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惑心

明儿……明儿……

母亲的呼唤声声在耳边萦绕。

母亲?

鄢阳想要努力回想起母亲的样子,可是那昏暗的面孔上模糊一片。

她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

她在已经碎成木渣的小床上坐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将心里深处的孤寂赶出去。

“她是明儿,不是我。我是鄢阳,我的名字是,鄢阳……”

她收起莲花灯玉盒,用火球术在手心燃了一个火球,照亮了巴掌大的小木屋里的一切。

不出所料,那已经变成黑乎乎一团的血迹,被涂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

这是明儿母亲的血,鄢阳不仅想到,当年杀害她的,究竟是何妖?灭了她一族的,又是谁?

鄢阳小心地一寸一寸翻找那凌乱的地面。

地面也隐隐有法阵的痕迹。

小木屋摇摇欲坠,假如不是尚有一个低级阵法护着,恐怕已经烂成了泥土。

然而那低级阵法只能防止它腐烂,却不能阻挡他物入侵。这里已经满布蛇洞鼠窝,杂乱不堪。

终于,还是让她在一块烂木头中发现了一只镶了珍珠的珠花。样式和梳妆台里面的相同。

是明儿母亲的东西。鄢阳握在手心里。

那珠花上尚有黑褐之物,那应该就是明儿母亲的血。

地面杂乱,可也看得出还有别的痕迹,而且还很眼熟。

“传送阵法?”鄢阳看懂了,这是一个小型传送阵,跟荒屋书房里面的那个相同。

如果要使用此传送阵法,首先要布置阵法,摆放灵石,再将莲花灯转动至合适的位置?鄢阳渐渐摸索清楚了里面的规律。

传送回去,还是……

最终,她决定,毁掉这里的阵法。

鄢阳相信,当年这片林地一定是安全的,不然,明儿母亲不会把她藏在此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林地里面,到处都是野兽,和灵兽,妖兽。

留着传送阵,终归是隐患。

鄢阳探查了一下周围地势,此地离荒屋大约有二三十余里,即便不用阵法,也是片刻就能到的。

她带了敛息珠,身上气息不显,因此并未惊动妖类。只是快速处理了几只挡路的二三阶的灵兽,因为不解决它们,必然会引来更多的灵兽,到时候将无法脱身。

“熊兄,”鄢阳终于遇见了正在庭院外驱使蜂蚁的棕熊,“让你的蜂蚁嗅一嗅看,能不能发现这珠花上沾染的妖兽气息。”

“好。”棕熊接过珠花,放进了蜂蚁堆。

不一会儿,有一群蜜蜂嗡嗡飞着,绕着珠花跳舞转圈。

“花子妹妹,它们说有所发现,不如我们跟着它们去。”棕熊道。

“好。据你探查,这周围还安全吗?”

“从这里往北,五里外有一个六品狐狸的巢穴,从这里往西,八里外有一个五品野猪的巢穴,还有,往东十里有一个五品山凤的巢穴,其他的,要么是二三阶的不成气候的小灵兽,要么就是十五里以外。”

“嗯。熊兄,你干的很好。现在我们往哪里走?”

“往南,应该在我刚才探查的范围以外。”棕熊化身为本体,将鄢阳扛在背上,快速前进。

二人就跟着一行蜜蜂,行了许久,终于来到了极南之地。

此地正如传说中所言,有一座万丈高山崔巍矗立,山巅入云,不知尽头,石壁悬削,铺满苍苔。

山下古槐松柏,山花野藤,遍布深林。白鹿玄兔规行矩步,不敢声张。

“就是这里了。”棕熊望向前面一个像模像样,砌着高门大宅的地方道,“这里是八品花豹的洞府,那珠花上有此处气息。”

“知道了。”明儿母亲一族的死,应与此花豹妖兽脱不了关系了。

那大宅禁制很结实的样子,鄢阳心知此地不好硬闯。

“熊兄,可有办法引它出来?”

“办法也有,就怕……”

“怕什么?”

“据我的虫蚁探得,那只狐狸妖与其走动频繁,不如先攻破那只六品的狐狸,借此引出花豹。”

“这倒是个好办法。”鄢阳心说,这片山林大大小小的妖,跟明儿母亲之事,都脱不了关系,因此,找上它们,倒没有枉杀之论。

“不过,这么一来,就连那野猪和山凤,也一定会一起攻来的。”棕熊道。

“好。”鄢阳道,“我们已经知道地方了,不怕他跑掉,回去找小金一起商量再说。”

“是。”棕熊飞奔着,带鄢阳回到了荒屋处。

“好啊,那我就负责山凤那一边。”小金一听说这情况,马上自告奋勇,自己也要独当一面。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熊兄,你就负责野猪那边。”

“好。”棕熊道。

“你们两个速战速决,完事后,马上回荒屋,守住这里,这里还有几个小孩子。我那边也会尽快,等我那边处理好了,我也会撤回了,跟你们一起守在这里,截杀花豹。”

“是。”棕熊和小金道。

夜半时分,黑云压顶,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冬季降临了。虽然这里不会下雪,但阴风阵阵,能吹透人的骨头。

“出发。”鄢阳一声令下,三人向三个不同方向奔去。

荒屋中的几个孩子,被藏在了地板下面,并打了安魂符,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春风十里。”鄢阳的目标是六阶狐狸妖兽。

狐狸狡猾,最会迷惑人心。鄢阳已经提前抓了几个低阶的小狐狸,探了探路数。

轰!一个巨大火球砸在了狐狸的巢穴。

风助火势,狐狸巢穴很快烧掉一大片。

火还在烧,烟熏火燎,浓烟翻滚。

吱吱哇哇,一群狐狸源源不断地从窝里面跑了出来。

而鄢阳就在狐狸窝洞口等着,一只一只,将它们毙了命,塞进了储物袋。

这时,从窝里冲出一只浑身赤红的大狐狸。

它尾巴一扫,一股幽绿恶臭扑来。好在鄢阳站在上风口,并且急忙闭住了气,并没有着它的道。

它细眼睛眯了眯,从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楚楚可怜,又似温柔似水,它虽未成人形,却已极具人的神韵。

鄢阳心头一冷,感觉之前那股孤单悲凉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

“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人了吗?干脆,我也死去算了……”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在心头萦绕。

“惑心术?”鄢阳灵台闪出灵光,她突然意识到,被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