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漆黑如墨。
巫堡,后山。
一片非常空寂的祭坛上。
说是祭坛,还不如说是一个足球场那般大小的广场更为合适。
广场四周没有任何建筑物,只是栽种得有一些参天古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把整座广场彻底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天然的独立空间。
在广场的正中心,是由一些山石巨木垒成的祭坛,大约两三个篮球场大小,高亦超出地面近十米,无需过多装饰与点缀,单是那屹立大地的雄伟高度,足显神圣庄严。
祭坛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高耸着十根透着滚滚岁月斑驳气息的古老石柱,其上雕刻有栩栩如生的各种异兽猛禽图腾,活灵活现,似欲冲天而去。
这里就是整个巫堡一族,或者说是整个巫人一族心目中最神圣的圣地巫族祭祀大广场。
此时此刻,有超过万名巫堡族人,正手持火把,神情肃穆的站在广场四周围,静静凝视着神圣祭坛之上那十根古老石柱。
准确来说,是凝视着石柱之上,用粗麻绳捆绑起来的十个模样清秀,浑身精赤的妙龄少女。
那些少女,每一个都是二八年华,正处于女人一生中最多姿多彩的年龄。若是放到地球上,正该坐在教室里求学,享受国家提供的九年义务教育。
不过此刻,她们却形容凄惨,哪怕身上并不见任何伤痕,但每个女子的脸上,都挂满了泪痕。
她们形容凄苦,眼中盈满了泪水。
有好几个女子,更脸色发白,眼神麻木呆滞,完全就似一尊尊泥塑胎雕,显是已经绝望到极点。
突然。
平静的广场上出现一阵骚动。
却是数十个老弱妇孺,在后辈的搀扶下,哭天抹泪的朝着神圣祭坛冲击而去。
“混账,谁让你们靠近的?都给我拦下来!”
巫行云站在一处角落,不等那些人靠近,便大声爆喝,吩咐族内精壮男子,把所有人全都给拦到了祭坛之外。
“族长,二丫还小啊,我求求你了,就当我这个做叔公的求求你了好不好?这一次,就放过二丫行吗?”
有一个须发皆白,面容苍老的白胡子老头,跌跌撞撞的跑到巫行云面前,一屁股跪倒地上,老泪纵横,不断的朝他磕头作揖。
“七叔公,你这是干什么?您是我的长辈,怎么能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快快起身,来人啊,快扶七叔公起来”
巫行云眉头微皱,就要让人去扶那个老者起身。
“别,别扶我,行云,你也算是七叔公看着长大的,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七叔公对你怎样?”
老者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死死盯着巫行云问道。
“我”
“七十年前,我的大儿子跟随族人进山狩,不幸死在了妖兽嘴里,四十年前,我的二儿子,跟随族人远征,死在了和邻近吞火族人的战斗中,十年前”
“别说了,七叔公你如果累了的话,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圣族的圣者不久便会降临,你可不要耽误了咱们整个巫堡朝圣的大事。”
巫行云一挥手,脸色冷却下来。“不,别,族长,小巫,行云,求你了,就当做叔公的求你了还不行吗?在过去几十年里,我的几个儿子全都死绝了,二丫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还小,连十五岁都不到,求你可怜可怜叔公,就放过二丫
这一次吧,叔公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
老者说着,不停的朝巫行云磕起响头来。
而巫行云,在听到这一番言论之后,却是不为所动,甚至隐隐有几分讥讽露出。
“放过二丫?呵呵,真要论起来,二丫也是我的晚辈,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想用她来献祭给圣者了,可是我放过她,谁又来放过我们整个巫人一族?”巫行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忍不住走到七叔公面前,一把抓住他脖子前面的衣服,恶狠狠的说道:“二丫还小,这个理由的确很充分,但老叔公你如果记忆力还没有完全衰退的话,可曾记得?十八年
前,花花才多少岁?
她不一样是我的亲孙女?从小被我碰着手心宠着惯着,当成掌上明珠一样来养,但我把她亲手送上祭坛献祭给圣者时,可曾说了半个不字?那时候,我是否和你一样,也哭着喊着说花花还小?
