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再访张道宗
大理已经成为风暴眼。真正决胜之地。
三方都浑然不知。
虞想安排陈河他们已经悄悄出发了。
虞醒将更多心思都放在昆明城中。
大理的事情,他只能希望陈河高九两人能不负自己的期望了。
而昆明的事情,才是不能占据云南的关键。
所有军事占领仅仅是开始,如果不能在当地建立起有效的统治。
根本不可能有效的利用当地的人力物力,更不能以云南一省之力。对抗大元朝廷。
而有效治理的关键,就在于人才。
虞醒暗道:“培养人才,务本之策,但一时间难以效。容易见效的办法,还是招降张道宗。”
在整个大元朝廷,单纯的文官地位都不高。
但是张道宗能到这个地步,他背后都不是一个人。
别的不说。张道宗要治水,滇池附近这些县,一定有他的旧部下属。总不能是张道宗一个人做这些事情。
张道宗对云南各地了如指掌,总不能单单靠资料吧。这资料谁收集的。
张道宗在云南文官体系中,是有相当影响力的。
招降张道宗,就能接受这个官僚体系。
很多事情都方便太多了。
虞醒决定:“去见张道宗。”
这一次虞醒已经有了准备。
张道宗府邸之中。
张道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来接待虞醒。
还没有说两句,就听张道宗大吼道:“这不可能。”
在得知段福说他叛变,昆明城丢了,是他里应外合。
他破防了。
他就多睡了几个时辰,至于这么冤枉人吗?
“张先生,我没有骗你,这一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虞醒悠然说道:“段福对很多人说过,他必杀你,他认定了你背叛了鞑子了。”
“段福小儿,”张道宗都急红了眼,说道;“他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情。”
“嗯嗯,”虞醒说道;“不管张先生的事情。”
“不过,张先生给我说没有用,你可以给段实父子说去。看看他们会怎么办?”虞醒说道:“如果张先生想去段氏军营之中,我其实可以提供便利的。”
张道宗一瞬间心动了。
正要开口。心中暗道:“慢来。”
“虞醒会这么好心?”
他慢慢回过味来。
不对。
段实局面并不好,他过去,很有可能做第二次俘虏。
最重要的是,昆明城丢失,总要有人负责的。
否则怎么给朝廷交代?
谁负责?
段福?
他是大理段氏少主,将来大理总管,身上有一个污点,总是不好。
而他张道宗,没有背景。
是河北汉人,但与汉军世家没有什么关系。可以这样说,有关系的人谁干水利啊?或者说有关系的人,谁干技术官僚。
现在这个位置,是他兢兢业业大半辈子结果,甚至今后也不可能升官了。
张道宗能爬上去,还有心思放在修水利,求个留名千古吗?
他没有这么高尚。
不过是他知道,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无非在不同人麾下当副手。
谁叫他没有好跟脚。这才将心思放在水利上了。
而段福,将来段实一挂,或者退休,段福就是板上钉钉的大理总管。如果段福有才华,去大都当怯薛,将来大元丞相未必不能姓段,当然了不能正任。
因为非蒙古人不得为丞相。
两者相比,他张道宗岂不是最好的替罪羊?
