?组织部不可能因为哪个县哪个局缺领导干部了,都去公开选拔,特别是文化考试,就应该从人才库里把第二名推选出来使用。未进行的程序,接着进行,比如已经答辩过了,要把候选人向社会公示,再提交市委全体委员无记名投票产生。”
  姚一玉睁大那双美丽的眼睛,吃惊地看着贾士贞,显出几分兴奋地说:“贾部长,这是真的?假如市委组织部的现有科长在这次竞聘副县处级领导竞聘上了,那么空缺的岗位也是通过这样的办法产生吗?”
  贾士贞点点头,说:“我想应该是这样吧!组织部总不能出尔反尔吧,今天公开选拔,明天就推翻,还是用老办法,靠关系调人,或者为一两个人再去考试?我觉得我们这样做也是合理的,所以,把前三名的同志的名单都放到人才库里,作为后备干部备用。”
  姚一玉有些抖搂起精神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靥,高兴地说:“难怪机关里的同志都说贾部长有水平,办事公道,深得民心!是一位改革家的组织部长。”
  “得了,小姚,你别给戴高帽子了,我这人不喜欢听这些肉麻的话,我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我们向社会承诺过,始终坚持‘公开、公平、公正’。不能取信于民,那群众就会不信任我们了,官场在群众中的形象本来就很差,组织部门有责任带头挽回那些不良影响。况且中央也三令五申强调加快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步伐。”
  贾士贞的一番话对姚一玉来说,是意外收获,也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她那白皙的面容上泛起兴奋的红晕,嘴角忍不住浮出一丝甜蜜的笑意。她突然转过脸,紧紧抓住玲玲的手说:“葛处长,明天带着岚岚到我家去过一天吧!我带你去臾山看一看,不要整天待在家里,贾部长又没空陪你。”
  玲玲动心了,这些天,她没地方去,整天陪着岚岚,有时一天也见不着丈夫,姚一玉这么一说,她真的想换换新鲜空气,于是看了丈夫一眼,答应了姚一玉的邀请。姚一玉一走,玲玲对贾士贞说:“红颜薄命,一点不假,你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拼命地拼搏吗?”
  贾士贞莫名其妙地看着玲玲,爱答不理地往卧室里走去,心想,女人就是这样,总喜欢说绯闻。玲玲跟在后面,说:“怎么,不爱听?是不是看到这么漂亮女人,舍不得呀!”
  贾士贞回过头,瞪了玲玲一眼,说:“又胡说八道了,不要像个小市民,你可是个副处级干部哟!”
  玲玲不高兴了,说:“怎么了?每天都好好的,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漂亮女人突然变得这么凶了?”
  “好,你说,我洗耳恭听。”贾士贞坐到沙发上。
  玲玲站在贾士贞面前,似乎不注意丈夫的感受,说:“姚一玉在大学里本来学习很好,可那些色鬼像苍蝇似的盯着她,学生、老师都去争,有的老师结过婚,有孩子,搞得她声名狼藉,好不容易毕了业,嫁给一个高年级同学,谁知这个家伙又是个不学好的男人,整天在外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终于有一次因喝酒打架,失手把人打死了,被判了十五年徒刑。那时他们的孩子才几个月,可怜的女人带着不满周岁的孩子看着丈夫被抓走。”
  贾士贞听完了之后,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玲玲,过了半天才说:“这是真的?”
  玲玲点点头,嘴里重复着:“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