当圣者降临之后,当着全族人的面,掏出花花的心脏放进嘴里时,我说了什么没有”
“别说了,小巫,求你别说了”
那白发老者似乎完全听不下去了,如同一滩烂泥般趴伏到地上,嘴里发出悲天悯人的痛哭声,“二丫,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啊”
哭到最后,七叔公竟然猛地一头撞到地面上,悲愤自尽了。
“天啊,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睁开眼救救我们巫族吧,救救我们全体人族吧,我们也是您老人家的子民啊,为什么你要厚此薄彼,独独对我人族这么残忍”
在七叔公一头撞死到地上后,跟随他一起冲出人群的其他老弱妇孺,也都相继跌倒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不行,老子看不下去了。”
人群中,不知何时从屋子里偷偷摸出来,混进巫人队伍之中的杨擎天、韦丞姬信上官妍等古圣人仙,俱都面色阴沉,眼中盈满了杀机。
“什么狗屁圣族?不就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吗?老子就不信他们有那么强。”
杨擎天出身圣墟界万邪宗,身为万邪宗宗主的他,本就是一个杀人盈野的魔头,可是今晚得见的一幕,却隐隐触动了他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让他根本就忍不了。
不光是杨擎天,旁边的上官妍、钟离婉、南宫魅几个女性强者,在看清楚祭坛上十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后,心头更是升起滔天怒火。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他们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所谓的圣族献祭,其实就是贡献出巫族十个妙龄少女给异族残食。
而且这样的事情,还不止一次,而是每月都会进行一回。
“老子倒是要看看,那所谓的圣族圣者,到底是什么鸟玩意,他要是敢来,本座一定不饶他。”
韦丞捏紧拳头,目露锋芒。
“谁让你们擅自离开房间的?”武扬的声音传来,顿时令得几人心头一颤。
“门主!”
“门主,你怎么也来了?”
几人赶忙朝武扬小声见礼,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武扬轻轻一挥手,“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先看下去把,一切,等那个劳什子的圣族圣者到来之后再说。”
武扬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不过听见他这番话的上官妍几人,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
他们都是强大的古圣人仙,最次也有宗师修为,虽然因为这片世界的天地规则不同,实力有所下降,但基本的感知还在。
刚刚武扬说话时那种完全不加掩饰的杀意,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能够清晰感觉得到。
“门主动杀念了!”
“呵呵,那个圣者鸟玩意,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就是不知道你最后在门主的手底下,能够坚持几招。”
韦丞姬信宿参三人,更脸含笑意,巴不得今晚这场闹剧赶快登场。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
在前面巫行云找人安抚下所有出来“闹事”的族人后。
呼啦啦
一阵剧烈的狂风,在死寂一片的祭祀广场上空突兀刮起。
下一秒,无数人就看见,一团银色的“乌云”,从无到有,瞬间出现在整座祭台的上空。
那是一个背生银色双翼,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身材匀称修长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长相非常英俊,鼻梁高挺,五官精致,肤色雪白,最显眼是他一头自然披散在脑后的银色长发,随着夜风翩翩起舞。
银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让本就英武不凡的羽翼男子,更显几许超凡脱俗,就如同是一尊从月宫走出来的天神一般。
“还真是个鸟玩意?!”
武扬等人,在看见这个羽翼男子后,全都面色一沉。
他们可是记得很清楚,之前在密林中穿行时,就有一个类似的鸟人,从高空盘旋下来,肆意叼走了一个女性船员而去。
虽然两者并非同一个人,嗯,是同一个鸟,但对于鸟人,武扬他们可没什么好感。
“恭迎圣族圣者大驾光临,巫堡全体上下倍感荣幸!”
祭坛广场上,以族长巫行云为首,在看见那名鸟人降临之后,全都跪到地上,神情恭敬而卑微。
“不错,这次的祭品,成色还可以,本座很满意。”
那银白双翼的男子轻轻挥手,却是看都不看跪成一片的巫族人,只是一脸炽热的朝神圣祭坛上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祭坛上十个被粗麻绳绑着的精赤女子,全都娇躯狂颤,眼中出现浓浓的大恐怖。
“嗯?”
就在这个时候,快要走到祭坛边缘的鸟人男子,突然脚步一顿,进而回过头来,一张菱角分明的面皮上,升腾起冰冷的杀意。
原因无他,就是看见了整个祭祀广场上,如同鹤立鸡群般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武扬几人。
“有点意思咦?那是”
银翼男子冷笑,刚要发飙,突然眼睛又是一亮,透出赤裸裸的火热。
“好个灵气逼人的女子,且灵韵流动,比起巫族献祭的这些贱婢最起码强了十倍百倍都不止,好,哈哈哈,实在是太好了”银翼男子大笑,就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双阴鹫的目光不断在上官妍、钟离婉、南宫魅三女身上来回游走,随即远远招手道:“你们三个,快到本座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