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漾在于师傅等人的帮助下,收殓他的亡母。
与此同时。
李尚书赶在最后一抹晚霞散去之前,终于赶到了道宅,途中好几次差点儿与旁人的马车相撞,也险些伤了路上的行人,这一切都被在街上晃悠的御史,瞧了个正着。
这厢两头忙得如火如荼。
那头的道一两人快马加鞭,沿途留下两道绝影。
两人尽量将头埋低,好在春日里尘土,都混着朝露,便是到了晚间,仍旧带着春日滋润的湿意,尘土不若夏日与秋高气爽时节,微不可闻,但天色渐晚,凉意顺着黑暗爬了起来。
马儿在官道上飞快的奔跑着。
道一放空的思绪,握住缰绳,任其驰骋于春风中,风中夹杂着草木微凉的气息,用力一嗅,沁人心脾,四肢百骸跟着舒展开来,脑子里缺失的那根弦,在刹那间接上了弦。
她面色大变,“糟了,驾!”跨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一下子快了王玄之数尺之距,她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安道,那杜康很有可能是妖怪,我们要赶快过去,他们不是对手。”
王玄之都没功夫细问细想,只是本能的驱使着马匹,紧紧跟在她身后,随后与其并架齐驱,甚至超出一头,带着两人朝惠兰院奔去。
“吁~~~”
“吁~~~”
一刻钟左右。
道一两人到了惠兰院,想象中打斗的场面根本没有,大门紧闭,二人对视一眼,谨慎的走到门外,透过门缝朝里看,什么人也没有,地上连根杂草都活着好好的。
道一以左手掌心为地为墙,右手比划出两指,像真人一样奔跑两下,然后飞身而起,跃过高墙,王玄之亦点点头,两人绕到后门处,飞进了院子里。
甫一落地,风声中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
二人齐齐后仰,四面八方飞来绵密的暗器,皆擦着他二人的面上飞过,钉在他们身后的墙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道一回望一眼,“安道,这是豪彘的刺。”
王玄之打量了几个方向,那是暗器来的方向,他喊道:“蒋七可在。”不是他不想喊陈夷之,而是出于对好兄弟的了解,这人捡到了战场那一套,从不愿背后伤人。
蒋七等人将豪彘刺扔出去那刻,就不愿意出去了,瞬间他们便发现扔错人了,只能装鹌鹑,能多活一刻一是一刻了,现在被人点了名,他只能顶着众兄弟的身家性命出去。
见蒋七拱手就要行礼,王玄之打断了他,“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躲在惠兰院里,不是一起来抓凶手的吗?夷之呢?他去了哪里?”
“回寺卿的话,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就没有人,不良帅让我们在院子里搜查,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他自己的话说是要去附近的村子里问问情况。”
王玄之起身跳上了院墙,“蒋七收好你们的东西,立刻随本官去下附近的丰邑村,夷之恐怕会遇到麻烦,”说完跳下墙头,道一紧随其后。
蒋七等赶紧去将墙上,入墙三分的豪彘刺收起来,也不去找什么大门了,直接就从墙上跳下去,他们找到掩藏的马匹,也奔向了邑丰村。
———
“吁!”两人同时勒住马缰绳。
惠兰院与丰邑村只相隔数里,骑马很快便到了,只是入村的路没有大道,只有一条乱石混泥的路,骑着马儿也能过去,两人颠簸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村子。
村子里毫无人烟。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秋天则是收获的日子。
早晨下地去清理田间荒秽,夜里披着月光扛着锄头归。
未正。
应当还有许多村民在阡陌间,借着月光忙活,这样能补足家中人手不够,又能够多做两分活,道一记得九霄观山下的村民便是如此劳作的。
可眼下,别说地里有人了,便是应该先一步归家,在家做晚饭的人都没有,连口热饭的香气都没有,十余户人家都是黑灯瞎火的,静得让人心慌。
“道一你听到了吗?”
“寺卿你也听到?”
“嗯,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有活人的呼吸声,我们找找看。”两人分开之前,道一又在袋子里抓了一把黄符给王玄之,“有什么情况随便用用,应该能抵挡一会儿。”
一人从村头查起,另一人从村尾查。
道一轻踱着脚步,一步步向村中挪去,那呼吸声好似也渐渐清晰了,但是到了村中时,又变回了时有时无的样子,她只能停下脚步不再前进,拿出噬梦虫,周遭也变得明亮几分。
道一输了点儿灵力在噬梦虫身上,“去,寻找此地的梦想。”
噬梦虫半梦半醒间,只能跟着本能走。
道一就跟在它的身后。
很快就到了一处破旧的屋子外,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的,而且屋子里面也没有可容人的地方,但是噬梦虫还在往里走,道一立刻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许多灰尘,但是道一发现,灰尘虽然厚,但不太自然,像是人为故意弄的,就是为了———掩盖痕迹,道一放缓了呼吸,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噬梦虫停在厨房外,一块地板上方,绕着那块地板,但怎么也找不到进去的地方,急得团团转,道一收回了灵力,它又沉睡了过去,变成了一盏明灯。
道一趴在地板上,屏住呼吸听
声音不弱,不止一道。
道一将厚重的石地板撬开,拿着噬梦虫往里一看,有一个石制的台阶,再往下就是黑黢黢的,她顺着石阶往下,一股常年封闭,又带着食蔬遗留的味道传来。
北地冬日长,新鲜食蔬少。
冬日里时常需要储存食物。
如此看来这就是一个,用来放食蔬的地窖,但是由于屋子没人住,地窖也跟着荒废很久了,高举着噬梦虫一步步往下走,地窖不深,很快就走到了底。
借着噬梦虫的光,整个地窖被照得通明。
她也看清了地窖里的情形。
地窖里的人,也看到了她。
“你你不要杀我们,我们再也不会说你的事了。”数十个人挤在狭小的地窖里,见到一个陌生来人,吓得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甚至都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