想到这里。
张道宗浑身一震,跌坐椅子里,好像抽了脊梁骨。
虞醒见状,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也不想送张道宗去段实军营。
因为他想要张道宗投降,而不是杀了他。他与张道宗估计的差不多。
很多时候,小孩子才说真假,大人只讲利弊。
张道宗到底有没有投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更有利。
“张先生不愿意去敌营,要不,我约段实阵前相会,让张先生与段实解释一下?”虞醒嘴角有一丝狡黠。
如果张道宗答应了,张道宗的嫌疑就更大了。
张道宗沉默了好一阵子,带着几分失魂落魄的说道:“不用了。劳烦殿下送一封信给段实吧。”
他其实已经明白他而今的处境。也明白虞醒险恶用心。自然不会上当。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做了最后的努力。
“没有问题。”虞醒微笑。
在我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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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封书信很快到了段实手中。
书信内容无非是解释当夜之事,说他没有叛变云云。
段实看了看,随即拿起信封,上面有张道宗亲笔写的信封。他将内容给烧了,将信封留下来。
暗道:“哎,老张,对不住,谁让儿子重要。”
随即写了一封奏疏,将信封作为证物一并带进去。
段实在段福的说法上进行了润色,将段福说法的一个问题都给了一些合理的解释。
再加上信封,特别标记:“信从敌营中来,信中污言秽语,辱及陛下,臣不敢留,焚之。留此证臣之言。”
至于回信。
抱歉没有回信。
段实派了数百大汉在昆明城下,大声喊道:
“我,大理总管段实乃大元忠臣,与乱臣贼子没有私交。其他的战场上用刀剑说话就行了。”
段实所做所为,就是要将张道宗给钉死在大元叛臣上。
从而为儿子脱罪。
他也不担心有人为张道宗说话,没有人会为一个区区文官得罪大理段氏。他制造这些,仅仅是减少一些麻烦,对大元朝廷规矩有那么一点点的尊重,不要让某些办案的人为难而已。
有这个信封,没有这个信封区别不大。
反正张道宗这等没有跟脚的人,在大元朝从来都是这样的。要么一辈子沉沦下僚。之前打仗,用人之际还有升迁的机会,而今天下太平,蒙古人有蒙古人儿子,色目人有色目人儿子,汉人军侯也有自己儿子。
张道宗这样的人,捏死了也就捏死了。
怎么能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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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张道宗听见城下大喊,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也险些晕厥过去。
他是河北人。
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他也不是石头缝里跳出来了。
是有亲族的。
蒙古之政,坐实叛变,那牵连的不是一个人。
从今天之后,他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无颜见家乡父老了。
甚至家乡父老有没有都不好说了。
“段实,你不仁我不义了。”张道宗咬牙切齿,回头转向虞醒,下跪行礼道:“臣拜见云南郡王,从此任郡王驱使。”
“好。”虞醒大喜过望。
他立即将张道宗搀扶起来,说道:“张先生在我面前无需行此大礼。”
张道宗说道:“我有一策,可助殿下破段贼。”
虞醒一愣。
他一心想劝降张道宗,可没有想过要让张道宗帮他打仗。他细细调查过张道宗,他一辈子估计没有打过仗,而今忽然就有妙计了。
虞醒是不信的。
但是人家刚刚投过来,总要给面子吧。
“张先生,请讲。”
张道宗指着段实的营盘,说道;“段实的营盘有问题。”
“有问题?”
虞醒远远的看过去。
段实的营盘在昆明城东南方向,连绵数里,营寨重重。分成数个大营,彼此密不可分。互相支援。
有屯粮的的地方,有专门打的水井。
几乎拔地而起一座新城池。
安营扎寨其实与修建城池,有类似的地方。
很多城池,刚刚开始也不过是一个寨子。后来扩建出来。
在这一项上,段实不愧为老将。
虞醒挑不出毛病。
“什么问题?”
张道宗说道:“他没有考虑水攻。”
虞醒再次远远眺望。
却发现,这个选址怎么可能没有考虑水攻,营地之中很多空地,就是防火带。而整个营地,看似是平地,但是细细看,应该是坡地,往西不远处就是滇池。
古代建立营地,都是要在高处,这没有错,但是滇池附近,就是以滇池为中心一小块盆地,从宏观地形上来说,滇池最低,滇池附近都是坡地。没有绝对的高地。
营地防水,最重要其实是排水能力。
段实的营地,处于坡地,还安排了排水沟,连通滇池。排水能力极佳。
也就是放水淹营,恐怕要将滇池水位抬高十几米才行。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总之,虞醒看不明白。
张道宗发现虞醒不懂,微微捻须,露出一丝高傲的微笑:尔等凡人,怎么能知道天才的智慧。
“殿下如果相信张某,可愿意与我去一个地方。”
虞醒自然答应。
张道宗带着虞醒走了绕道几十里,走了一天才来到一处河道旁,已经绕过了段实的营盘,来到段实东侧的山中了。
张道宗指着一段河堤说道:“只需将这里拆了。河水自然会冲破段实的营盘。”
此事此刻,张道宗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在自己的熟悉的领域中气势全开。再无一丝丝小心翼翼之态。
只是虞醒看着这一条湍急的河流,又看着一边的土堆,以及土堆之后,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虞醒将信将疑,心中努力思考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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