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告诉你的秘密

裴鹤之将手指束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弯起唇角:“嘘,。”

看顾念寒现在的表情,若非他一直抓在他手上,对方几乎要震惊到跳起来。

但是很快,顾念寒就从最初崩溃般的震撼开始内在消化。

他早该想到的,如果裴鹤之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王牌,也断然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坐在现在裴氏的位置上,可是他没有想到,裴鹤之的王牌竟然如此强大,强大到即便是撕破脸,裴家都没有办法将他踏平的地步。

裴鹤之才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究竟是怎样背着裴家亲手建立起这个公司,又是哪里收拢来这么多人?这些顾念寒想都不敢想,若是被茹恩夫人知道,裴鹤之两层皮都能给他扒下来。

他嘴唇发白,轻声试探:“也就是说,关于M公司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裴鹤之并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笑问:“你认为呢?”

裴鹤之不正面回话的时候,大多数都等同于默认,这下子顾念寒再不吭声了。

裴鹤之不再继续逗他,转向连修:“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刚眼底那片笑意不见,又恢复了往日那片深沉的墨色。

连修正色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解决完了正事,他跟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份什么递给裴鹤之,是两份大红包装的婚礼请柬,在洁白的床单下显得格外喜庆。

刚刚阴郁之气一扫而空,顾念寒也被塞了一份,翻来覆去,只觉得莫名其妙,想不分明连修干嘛要给他这种东西。

裴鹤之掀起眼皮,有些好笑地开口:“你爸再婚?”

“扯淡!”连修毫不客气的喷回去,眉眼间却带着丝丝喜意,“我这个月订婚,转过年来结婚,到时候可别忘了来喝我的喜酒。”

这倒是有些令裴鹤之诧异了。

连修这人不长性,做什么都是凭借一脑子热度,谈恋爱的时候尽心尽力好好谈,分手时也是快准狠毫不留情,原本还天天喊着婚姻是枷锁自由无价的人,也不知道缺了哪根筋,突然就要结婚去了。

连修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嗨,我爸选的。”

裴鹤之心道这倒是说得通了,随即一敛眉梢:“包办婚姻…对象是谁?”

说是联姻,看来连修自己也是乐意,不然现在早已经横眉冷对的闹翻了,哪里还会这样心平气和眉目带笑的讲话。

连修道:“警局局长的二公子。”

一直都没有开口讲话的顾念寒这才开口:“曲安南?”

裴鹤之接口道:“曲家的少将军,你娶他要做什么?”

曲家的二公子叫做曲安南,曾经是裴尚泽略有交情,顾念寒也该见过一两面。听闻大学毕业以后头脑一热跑去国外进修了几年音乐,直到前年曲老爷身体状况日下,这才回国,不到一年就坐上了刑侦大队队长的位置,都在猜测这人将来是要继他父亲的位。

连修他爹是贩卖陶瓷起家,这几年是做的家大业大,虽然也响当当排上富豪榜名号,但听起来总归不太好听,无论怎么看这二人都是两个世界的。

但若是连修真能将这位少将军娶回去,那自然黑白两道横着走,替他省了不少事。

裴鹤之心中所想众多,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含着笑将请柬放回桌子,微微颔首:“行,请柬我就收下了,还请连公子代我向弟媳问好。”

裴鹤之不动气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翩翩公子,眉眼能入画,说话做事无不妥当,可惜此刻屋里面的两个人都曾见过他发疯的模样。

虽然顾念寒已经得知裴鹤之的心意,但他此时此刻却没能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内心的风口开的越来越大,吹的越发冷。

裴鹤之掩藏的太多,像是裹挟在秘密的皮囊之下,无论是身份还是感情,虚实参半,他压根无法分清几分真几分假,曾经认为二人间遥不可及的距离并没有因为裴鹤之的心意而拉近分毫。

他甚至觉得,可能自己无论多努力,都不会彻底看穿面前这个人。

连修倒是爽快:“那一定的。”

他交代完所有,又往前走了一步,若有所思地递给了裴鹤之一个眼神。

裴鹤之这次会意,他转头看向顾念寒,温声道:“念寒,我有点饿了。”

他这声音微哑,沉静柔和,听起来就像是猫爪在人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再配上裴鹤之此时衣衫半敞,谁见了都会叹上一句美色误人。

顾念寒莫名就觉得吼间一干,想起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忙开口,以往冷如冰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融化些许:“我下去买,你要吃什么?”

裴鹤之只是笑:“都行,你凭着你的喜好买些吧。”

顾念寒皱皱眉头,似乎想要反驳,但也知道裴鹤之这副模样应当是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扭头走了出去。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裴鹤之眼底的柔和才缓慢地收了起来,他目光冷静地望向连修:“你想说什么?”

即便是现在,连修都能闻见房间里隐约的酸味,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这两个人在一起后要酸成什么样子。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倏地浮现出大灰狼将小白兔叼回窝的场景,可惜狼不像狼,兔子也不像兔子,究竟是谁追谁跑尚不得而知。

顾念寒的本事他早有耳闻,原以为若是裴鹤之执意动手,那把尖刀怕是会毫不留情抹上他的脖子,死了都没人敢来收尸。

连修神情犹豫,迟疑了半天才低声道:“我调查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顾念寒时常跟裴晚晴在私下里有接触。”

裴鹤之目光不动声色地一沉,温情不复存,语气中像是结了霜:“这是什么意思?”

连修知道这是戳到了裴鹤之的逆鳞,他不爱听也没办法,咽口唾沫:“你有没有想过,裴尚泽死后为什么他要一直留在裴家?”

没有了裴尚泽这个拴着他的枷锁,若是裴家没有给予半点儿好处,以顾念寒的脾性,又怎么会甘愿寄人篱下的过活。

裴鹤之脸色越来越沉,煞气自周身爆出,连修自然知道裴鹤之对于顾念寒是怎样的态度,虽说不愿触他霉头,此时还是得小心翼翼硬着头皮把话讲完:“何况你从酒店里出来时,门口也只有顾念寒在。”

裴鹤之嘴角一挑,讥讽之情无需言表:“他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来给我下套?”

连修哑然,也跟着沉默下来。

他与裴鹤之往来数年,一直是他说任他说,听不听做不做全凭裴鹤之的一念之间,旁人也无权干涉。

关于顾念寒的种种,裴鹤之并非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想这些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他垂下目光,眼睫一颤,像是要把流光抖落。

刚刚的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恶魔张开的羽翼缓缓收拢,锋芒渐敛,小心谨慎地端着那颗易碎的真心。

他闭了闭眼,眼底浮现出当时顾念寒惊慌失措又混杂着心痛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

片刻后,裴鹤之开口,声音沙哑又坚定:“我信他,他不会做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