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以皇后为首的逆贼正式得到了审判。
宁德帝对这位相伴多年的继后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他并未让林皇后随林冠斌等人一道被押解至菜市场斩首。
他给林皇后赐了一杯毒酒，为她留了个全尸。
至于从前的白淑妃和韦贵妃就没这个优待了，韦氏被勒死在了天牢中，至于那因爱生恨设计害死长乐长公主的白氏则同其他白家人一道被拖往了菜市场。
林薇起了个大早，在带着林皓为他们母亲上过香之后便在洛枫的陪同下到了菜市场观刑。
此次造反涉及的人员众多，刑场上满是被捆绑住双手跪在地上等待行刑的罪人。
刑场外则围满了观刑的百姓。
“听说今日要斩上上千人呢！”
“是呀是呀！你也听说了吗？据说陛下要将所有参与了造反的人都给灭族呢！”
“灭族？那权倾朝野的林尚书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林家二爷在正月十六的早朝上便因着检举有功被调到了吏部担任吏部尚书。
“咦？对呀！”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挠了挠头。
不是都要被灭族了吗？
林皓轻笑，淡声道：“陛下素来赏罚分明，他不杀林尚书自然是因为林尚书并无犯下谋逆大罪。”
闻言，他们周边的人都齐齐望向了他。
“去！去！去！你个小毛孩懂什么？”凶神恶煞的男子瞪了林皓一眼。
就在此时，瑞王世子直接越过人群走了过来。
他略有些无奈道：“阿皓，你怎么还非要来观刑？”
阿皓还小，他祖母和他父王都不想让阿皓来看如此血腥的场面，怎料这小子竟是偷摸跟着洛枫和林薇来了刑场。
这下，那刚凶完林皓的男子便愣住了。
他盯着林皓瞧了半晌，随后便快步逃开。
“我要亲眼看着他死！”林皓沉声道。
他恨极了他那负心薄情的父亲！
瑞王世子正要开口劝他，场上的监斩官便将令牌掷出，大声道：“斩！”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们便一起举起刀。
很快，挤在最前面的人便惊呼：“啊！”
林薇垂眸望去，便瞧见那尖叫之人的脚下竟然有一颗睁着眼睛的人头。
其余的人也纷纷往后退。
“今日要斩的人实在是太多，便是分成几批来斩，都挤到了刑场边上。”瑞王世子略有些无奈道。
正是怕出现人头滚到脚底下的事，他祖母和父王才不愿阿皓前来观刑。
思及此，他便横了洛枫一眼。
“若是阿皓今日被吓到，祖母可饶不了我！”
洛枫轻笑，淡声道：“我待会儿便去找老瑞王妃赔罪！”
闻言，瑞王世子眸中的埋怨便转为了笑意。
“那好！”
他祖母只要瞧见林薇便不会再同他置气！
林薇在场上仔细地搜寻着，终于在第二批要被行刑的人中寻到了她那畜生不如的父亲。
她正要伸手去指，林皓便道：“我瞧见他了！长姐，他终于……”
到底是年岁尚小，即便恨极了林冠斌，可当他真的瞧见林冠斌即将赴死，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终于要去黄泉找母亲赔罪了！”
林薇颔首，丝毫便目不转睛地望着场上的林冠斌。
随着“咣当！”一声，林薇和林皓恨极了的林冠斌便人头落地。
林薇的眸子迅速闪过一丝快意。
“长姐，祖母……祖母好像晕过去了！”林皓垂着眸子道。
“嗯？”林薇微惊。
待她顺着洛枫所指瞧过去，果然看见了她二叔和二婶正在手忙脚乱地搀扶她那受不了刺激晕厥过去的祖母。
“我们要过去瞧瞧吗？”林皓问。
林薇的眸光闪了闪，紧紧攥着拳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嗯？”林皓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长姐。
他长姐不是同他祖母很是亲近吗？
林薇伸手抚了抚林皓的头，低声道：“你还要重建林氏一族，有些事，你不必再知道。”
陛下特意说了要让瑞王府将阿皓送回林氏一族。
她其实也不太明白陛下为何要下这么一道旨意，但圣旨已下，便容不得任何人置喙，阿皓他……必须回林家。
林皓乖乖颔首，在向林薇他们几个行了礼后便去寻林二爷。
等他走远，洛枫才低声道：“阿薇，你父亲已死，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林薇目光微波，神色黯然却语调坚定道：“不，有些事过不去。”
她曾经是那么地信任她祖母，可前几日，她才偶然从乔嬷嬷口中知晓了她祖母对她的算计。
其实她祖母那日完全能救下阿皓，可她老人家偏生选择了袖手旁观，还帮着她父亲将她逼回了林府。
她祖母早就知道她父亲准备让她做些什么。
洛枫还想张口劝林薇，就听得林薇淡声道：“您能毫无芥蒂地去孝顺老王妃吗？”
闻言，洛枫的面色便是一变，他如实道：“不能。”
他祖母是他父王的生身母亲，所以他不会去主动动她，可他也绝对不会去主动亲近孝顺她。
“阿枫，母亲的死也未必同祖母毫无关系。”林薇的目光越发阴沉，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更为苦涩。
她算是看明白了。
害死她母亲的岂止是她那薄情的父亲和歹毒的武氏？
若无她祖母的无视和纵容，武氏又怎敢一次又一次地去戳她母亲的心窝子？
她祖母明明可以出面打压武氏的同时再管束她父亲。
可她祖母却什么都没做。
她祖母就那么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瞧着她母亲一步步奔赴死亡。
洛枫的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温柔道：“好了，莫要再想那些了！徽湘郡主若是在天有灵肯定希望你同阿皓能幸福快乐！”
“嗯。”林薇颔首。
“阿枫，我听闻陛下过几日就要给你办一场选亲宴，你……你准备怎么办？”瑞王世子看了林薇才将话说完。
林薇的目光微动，也抬眸望向了洛枫。
“我不会答应的，我只要阿薇。”洛枫直接握住了林薇有些发凉的手。
瑞王世子舒了口气，随后便又皱着眉头问：“那陛下怪罪下来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