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陈宜中要来了
后来这些人都编练成虞醒最开始班底了。成为七星山练兵成员。
而后面补充进铁厂的人遵循了一样的待遇。
分田,给微薄的补贴。管饭。
与军人一样的待遇。
而且因为冶铁业,也是非常危险了。一个弄不好就会出大事故。
工作纪律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以军法治厂。
整个铁厂可以算是军工厂。
而铁厂更是虞醒麾下所有厂矿之祖。
一切规矩都是源于铁厂。
这就是少府体系。
就生产关系上,保留着官办工厂的种种因素,但是以及有工业生产的一些特征。在虞醒看来,这里有很多落后的因素。
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因为虞醒财政一直很紧张的。很多事情都只能因陋就简。
但也比这些将百姓视为奴工的方式,强太多了。
虞醒自己勘探周围地点,寻找可以打井的地方。并且概率打井工具。
很快用双手合抱的大竹子作为骨架,用铁件作为关键部位的补充。利用杠杆原理。将大铁锥,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
建造的时候,或许需要几十个人一起动手。但是修建好之后,只需要十几个人就能操作。
就好像打井磕头机一样,抬起来,砸下去。一下一下的向下砸。如果砸得距离远了,用那种非常粗的毛竹作为支撑杆打下去。
这其实就是四川井盐技术。
据说只能打到地下数千米的距离。
而他刚刚测量过之前的盐井,大概也就五百米左右,埋藏要比四川那边浅多了。
只是问题只有一个。
“那就是慢。”
这种用大铁锥生砸,一天也不过砸上几千下。
据说,四川那边的盐井,有些都是连续数年,乃至祖孙三代相继才打穿的。
虞醒可等不了?
万世不决,当问火药。
虞醒立即找来火药,填满一根竹竿,封闭好。然后留好引线。
然后引爆。
地下引爆火药,爆炸声是非常沉闷的。
只感觉地面微微颤抖,就完了。
果然炸松了不少。
然后继续砸,砸到进展缓慢就炸。
这样速度一下子提高不少。
虞醒微微皱眉,暗道:“这个速度还是太慢了。估计最少十天半个月,才能打出卤水来。”
“现在只能力大飞砖了。”
“传令。”虞醒说道:“调集两个指挥来安宁县,在这里能开多少井,就开多少井。开井的位置,我已经提前勘探好了。”
“另外,少府的火药,要先供应给安宁。”
“是。”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高喊声:“汉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激昂。包含着太多情绪了。
一时间分辨不清楚。
“怎么回事?”虞醒立即点了一个护卫:“去看看。”
片刻之后,李辅叔回来了,说道:“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他们终于相信,天上掉馅饼,落到他们身上了。”
其实李辅叔对这些盐工的心态是最了解。
就整个安宁的社会地位来说,这些盐工是最底层的。
没有人身自由,没有私人财产,说死就死了。活得简直如一条狗。
而纳入少府体系之后,会怎么样?
有土地。虽然不多,最多供应口粮而已。
但是每月有俸禄,吃上了朝廷饭。
那种感觉,并不比后世当公务员差。甚至还强。
因为后世公务员,很多事情仅仅是公务员。但这个时代官府的人其实有很多隐形的权力的。他们的身份已经在寻常百姓之上了。最少,真出了什么事情,地方官府不敢轻易敲诈他们。
对盐工来说,那可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而是大馅饼。
虞醒微微一笑。
对他来说,这才算什么啊。
他要的不仅仅是几百个盐工过上好日子,更是想让云南百姓过上好日子。
“我估计,安宁这五口盐井,下月产盐能翻倍。”李辅叔说道。
“翻倍也没有多少。”虞醒将自己的规划告诉了李辅叔,“今年安宁盐场产盐量,不翻个十倍,都算是我失算了。”
李辅叔看着虞醒。
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虞醒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
这在后世很寻常啊。将资本投入生产领域,扩大再生产。这简直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
而且,就技术上来说,其实也没有投入什么新技术。
不管是打井的技术,乃是四川自贡的。火药,威力大一点,但也不是新鲜玩意。至于勘探井位,虞醒在没有各种先进仪器判断之下,与这个时代的风水先生判断相差仿佛。
但是为什么,一下子将盐产量能翻十倍?
