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都快点儿,这盆放在那边——”
“那棵常青树再往右挪两寸,对对,就这样——”
“还有那棵树,记得把枝修了,小郎君最不喜欢它伸得长,挡住阳光了——”
周管事大早起来,便忙得团团转,事关重大,郎主前几日便交待了的,他是一点儿也不耽搁,生怕误了贺家的大事,虽然他也有些模糊,不过听郎主的就对了。
贺杰人都死了两个多月,近来突然要翻新他的院子,下人有害怕的,也只能硬着头皮,搬搬抬抬,两个小厮扛着一个极重的莲缸,他们走动时,缸里的水晃起圈圈涟漪,荡起层层莲香。
“你说这人都死了,还让咱们搬这些做什么?”其中一个小厮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
另一个小厮手一抖,险些松了手,他忙稳住心神,心里的手替自己抹了把劫后余生的虚汗,“想死的时候,下次离我远点儿。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我可警告你,主家说什么是什么,你没瞧见管家现在都不敢大声说话,你还敢找死,就这么一口缸子,咱们努力十辈子都赚不到,你可别害我。”
对方听到缸子值钱,神情更恍惚了,这个小厮大惊,“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赶紧给我收起那些小心思,你以为最近贺府,为何不断的招进新人吗。”
新人小厮好奇,“为啥呀?”
“夜里来我房里,悄悄告诉你!”老手小厮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新人小厮把荷缸抓得更紧了,十辈子的工钱都赚不到的宝贝呀,也不晓得他哪辈子有这个幸运,才能赚这么一口缸子,想着手指还摩挲了一下缸子,就听到‘哐当’一声。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甚至不敢睁眼看,他今日
等了一刻钟左右,也未曾有人来教训他。
新人小厮睁开眼,就发现院子里的人,包括管事的,仿佛画上的人儿,都静立不动了,连手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上,一个个的抬头望着天空上。
那里似乎有两个人在飞。
他伸手揉眼睛,不对,是真的有人在飞,然后他又听到‘哐当’一声,荷缸这回是真的碎了,老手小厮同他裤腿还有鞋子,都湿了大半,但这会儿也没有在意。
天上有人在飞耶!
他们不约而同的抬着头,也不知望了多久,好几个小厮手里的东西砸了一地,也不见他们有人回过神来,周管事及一众小厮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竟然敢有人在贺家的头上动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们目光中露出羡慕的神色,两人的功夫可真俊,都打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们落下来,而且打得可真漂亮,真要他们形容,就和这满院子的草草一样。
天上的人越来越近,两人在空中踢踏着腿,冲对方扑过去,又交错开来。
渐渐的离
一人轻飘飘落在那棵大树上,足尖轻点着树稍,叶子都不曾弯曲,另一人同样落在房顶上,但他将房顶踩在噼里啪啦响,站位能看到屋顶的人,清楚瞧见屋顶上瓦片碎好几块。
瓦片接二连三往下落,砸在
“咣当!”清脆的响声,惊动了画中人。
满院子的人复苏了,开始活动酸爽的脖颈。
周管事指着二人,又惊又怒,却是不敢言。
众人这才想起来,有人惊呼出声,“那棵树是周管事让修剪的,还有那间屋子,是小郎君的内室,也说要重新翻修的——”
周管事一抖,这是哪个棒槌,这是生怕对方注意不到地下的人,他吞咽了口,复又仰望长空,却见两人似是在蓄力,瞬间又打在了一起。
房顶上的玄青郎君长枪如龙,气势如虹,直刺树上的靛蓝郎君,后者足尖轻点一片树叶,凌空一翻,转了一圈,躲过这迎面的一枪,同时从靴子里掏出一柄匕首来,以匕身挡住枪尖。
身穿玄青劲装,手握手枪的郎君,猛的收回长枪,冷哼一声,“这回是我输了,咱们下次再比过。”
着靓蓝短打的小郎君,笑眯眯的点头,“下次你功夫长进了,我再用全力与你比划。”
真是气死人啊,院子里看热闹的,还以为又要打起来,那玄青郎君却是点头,“行,你说的尽全力,若是偷偷藏了力,咱们便不是朋友了。”
靓蓝小郎君笑得更欢快了,“哎呀,不良帅今日才当我是好朋友么。”
玄青劲装的正是陈夷之,他舞了个枪,将长枪背在身后,“想早点儿回去,就别在此刻得罪我。”
靓蓝小郎君便是和他一直不对付的道一,闻言她呆了呆,“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不良帅好生无礼呢。”
陈夷之站在房顶四下望了眼,“你可识得此处是何地?”
道一大惊失色,“兀那贼人,竟将我诓骗出来,趁我在找路的同时,好一个人开溜,借机独占寺卿请的晚饭,其心真是太狠毒了!”
陈夷之:“.”戏太过了!
周管事总算弄明白了两人身份,“不良帅、道仵作,此地乃是永安坊贺左司郎贺府,二位今日来此大肆破坏,敢问是何缘故?”
两眼往下一看,散了一地的草,以及满地碎瓷、烂泥、还有四下蔓延的水流。同时呆了一瞬,又立刻反应了过来,此人要将所有的事,都推他们身上呀。
道一就开开口辩驳,身边的人抢先开口,“是又如何!怎么的,还敢上门找本帅赔偿吗,他贺田有那胆子,便让他上陈府来找本帅!”陈夷之说完转身就跑了。
她回望了一眼贺府,也跟着在坊间起起落落。
贺府的人全都愣在当场,周管事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完好的挑出来。记住这番惨状,是大理寺的不良帅与道仵作所为!”
“是!”
道一:打架啊,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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