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烈焰

卓王大人显然没有亲临一线视察军情的打算,也不着急赶紧商讨驱敌的战略对策,倒是早早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原先气派的府衙内。

鄢阳和卓王其他的下属也都安排在了同一条街道的各所宅子内。

“柏兄,咱们私下见一见赖家兄弟,如何?”鄢阳道。

“好。”柏星若马上就着西风他们去安排。

深夜的酒肆中,掌柜的早就逃难去了,桌子凳子横七竖八地在地上躺着。或许是人走得匆忙,柜台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来不及拿走。

落满灰尘的桌子上只有一盏摇摇晃晃的火烛,映着桌子周围的几个人影。

赖奎和赖雄一身劲装,身形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壮硕。赖奎比哥哥赖雄善于言辞,也更好动。他一跃,钻进柜台里面,翻出一坛未开封的酒坛,道:“与柏兄一别,好久不见,这是我们宁州城最出名的酒:烈焰焚情,给大家尝尝。”

说完又从柜子底下翻出来几只乌黑瓷碗,一起拿了,走到桌子边上。

他用衣袖在桌面上呼呼啦啦,刮了几下,尘土飞扬,他就像没看见,大大咧咧站在桌边。也不管酒碗干不干净,稀里哗啦的每只碗里都倒了一些酒,撒得满桌都是。

鄢阳带了小金和棕熊,柏星若带了西风和柯杉,赖家兄弟各带一人,总共十人,不分主仆,围桌而坐。

诸人看见赖奎的这番随性做派,皆不作声。

唯有西风连连往空中,桌上,碗里,打了几个净尘术,道:“赖家兄弟果然豪气,不过,我们家花将军,是个女子,爱干净,又不胜酒力,浅尝辄止,浅尝辄止。”

说完将鄢阳面前的酒水倒了大部分在自己碗中,只留了一滴在里面。

小金更是拿了丝巾,将那瓷碗边缘好好地擦了又擦。

鄢阳拉住小金摇摇头,朝西风点头笑道:“多谢西风道友照顾。”又对赖奎兄弟举碗道:“赖道友,请多包涵了。”

赖奎一愣,黑脸一红,也举碗道:“抱歉抱歉,是在下没有考虑周全。我们都是只会打铁的粗人,整日里,眼前眼后都是糙汉子,没考虑到小花将军是个女子,失敬失敬。在下自罚一碗。”说完仰头把酒先灌下了肚。

“花将军虽是个女子,年龄也不大,可人家是将军,又不是小女子,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些呢。”赖雄也举碗,先干为敬。

鄢阳也不做作,仰头将那滴酒在口唇上沾了沾。

此酒果然浓烈,鄢阳用衣袖揩了揩嘴唇,然后拱手道,“我们初来乍到,赖家几位道友能赏脸见我们一面,已是我们的荣幸,哪里有挑剔的资本?”

“花将军言重了,”赖奎也拱手道,“我们和柏兄是旧友,现在大家又是同一个战线的,就不必谈什么荣幸不荣幸了吧,是不是,柏兄。”

柏星若抓起酒碗道:“是。赖兄所言极是,以后大家都是统一战线的,咱们就别客套了,来来喝酒……”

余下的人,也纷纷举碗。除外小金和棕熊。大家都是修士,都看得出他们两人的身份,因此也不勉强。

鄢阳要避开卓王的耳目,嘱咐柏星若也避开赖家人,因此赖奎便选定了这个无主的地方,由鄢阳设置了隔绝阵防护。

这“烈焰焚情”果然名不虚传,比烈焰还火辣。一碗下肚,虽不至于醉,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话也变多了。

“赖兄当日在昆秀山运气不错吧,听说得了不少好东西。”柏星若先开了口。

赖雄和赖奎对视一眼,赖奎边给大家斟酒边说道:“哎,东西是得了一些,都是用不着的灵果和灵药,对我们这些炼器的人,用处不大。倒是柏兄,中途就退出了,很是可惜。”

“是很可惜,只怪我愚笨,被奸人算计……”柏星若想起那几个送命的小师弟,心里就一阵疼痛。

“节哀顺变,我们这边也是损失了许多兄弟啊……哎……不提也罢。”赖奎叹气道,他想起在昆秀山上惨死的几个兄弟,也是不忍。

其实他心里更多的是侥幸,因为后来在山巅上,他和赖雄二人,盘桓了半年之久,硬是靠大量的灵果灵药,进阶到了筑基期。也算真正的不虚此行。

“我倒是跟栖霞阁莉绮打过交道,她也上过昆秀山,不知当时几位可曾遇见过她?”鄢阳双肘撑在桌面上,捧着红扑扑的脸颊道。

“见过,何止见过,还借了人家的东风……”赖奎摇摇头道。

“莉绮这个女人真会做生意,”话不多的赖雄插话道,“下山的时候,差点把我们搜刮了个干净,说是,栖霞阁的规矩,有恩必偿,有债必还。”

“忙碌了半天,还是便宜了别人,呵呵呵。算了,这么一来,正好两清,我们也不欠她的人情了。”赖奎苦笑着摆了摆手。

“你们可知,栖霞阁是卓王的产业?”鄢阳问,眼睛却是在赖家两兄弟脸上细细地探究。

“卓王?就是大将军?栖霞阁是他的产业?那,莉绮是卓王的人?”赖奎反问。

“他不是王爷吗?皇家的人,会和这种地方有关联?”赖雄问道。

鄢阳仔细看着两人的反应,不似有假。

“你们之前没有和卓王接触过吗?”柏星若一只手端着酒碗,呷了一口。

两兄弟和身旁另外两个互相交换了眼神后,道:“柏兄说这话,真是抬举我们了,我们还没有资格会见地位如此尊贵的人物。”

“我就是随口一说,赖兄不必往心里去。来,喝酒……”柏星若举杯向几位赖家兄弟敬酒,他自己也喝了一口,辣的直龇牙。

赖家兄弟人是比较朴实没错,但不代表人家傻,事关族运的事,他们岂敢乱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赖兄一定在战场上出了不少力,不如跟我们讲讲战况究竟如何?”鄢阳话锋一转,挑了些能说的说,道,“那个城防周大人的汇报,我是不信的。”

这句话,正中赖奎下怀。赖奎索性将一直抓在手里的酒碗放下,道:“不是我说那个周大人,简直就是个,废物!除了抢功劳拍马屁,别的事,什么守城什么布防,一样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