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刚一输进去,那真气就像是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对方体内还生出了一股无形吸力,似是要将她经脉中的真气全都吸走。若非她及时撒手,怕是自身经脉中的真气都要被吸走。
“怎么会这样?”女刺客心中震骇,同时也不理解——马道平的身体为何会如此古怪?
看到女刺客目露惊色,马道平露出了一丝苦笑:“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女刺客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位庐山县令的手笔?”
在她想来,马道平作为天下顶尖的高手,本身的内功修为自是不差,吕岩就算是能拿下他,但在功力浑厚与真气精纯的程度上来说,顶多与马道平不相伯仲,但这却不能解释马道平身上的诡异情况。
没去管这位女刺客的神色,马道平苦笑道:“这就是那位庐山县令的手段了。他在我各处的经络关节要害打入真气,这些异种真气盘踞在经脉各处,堵死了我自行冲关的可能。”
“甚至我一旦去冲击这些经脉中的异种真气,这些异种真气不但会吞噬同化我的真气,一旦我稍有异动,这些异种真气便会发作起来,那时便如万蚁噬心,酸、麻、胀、痛、痒等各种触觉一起袭来,让我感到生不如死!”
听这话,怎么感觉这真气好似活物一样?
这样的效果,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西边苗人的蛊虫。听说那边的蛊虫极为诡异,有种种诡异莫测的效果。
听马道平的描述,打入他体内的真气如此诡异,简直就和苗人的蛊虫极其相似!
不过,听对方的说法,感觉又不像是蛊虫,这不禁让这位女刺客感到费解:“这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功?”
一般来说,异种真气入体,要么功力浅薄,无法驱除;要么以浑厚的功力,将入侵的异种真气磨灭驱逐。
比如同样中了玄冥神掌,张三丰可以轻而易举化解寒毒,可张无忌却只能生受寒毒之苦。便是张三丰这种武功绝世的高手,也不敢下重手去为张无忌祛除寒毒。
一则是张无忌年龄太小,经脉脆弱,二则也是张三丰无法精细控制离体的真气。一旦使力过勐,这将会成为张无忌的催命符。
从这一点上来看,本方世界放在所有的武侠类的世界中,也只能说是普通。‘气与神合’的炼气化神之妙,更是只掌握在少数道家隐士的手中,一般的江湖人士根本就不明白炼气化神的玄妙!
若是把大唐双龙与这个世界相比,大唐双龙世界的武功明显走出了前路,从他们一招一式中都含有各自的意境,就能看得出来,大唐世界的武功已经迈入了气与神合的‘炼气化神’层次。
从天魔大法修成的天魔真气,能折磨鲁妙子几十年,靠得就是真气中融入的神与意。鲁妙子无法磨灭天魔真气中的神意,便只能硬生生忍受天魔真气的折磨。
吕岩打入马道平体内的真气,虽不如天魔真气那般霸道酷烈,却也和天魔真气一样难以磨灭。除非能在真气质量上超越他,否则便无人能够破解他的真气。
惊讶过后,女刺客也知道,自己暂时是无法替他解开真气封锁,于是她一把抓住马道平的手腕,快速说道:“既然如此,等我带你回去再想办法!”
说着,手腕一甩,马道平被她扔到了肩膀上,扛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本座的弟子也被困在这里……”
“不管他们,我只接了救你的任务,其他人不归我管!”女刺客一边说着,身形一动,化作一熘黑影。
哪怕是扛着一个大汉,她的身形依旧灵活矫健。
可是她刚从牢房大门口跃出,在牢房庭院中站定时,女刺客忽然一顿,便不再有什么动作。
原来,她的眼前忽然现出了一尊颀长的身影。
身影就那么平平澹澹地站在那里,女刺客却觉得好似面对一座巍峨的大山,心中甚至生不出敌对的心思。
女刺客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人,心中不由暗暗惊骇:“这人刚才是怎么出现的?”
明明在刚才她都已经看过庭院中没有任何人,可是这人却像是幽魂一般,凭空浮现在她的面前。
她并不知道,吕岩能如此诡异的出现在面前,靠得既不是极快的的速度,也不是什么隐身术,而是以神意干扰了她的感知,所以她才没能第一时间看见他的身影。
说实话,这等手段完全超乎了想象,如果把这个能力用在刺杀方面,简直就是无往不利,比专司暗杀的刺客都要厉害。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趁着自己不备,突然出手攻击自己,自己能否挡住?
女刺客心中默默衡量,最后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可能挡得住:对方本就武功奇高,如果再加上着诡异莫测的手段,自己完全抵挡不住!
吕岩站在女刺客面前的不远处,目光平澹:“客人从何而来?”
面对询问,女刺客并不回答,只是沉默不语。看到对方沉默不语,吕岩并不以为忤,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你不回答,那本官便来猜一猜,你是隐门的人,而且还是隐门的九大长老之一的聂隐娘吧?”
“你怎么知道?”哪怕是有几十年的养气功夫,也被吕岩这句话说破了功。说罢,她才突然惊醒,神色中带着一丝懊恼。
“本座怎么知道的?”吕岩常长身站立,目光如电般在被夜行巾遮住得面容上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极其锐利,彷佛能透过面巾看到了
“方今天下,真正能称得上高手的女刺客屈指可数。本官的名声已经传扬开,隐门想要救出马道平,不可能派遣太弱的人来。如此一来,整个隐门上下,只有九位长老才有资格接下任务。可其他七位长老都要坐镇一方,只有你聂隐娘闲云野鹤,想要猜出你的身份并不难。”
“此人不是几乎未曾在江湖中走动吗,怎的对我隐门之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听着吕岩的一番解说,聂隐娘不由暗暗心惊。
天下听说过隐门存在的人有很多,但很少有外人能对隐门内部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对方能对隐门现在的情况知晓得如此清楚,由此便可猜测对方是在隐门中埋了钉子!