李辅叔本来就是聪明人。盖因聪明人才会真正离经叛道。
李辅叔是看破儒学本质,根本无助于富国强兵。这才放弃四书五经,但是该怎么富国强兵。抵御外辱,他其实不知道的。
正因为不知道,他才放荡形骸于天下之间。
此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云南虽为天下一隅,但是千里河山。如能如这安宁盐场一样,盐能增产十倍,各种物资能增产百倍,再加上精兵强将,是不是,真有投鞭长江,饮马黄河的一天?”
“这里面似乎有大学问。但是,是什么啊?”
李辅叔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似乎就是眼前一张纸,但是无论如何都堪之不破。
毕竟,很多经济学中常识一样的东西,其实是无数伟大的经济学家,反复研究,推翻,总结出来的。
写进教科书中。
看似是寻常,不知道是多少天才的智慧结晶。
李辅叔能看出,并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发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虞醒看李辅叔呆呆失神,问道:“怎么了?”
李辅叔回过神来,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说道:“没事。有一件事情,其实一直想告诉殿下你。”
“就是安南那边的事情。”
虞醒说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李辅叔一愣,顿时也明白,如果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早就说了。
“陈相要来云南,安南使臣是藏在陈相随从中,伪装成为陈相子弟来昆明。”
“估计是谈粮食的事情。”
“殿下,这是一笔大钱。安南决计不会发善心的。”
“即便盐税扩充十倍,恐怕也是远水难济近火。”
虞醒也明白。
五十万石粮食。即便平价购买,五十万贯,已经够便宜了。
毕竟,元灭宋,大战方息,原南宋地区粮食生产,并不会立即恢复过来。整体上,整个南中国粮食都在上涨。而且广州十几年前,也是七八百文一石。
而现在,云南万万不能缺少安南的粮食。而安南的粮食,却未必有虞醒一个买家。
甚至安南不卖给云南粮食,也是可以的。
所以,价格一定会高。
一百万贯未必不可能。
这个缺口,盐铁上的利益根本填补不上去。
更不要说,云南还有很多地方要用钱。
这笔钱,从什么地方来。
虞醒已经在内心之中盘算很久了。
“殿下,陈相他------”李辅叔有些难以说出口。
虞醒这才明白,李辅叔的为难之处。
在去年最关键的时候,陈宜中选择了袖手旁观。而今,又送上门来。李辅叔担心虞醒怀恨在心。
虽然陈宜中当时不地道,但是对李辅叔还是不错的,再加上父辈的交情。
李辅叔也不愿意陈宜中落了不好的下场。
想要求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虞醒微微一笑:“放心,我对陈相只有敬仰之情。之前的事情,并不会放在心上。”
天下之事在我。
虞醒很明白这一点,只要他不断胜利,有动摇背叛之心的人,也会变得忠心耿耿,比如郭英杰。
更何况,陈宜中只是观望。没有出力而已。
怎么会因为这一件事情,而对陈宜中做什么?岂不是又害贤之名?
虞醒心中想得都是天下大势,哪里有那么多蝇营狗苟。
虞醒这话,李辅叔相信是真的。
但是他依旧为陈宜中可惜。
“陈相,你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要知道,当初谢枋得再临安的时候,可是陈宜中的下属。甚至还不是直接下属,应该是下属的下属。
甚至能不能捞一个给陈宜中汇报工作的机会,都不好说。
而今谢枋得是左相。不仅仅是文官之首,还是朝堂第一人。
谢枋得比陈宜中早接触云南吗?
未必。
其实当初赵老爷子就有请陈相来云南主持大局的想法。
就具有能力与经验来说,陈宜中好歹多年封疆大吏,主持对元作战。其实要比谢枋得更强一点。
可惜一念之差。
陈相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而且,几乎永远不会再有了。
谢枋得参与了最关键一战,哪怕是打酱油的。也让军方上下服气:谢相公,硬是要得,敢拎着佩剑,上阵杀人。
于军建立的威信。
这是最重要的。而今武事为先。如果丞相在武将里一点威信都没有,也不好做事。
谢相公年富力强,比陈相公年龄还小。恐怕即便陈宜中能熬死谢相公,也会有其他后起之秀冒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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