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寒倒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裴鹤之生气了,有些心惊胆战,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扔了做什么?”
裴鹤之没所谓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打开手机,摆到顾念寒面前,道:“都凉了,让司机在送一份过来。你来点餐?”
顾念寒愣了愣,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未免有些反应过激,不免尴尬地摸了摸耳垂。
他的耳垂小巧精致,裴鹤之发现顾念寒经常无意识地做出这个举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可爱极了。
顾念寒不知他想,目光略略一扫,菜单上花里胡哨,顿时有些头痛,更不知点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把手机推回去:“你来吧。”
以顾念寒现在的身份,在裴鹤之面前自然是说不上什么话,也不好意思自己做主,只能让对方来做抉择。
但事实上对于顾念寒而言,这医院自己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一定从外面送过来,更何况之前那顿饭司机交代过是裴鹤之专程让大厨做的,现在一口没吃全被裴鹤之扔进垃圾桶,对于这些少爷公子来讲普普通通一件事情,顾念寒却觉得浪费的有些心疼。
裴鹤之跟司机交代完,就见顾念寒两手握拳捶在膝上,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
顾念寒踟蹰许久,眼睫一颤又一颤,似乎难以开口,犹豫半天才轻轻问道:“饭钱多少,我转给你。”
这几天裴鹤之又管吃有管住,说到底两个人不过是上下属关系,顾念寒总不能心安理得的接下来,总归是有些过意不去。
裴鹤之闻言忍俊不禁,眼神中多了几丝柔意:“不用。”
说完这话他便自然而然地起身,行云流水地从口袋里掏出烟轻含在嘴里,顾念寒见他要走,赶忙伸手摁住他。
原本是想抓裴鹤之的胳膊,却因为对方一抽手的功夫按在了对方的手上。
两个人均是微微一顿,顾念寒触电般松了手,缩回来,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能白要你东西。”
裴鹤之手背上还携带着Omega柔软的体温,对上顾念寒的眼神,知道他这多半又是拧上了,只能叹道:“那行,钱从你年终奖扣吧。”
实际上等真到了年终奖的时候,这点钱估摸早就忘了。
顾念寒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裴鹤之已经含着烟,优雅地点着火走出了门去。
司机没过多久就把饭送了过来,这一次顾念寒不敢不吃,赶紧安安稳稳地掰开筷子在桌子前坐好。
裴鹤之坐在他对面,身上带着浅淡的信息素和香烟的味道,这烟与平日里那冷清清的烟草味不同,反而是种甜蜜的果香,顾念寒喜甜,不自觉便多闻了闻。
窗外冷色调的灯光渡在男人身上,是种冰凉的俊美,不似血肉凡人。
顾念寒见裴鹤之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不禁疑惑:“你不吃吗?”
裴鹤之手指撑着下巴,冲他一笑:“晚上应酬过了,你吃吧。”
顾念寒这才默默地动起筷子,三菜一汤,个个都是摆盘精美。
裴鹤之静静地看着他,顾念寒眼睫极长,与往常不同,垂下头的时候显得十分乖巧温顺,就连吃东西都小心翼翼的,吃的既小心又文雅,像是一只小口咀嚼的猫儿。
顾念寒筷子一停,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抬头,眉梢便困惑地拧起:“你能不能别老看着我?”
被一个男人这样目光炙热一眨不眨的盯着吃饭,他感到有些羞耻,又闪躲不开,只能任凭对方看着。
裴鹤之瞧见了顾念寒微微发红的耳尖,低声笑了笑,这才终于勉为其难的移开了视线。
这顿饭顾念寒吃的是心乱如麻,裴鹤之那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简直吊人胃口,他现在正处于发狂期,各方面都处于敏感状态,若非是理智控制着,恨不得马上往裴鹤之怀里钻。
顾念寒烦躁的摸了摸后颈,觉得实在是太丢人,显然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依然对这具Omega的躯体感到不适。
顾念寒有心想让裴鹤之走,可人家毕竟是为了自己专程来的,赶人的话便卡在嘴边难以出口。
顾念寒犹豫了半晌,只得放弃,轻叹道:“我去洗个澡。”
他匆匆将饭菜一收,借机躲在了浴室里。
裴鹤之望着他惊慌失措逃走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浴室里持续不断地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裴鹤之正坐在光下看书,看了小半个钟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怎么顾念寒还没洗完?
他才一接近浴室,便听见里面顾念寒隐忍的呻吟声,由于水龙头一直开着,他那小小的叫苦声便被完全笼罩在了水声之下。
裴鹤之面色一沉,迅速开门进去,果不其然见顾念寒跪坐在浴缸里,衣服被水完全打湿,正蹙着眉头痛苦地颤抖着。
顾念寒这是生理痛又犯了。
裴鹤之心头倏地窜上一股火气,他深知顾念寒要强的个性,与其在浴室里偷偷把痛熬过去,也绝对不想低声下气地像一个Alpha求饶,这样外强中干的一个人,性子却拧得不行。
裴鹤之上前一把将水龙头关上,直接把顾念寒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顾念寒怕是疼的厉害,虚弱的卷缩着,每一寸肌肤都跟着颤栗,脸色愈发苍白,原本养好的那一丁点儿血色也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傻子。”裴鹤之心底的怒火瞬间化为心疼,Alpha信息素极快的涌入这间不算狭小的浴室内,顾念寒得到了安抚,疼痛减弱不少,终于不再像刚刚那样抖的那样厉害。
裴鹤之裹了浴巾迅速给他擦干,换了新的衣服,径直把人抱上了床。
这时候的顾念寒就像是找到避风港的孩子,瑟缩在裴鹤之的怀里,用力地嗅着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裴鹤之一旦稍微放松拥抱他的手,他便会不安地挣动起来。
差不多二十分钟,顾念寒新一轮的疼痛才熬过去。
他从裴鹤之的怀里探出头,一张巴掌大的脸完全被汗跟泪水打湿,眼角和鼻稍都带着哭过的绯色,眼睫上带着泪珠,眨眼闭目间将其仓促地抖落,可怜的不得了。
裴鹤之伸手替他将泪水擦干,问:“好些了?”
顾念寒没吭声,轻轻地喘息着。
他此刻似乎没有完全从余韵中挣脱出来,蹭了蹭裴鹤之温暖的手,脱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