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安宁井盐
“这------”张道宗知道虞醒生气了。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殿下,一直是这样的。”
“这些都是各地官奴。”
“监工虐待的问题,我一定好好处置。”
虞醒听了深深看张道宗:“张先生,我虞某与身边人,一向是敞开说话,也一向想与任何人善始善终。”
“有些错误,只要是无心之失,我不在意。”
“但是有些错误,乃是大节所在。我只提醒一次。只有一次。”
“希望张先生听清楚了。勿谓言之不预。”
“我,虞醒,不是鞑子。”
“鞑子以人为畜,杀人为乐。践踏天下百姓,令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我虞醒以保民护国为号。”
“保得是什么民?是天下百姓,是天下百姓活下来的权力。”
“绝不是以人为畜,绝不是眼前这样。”
“先生,久在鞑子任职,有些事情看习惯了。比如眼前这些官奴,如果我没有记错了,鞑子有大规模官奴,而且每一个达官贵人还有无数私奴?”
“但是那是鞑子。”
“在我虞醒麾下,不许有任何奴隶。”
“这里由先生善后。另外,各级投降官员,我不会一一过问,但是再被我发现,先生别怪我虞醒翻脸无情。”
“好自为之。”
张道宗早就瘫软到地面上,满头大汗。
虞醒对张道宗一直很客气,毕竟在虞醒看来,他不觉得自己是君主,大家都是同事,你摆什么臭架子。
张道宗也习惯了虞醒一直很客气的样子,今日雷霆之怒,才让猛地意识到,什么叫肝胆剧裂。不敢多说半句话。
感觉虞醒发怒的时候,比赛典赤可怕无数倍。
立即起身行礼。一声招呼,将所有监工全部拿下。
自去处置。
至于怎么处置?
虞醒不想问。但是张道宗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虞醒在想的却是更多事情。
“张道宗这一派要好好清理一番啊。”
“希望张道宗明白真听明白了。”
之前为了迅速拿下云南,招降纳叛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帮助虞醒迅速代替元朝成为了云南的主人。
但是而今也显示出弊端了。
那就是大量元朝降官进入了虞醒的体系之内。
也将很多元朝的风气也带了过来。
贪污腐败也就罢了。
虞醒很清楚,他现在没有时间管这样的事情。
只要不影响大局,这些事情将来再说。
在虞醒看来,最大问题是三观不正。
蒙古人残暴,他们根本不讲人当人。当成为会说话的牛羊而已。
这种情况下,蒙古人麾下的官僚体系会是什么样的。
这些人官僚们一方面在蒙古达官贵人面前,是狗一样的东西,被打压被轻视被践踏。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们变本加厉对待下层百姓。
反正,这些百姓也求告无门。
什么?你说请皇帝主持公道。
你请蒙古老爷给你主持公道?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就是上行下效。
在虞醒看来,天下间官僚体系就没有几个好东西。但是元朝的官僚体系,更是将肆无忌惮的作恶。因为不管做什么事情,几乎都不会被惩罚。
就好像今日之事。
监工对盐工问题,张道宗归结为虐待而已。
好像仅仅是那几鞭子抽得有问题。却没有想过,这整个体制都有问题。
甚至虞醒怀疑,这个虐待还是张道宗临时找出来的说辞。毕竟虞醒已经发怒了,张道宗总不能说,我没有,我没错吧。
总要找一个地方。
而窥一斑而见全豹。
张道宗如此,监工如此。那么其他元朝降官又是怎么样的?
不问可知。
在他们看来,剥削百姓,奴役百姓,简直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
如果张道宗,想明白了。改了问题。虞醒自然既往不咎。
但如果张道宗想不明白。
那就真的勿谓言之不预也。
虞醒收拾心情,来到倒地盐工身边,检查了一下。
却见所有盐工都跪在地上。
“老人家------”虞醒说道。
只是虞醒一句话,这些盐工吓得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抬头,只会一个劲的磕头。
虞醒再三劝说。但是发现,这些盐工根本不敢与虞醒说话。
“殿下,我来问吧。”孟将说道。
虞醒叹息一声。
这些盐工对上位者,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虞醒身上的华服,在他们看来,就是吃人的老虎。
一头老虎假惺惺的对小兔子说道:“小兔子,你好可爱啊。”
兔子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老虎要吃他。
现在盐工的反应就是兔子的反应。
在蒙古治下,顶层权贵与最底层的百姓,根本不是同一种生物。
虞醒说道:“好吧。”
他去一边休息。孟将来问话。
等一会儿,等到孟将汇报。
虞醒才明白,为什么盐井扩建困难了。
在各方面没有问题,但是在投入上有问题。
打盐井是需要人力物力的。而且还有一定的可能打出空井。
毕竟地下有什么东西,即便是后世的勘探也不一定准,更不要说这个时代了。这样一来,就有一定的赌运气的成分。
但是监工也好,官员也好。他们才不愿意承担这样的损失。更可以,打出来的盐井是朝廷的。不是他们的。
让盐工筹钱打井?