假如吕岩知道了聂隐娘的想法,肯定会对她说:“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吕岩之所以能如此清楚隐门之事,完全是因为他出生名门望族。名门望族的消息渠道很多,想要知道一个江湖门派的情况,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对吕岩来说,这个消息虽然是几年以前了解到的,但消息无所谓过时不过时,只要在他手里,都能给你抽丝剥茧,再联系其他消息的内容,还原出事情的大致轮廓。
刚看到聂隐娘的身影时,吕岩便看出了对方武功极高外加出自隐门,知道了这些后再联系其他信息,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猜出聂隐娘的真实身份。
却说聂隐娘这边,好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物,虽然心惊于吕岩对隐门的了解,但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开始快速思考起了该如何脱身。
吕岩看着目光闪动的聂隐娘,摇了摇头,接着一指点出,直指对方的眉心。
看到吕岩突然出手,聂隐娘神色一凛,想也不想抽出一把短剑,迎着吕岩点来的手指,一剑刺了出去。
叮——
短剑剑尖,刺在了吕岩的手指端,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看到这一幕,聂隐娘不由吃了一惊。要知道,她手中的短剑可是一件神兵利器,乃是天外陨铁所制,专破护身罡气。
可就是这样一件神兵利器,竟然被一根手指给挡了下来,这如何不让她感到吃惊?
不过,吃惊归吃惊,面对吕岩这样一位武功高手,哪怕再怎么吃惊,也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来。
聂隐娘一手扛着神工鬼手马道平,另一只手手持短剑,一瞬间刺出十几剑。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聂隐娘的短剑无一例外都刺中了吕岩的指尖。
不知道是吕岩的指尖,接住了短剑的刺击,还是聂隐娘的剑锋,挡住了吕岩点来的手指。
其实交手到十几招后,两人都已经无所谓攻防了。不论是吕岩的手指,亦或是聂隐娘的剑锋,都在妙到毫巅地交击之间,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倒不是说聂隐娘能在武功上胜过吕岩,而是对方的刺杀之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便是吕岩也不敢让对方有机会施展刺杀之术——所以两人此时才能‘打成平手’。
不过,在暗地里,双方都在为对方的实力感到惊讶。
聂隐娘惊讶于吕岩紧靠一根手指,就抵挡住了自己的刺击,对方的手指就像是金刚打造成的一般,丝毫不惧自己手中的短剑。
吕岩则惊讶于聂隐娘的刺杀之术与她手中的短剑:自己指尖在被聂隐娘的短剑刺中的瞬间,剑尖上的锋锐之气,便破开了一层指尖上的真气。对方的刺杀之术配合短剑,似乎可以专门破却武人的护体真气。
如果不是他真气浑厚,外加真气质量奇高,恐怕他的手指要被那短剑给削断!
交手了十几招之后,吕岩在指尖上聚力一弹。
“当——”
就听到一声清越悠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了整个大牢前庭。
聂隐娘只感觉手中短剑上,一股巨大的潜劲撞来,整个人吃不住劲儿,当时就‘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卸去了短剑上的劲力。
“好厉害的指劲!”聂隐娘站稳身形后,不由暗暗心惊,“倘若我的短剑不是天外陨铁所制,恐怕要被他这一指给生生弹断了!”
心惊于吕岩的武功,聂隐娘此时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对方武功如此之高,再试探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时间越长,就越是难以走脱。到时候恐怕连我也要失陷在这里,必须要尽快脱身!”
心中几个念头急速转动,聂隐娘当即不再犹豫,甩手打出两粒圆球,圆球在空中碰撞,顿时爆炸开来,一大片烟幕骤然扩散开来,将两边的身形彻底遮住。
借着烟幕的遮挡,聂隐娘身形一动,她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样瞬息弹跳而起,很快便带着神工鬼手马道平顺利,没入了夜色之中。
大牢前庭,吕岩的身形掩在烟幕中,他的视线彷佛丝毫不受烟幕遮挡,遥望着聂隐娘与神工鬼手马道平离去的方向。
直到聂隐娘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烟幕周围忽的紫气一闪,弥漫在整个庭院中的烟雾聚拢起来,化作一枚圆球落在了吕岩手上。
“隐门,天工门……”站在庭院中,吕岩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名字。
翻来覆去思索了好几番后,有许多原本毫无关联的信息,在吕岩心中被串联了起来。接着,他像是觉察出了什么,神色中带着莫名之色:“看来,连那位江州太守都搅和了进来。”
就在他思索的当口,林县尉匆匆带着人手赶了过来:“上官,听说有人来劫牢?”
“你来迟了!”吕岩垂目看了眼手中圆球,澹澹对林县尉说道,“对方早已带着人离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林县尉闻听此言,神色顿时为之一变,“此事是下官失职,请上官责罚!”
“这也怪不得你。”吕岩一拂袖袍,一股无形的劲力托起了下拜的林县尉,“对方乃是隐门刺客,便是你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够对方杀的,劫走了就劫走了,这事暂时先放下吧。”
话虽这么说,可林县尉仍旧不安。
那可是造反的反贼,就这么被人救走了,对他的官声影响巨大,就算是让他丢掉官职都有可能。
不过,既然上官会这么说,他也只能暂时按下对这事的担心,开始处理起善后之事。
吕岩看着林县尉忙碌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而后便转身离开了牢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