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裴鹤之才刚出门不久,就接到了秘书郭璐璐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紧张:“裴总,您什么时候到?”

裴鹤之抬眼看了一下前方堵成一锅粥的车辆,心底略微盘算了一下,道:“不算太久,二十分钟吧。”

哪怕是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心情舒畅。

然而郭璐璐就没有裴总这闲情逸致了,她挂断通话,在众人齐刷刷地注视下宛如坐上了断头台,她小声道:“裴总大概在半小时之内到。”

郭璐璐那头精心打理过的法式大波浪暗淡无光,此时恨不得将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全部隐藏在浓密的头发下。

话音才落,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先前递交过辞职信的女高层依旧坐在原位上,她斜眼看向郭璐璐,语气中透露不满:“裴总这几天都不在公司,你是他助理,知不知道人去哪了?”

郭璐璐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

岂止是裴鹤之,就连顾念寒都没了人影,两个人约定好一般双双失踪,若不是裴鹤之回了她消息,她都要考虑要不要向警方报案。

短短二十分钟,她却犹如站在刀尖儿上那样漫长。

裴鹤之姗姗来迟,他像往常每一次那样着装优雅,皮鞋锃亮,就如同没看见众人携带着怒火的注视,风度翩翩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扣好了西装上最后一个扣子。

“不好意思,有点私事。”

口气中带着散漫的慵懒,像是刚刚流连过某些风月场所,毫不矜持地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一夜春宵。

女高层冷声道:“裴总,这两天公司也不来,也联系不上你,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裴鹤之若无其事的一笑:“我想,我的秘书应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他目光落在正准备出门的郭璐璐身上,她打了个哆嗦,迅速将头压得更低了。

这几天秘书小姐没有一刻钟是闲下来的,高层把那些对于裴鹤之的怨念全都加倍堆在了她的身上,事情多到令人发指,有二十四个小时她都是靠着咖啡熬下来的,现在好不容易裴鹤之露面,火力终于不再集中于她头上,此时此刻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叹息,对于女人而言,再多的肌肤护理,再多的精心保养,都抵不过工作的摧残啊。

郭璐璐强颜欢笑:“应该的。”

裴鹤之挥了挥手,适宜她可以下去了。

女高层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话语间字字针对:“如果裴总继续是这样的处世态度,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联合向裴家投诉一下情况了。”

裴鹤之在裴家的身份并不讨好,听外人说他在家族里是个笑脸相迎、八杆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边缘角色,虽然后来二夫人死后被抬正,裴鹤之怎么说也算是嫡系,还不如旁系来的讨人喜欢。

照常说裴鹤之应该惧于裴家势力,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做事,可此时却无法在他的面容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惊慌。

裴鹤之闻言点了点头,饶有趣味地挑起眉梢,手中钢笔依旧把玩不停:“联合?说说都有谁要投诉?”

他这话语气不重,却听得人后背一阵阴凉,一时竟然也没人敢发话。

寂静持续了十几秒钟,才有人脸色难看的开口:“裴总,外界已经有人传出M公司将我们视为竞争对手,您如果再不重视,那我们公司岂不是……”

裴鹤之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我想你们可能有一点搞错了。”

他掀起眼皮,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一干二净,眼底是一片沁入骨髓的阴冷:“起码到目前为止,我才是合法的企业掌管者,你们在背后投诉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废话。”

声音不大,字字入耳。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有实质地冲入不算大太的会议室,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现场众人无一不露出了难置信的惊恐之色,有人甚至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保温杯,热水哗啦擦出来,尴尬地拿纸巾擦拭着。

面面相觑间,好像现在坐在前面的不是裴鹤之,而是一个陌生的怪物。

裴鹤之便弯唇笑了起来,身体向后仰,叠腿坐起,目光愉悦得看向完全不敢多言的众人。

“如果都没有疑问的话,那就开始早会吧。”

自从B市入秋以来,天幕黑的越来越早。

裴鹤之接起连修的电话,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裴哥,听说你在裴氏自曝了?”

裴鹤之皱眉:“说的什么话?”

“我是说你Alpha的事。”连修因为兴奋地缘故险些呛口水,“估计现在裴家已经炸了吧?”

一个在自家屋檐下成长了近三十年的人,无人屑于多看他一眼,撕掉伪装皮囊的那一刻,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是幅多么吃惊的表情。

裴鹤之听他在电话那头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这才平静地开口:“没有必要隐藏了。”

自他那晚从医院观察室走出的那一刻,今后的伪装就已经完全没必要了,毕竟当晚司机在场,他不相信这件事情会传不到茹恩的耳朵里去。

裴鹤之推开vip病房门进去的时候,顾念寒正呆呆地坐在窗前。

发情期的Omega敏感又易受惊吓,似乎被他的突然造访吓了一跳,门开的那一瞬间,身体便不受控地哆嗦了一下。

简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吓到了?”裴鹤之低笑了一声,他将外套脱下,靠近顾念寒时,才发现窗台前摆了一排小巧的千纸鹤,还有半张折纸在对方手里。

顾念寒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收回视线,慢慢地将那些小巧的千纸鹤拢入掌心。

裴鹤之抽空拿出一只,放在眼前细细观赏,眼底带着些惊喜的诧异:“你还会折纸?”

顾念寒那双手纤细苍白,布满疤痕,因为长时间接触冷兵器的缘故指节处有薄薄的茧,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会做这样温柔细活的手。

顾念寒垂下目光,轻声道:“是夫人教我的。”

曾经裴尚泽还在的时候,他经常跟着去裴家,那会儿茹恩总是教他折这些小东西,习惯于碰刀的手不擅长处理这些东西,显得笨拙。最初学起来并不容易,一条简单的纸船硬是前前后后学了一周。

偏偏他又是极其固执的人,学不会的东西一定要钻研到会才行,桌子上堆着一堆五彩缤纷的折纸,一折腾就是半夜。

那时裴尚泽摸着他的头笑得很无奈:“别着急,慢慢来。”

往日温馨的生活好似还在昨日,他的脸上浮现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恍惚地看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看样子夫人很喜欢你。”

顾念寒答:“或许她也只是可怜我。”

裴鹤之摇头:“夫人的怜悯从来不会向无用之人施舍。”

随着男人的这句话,顾念寒瞳孔不自觉得骤缩,身体也变得僵硬。

他对茹恩那里自然不是“无用之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成为茹恩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哪怕手刃的对象是裴鹤之。

裴鹤之好像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给你送来的晚饭吃了吗?”

顾念寒收回思绪,低声道:“还没有。”

“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裴鹤之沉默片刻,突然摇了摇头,他翻开之前司机送来的袋子看了一眼,直接就提着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