且不说盐工身上,连一身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怎么有钱去打井?
打出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对朝廷来说,想从盐税上搞出更多的钱。
最好的办法,不是增加产量,而是提高价格。
忽必烈就是这么做的。
盐价,本就是有赋税的性质。盐价高低,与盐的产量关系不大。那又何必提高产量。更不要说,打盐井,还有种种风险。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工业时代与前工业时代完全不一样的思路。
在面对产品不够的时候,工业时代的人第一个想法是扩产,增加产量。
而前工业时代的人想法是节约与限制。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是?
扩产就能扩产吗?
就好像粮食,粮食不够,想要提高粮食产量?就能提高吗?
大多时候是不能的。
而工业时代的人,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事实证明,绝大多数产品,只要下决心扩大产能,其实并不是问题的。
对于张道宗来说,虞醒下令盐井扩产,也是一个很难执行的命令。因为之前没有干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张道宗也过来,说道:“禀报殿下,这些监工已经全部处置了。”
虞醒听了很不适应张道宗的处置。
虞醒一句话,这些人都死了?
虞醒并不是为他们这些人可惜。
在虞醒看来,这些人罪有应得。
但是上位者一句话,决人生死。这流程太草率了。
人命关天。即便罪有应得,也应该走流程。按照法律来处置。
只是忽必烈登基以来,宣布三四版法律了。但是实际上,大部分官员,特别是蒙古贵族们,从来不当回事。
这些不过是约束汉人的。根本不是来约束他们的。
而今虞醒的地位在蒙古体系之内,那可不是生杀夺予,一言可决吗?
虞醒感受到一道深深的鸿沟。
建设一个新世界,任重而道远。
“从今天开始,盐运司从政事堂划拨到少府辖下。”虞醒说道。
张道宗听了微微肉疼。
正如盐税乃是元朝第一大赋税。而盐税在云南,也是除却田赋之外,第一大税。
当然了,之所以田赋在盐税之上,是因为云南在虞醒手中进行了的大规模分田,存在大量自耕农。这才能收的上来田赋。而元朝那边田产都集中在权贵手中。纵然有平原万里,征收上的赋税也比不上盐税。
虞醒一句话,将政事堂的钱袋子夺走一个。
张道宗内心之中,自然不愿意。
只是他不敢反对。
“是。”
虞醒看了看身边的人。暗道:“还是缺人啊。”
李裕孙在昆明忙着一摊子事情,没有跟着虞醒过来,这盐运司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找谁来接管。
虞醒忽然看见了李辅叔。说道:“李辅叔,你暂时来代管一下。”
“我------”李辅叔正要拒绝。
虽然虞醒从云南郡王变成了汉王。但是李辅叔还是本色风流,与当年见到虞醒一样的态度。
“这是你侄子的事情。你就当帮你侄子的忙不行吗?”
“好吧。”李辅叔无奈的说道。
他看似玩世不恭,但是对于自己唯一的侄子,还是很爱护的。
李裕孙自从成为少府令以来,忙得脚不点地,李辅叔其实也很心疼的。
但是没有办法。
谁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打响,这少有的和平时期,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为战争积蓄物资。
特别是少府很多产品直接与战争有关。更是丝毫不能怠慢。
“殿下,准备怎么做?”
虞醒说道:“少府的体制,你知道吧。”
“知道。”
李辅叔通过李裕孙了解了少府的体制。
所谓的少府体制,其实就是后世工厂的体制。因为时代不同,与现实情况不一样,增加了其他的成分与特色。
这就要从铁厂开始说起来了。
虞醒开始筹集铁厂的时候,当时工人是什么人?是芒部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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