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修张口,接了旁边Omega递过来的葡萄,似乎是被酸到了,皱皱眉后吐掉:“裴哥,你想合并公司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对外宣称收购?”
裴鹤之抿了一口酒:“对外界来讲,你才是老板。”
连修不过M公司对外的幌子,说到底只是做着一个不让人怀疑的假身份,真正从未露面的拥有者此时正坐在这里,神情自若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要建立跟裴家得以对立的势力并不如意,连修深知如果裴鹤之不这样做,裴家绝对不会留他活到现在。
“说的也是。”连修摸了摸鼻子,放在平常也就罢了,在裴鹤之面前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的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跟裴鹤之虽然是朋友,可也是明确地上下属关系——像连修这样的公子哥心甘情愿对人俯首称臣并非是件容易的事,到目前为止只对裴鹤之一个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裴鹤之淡声道:“找机会泄露消息,就说裴氏作茧自缚,M公司准备反咬一口。”
连修点了点头,面露困惑:“知道了……目的是什么?”
裴鹤之道:“或许有人趁着这时会对我动手。”
连修恍然大悟:“你是想……”
早在裴鹤之得以顺风顺水上位之际,他就怀疑这不过是裴家想办法除掉他的一个手段,毕竟除了老爷的一直遗嘱,几乎没有人同意这个抉择。
继位前动手的话目标太明确,即便是裴鹤之在继位以后被人暗算,外界也只会认为是枪打出头鸟,运气不好,一丝一毫都不会往裴家身上扯,更不会影响到茹恩协会主席的身份。
裴鹤之盯着手中的红酒杯,看着里面的液体,如同浓稠久置的血液:“我要让裴氏还有茹恩,一点一点,在我手中毁掉。”
他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凉,好像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为之寂然。
连修深知裴鹤之始终放不下当年他母亲的事情,二夫人之死另有隐情,裴鹤之对裴家的恨意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减弱分豪,反而愈加激烈。
一时间房间里无人敢讲话,连修打破沉静:“话说回来,刚刚那个人就是裴尚泽当时的下属吧,我对他倒也略有耳闻,听说当年的代号叫做‘黑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是个Beta?”
当年谁不知道裴尚泽身边有只“黑雁”,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瞧见过顾念寒的正脸,但一旦听见此代号,无一不感觉怵头,每当想动裴尚泽时都得掂量一下是否有招惹这朵刺头的本事。
裴鹤之瞧着他这一副耿耿于怀的态度,禁不住轻嗤出声。
笑完他眨了眨眼,眼中流光灼彩:“他是个Omega。”
顾念寒徘徊在一楼装横华丽的大堂,眼中一瞬茫然。
记忆里他跟裴尚泽来过几次这种会所,但后来对方看出了他的不适,也极少参与了。
顾念寒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流汇聚成一股水流,他步行在这股水流中,被水淹没,感觉氧气一点一点被抽干,变得焦虑又惶恐。
裴尚泽曾说过他有些社交恐惧症,如果不努力克服的话,大概会很难结交到朋友。
那时顾念寒想的是,只要身边有裴尚泽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接纳别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呢?
他走到盛放甜品的区域,看着被高高垒起的玻璃台。
上面的甜品华丽精致,有着令人不忍心将其破坏的美感。
顾念寒拿了一块巧克力,榛果伴随着巧克力的甜味瞬间充斥入口腔,刹那间融化掉。
他本人是喜欢甜食的,但是由于自律,平日里几乎不碰——这种东西就像是陷阱一样,勾引着去品尝,一旦开端,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顾念寒只是短暂地站了一会儿,便有不少人都在偷偷侧目,暗自揣测着他是哪家的公子,可奈何他气质冷冽,竟没有女性赶前来搭讪。
一双手落在顾念寒纤细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顾念寒几乎要条件反射地把盘子砸到那人脸上,但好歹是在公共场所,裴鹤之还有要事商谈。他不得不忍下来,后面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矮胖男人,一身名牌,脸上满是肉褶。
男人端着酒,暧昧的凑到顾念寒旁边,手也若有若无地从对方带着手套的指尖滑过:“哟,一个人呢,主人是谁?”
他可与常人不同,从刚刚就看见顾念寒皱着眉头漫无目的乱走,那模样一看就不经常出入这种场所,外加上脸庞精致,极像有钱人带来炫耀的宠物。
男人见他蹙眉不答,又往前贴近了一些:“这么好看的人扔了不要,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话说到此,旁边又有人凑了过来,是个高个子的男人,他才一见到顾念寒便叫道:“你不就是刚刚跟裴鹤之一起进来的人吗?”
胖子一听,也面露讶异:“裴鹤之……裴家新的企业继承人?”
高个子便笑起来,目光中透露不屑:“就是个靠脸吃饭的废物。”
他讲完这话,又神情微妙地询问顾念寒:“你知不知道裴鹤之他哥裴尚泽是怎么死的,好像说是惹到了仇家,遭人暗算死的,连完整尸体都没能剩下?”
这话算是戳到了顾念寒的逆鳞,他身体一绷,冷声道:“闭嘴。”
胖子见他双手发抖,还以为是害怕了,笑容愈发猥琐:“你别怕啊,你跟我们讲讲,保准不会外传。”
“裴家还真是可怜,你说裴鹤之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会不会就跟他那不争气的哥一样最后死都没人给收尸…”
他话音未落,腹部一阵猝不及防的剧痛,紧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摆放精美的甜品架子应声倒塌,顾念寒听着男人杀猪一般的惨叫,下一秒他手中的餐盘瞬间四分五裂,尖锐的边缘反射着大厅的暖光,成为了此刻最为致命的利器。
男人只感觉耳畔有风呼啸而过,颈间一凉,鲜血便落下来。
锋利的碎片再一次划破了顾念寒手心中的伤口,血液浸染手套,他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般,双目张大,血色映进他漆黑的瞳。
顾念寒一字一顿地对在自己身下大气不敢吭的两个人道————
“我说过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