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账！”宁德帝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崩了起来。
他横了洛枫一眼，便抄起了手边的砚台，可当他将砚台举起时，却又担心砚台会将洛枫真给砸伤。
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砚台朝着洛枫丢了出去。
但他将力道控制得极好，那砚台砸在了洛枫腿边。
洛枫心下动容，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又磕了一个头。
“罪臣知法犯法，还请陛下革去罪臣大理寺卿一职。”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身为大理寺卿的他比谁都清楚大夏律例，可他今日却带人在林府行凶。
“呵！”宁德帝被洛枫给气笑，“你现在倒是知道自己知法犯法了！你动手之前怎么就不肯动动脑子呢？”
“你强闯他人宅邸就罢了，还纵仆行凶，按大夏律，当笞六十！”他又冷冷地扫了洛枫一眼。
“罪臣知道，罪臣……罪臣愿意接受一切惩处。”洛枫将头又垂低了几分。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笞一百六，你怕是会在顷刻间丧命！”宁德帝的脸又沉了几分。
“你……你让朕怎么说你好？”他痛心疾首道。
他从未想过沉稳睿智的阿枫能干出这样的蠢事。
洛枫的目光闪了闪，并未回言。
若宁德帝上来便公事公办，按着他所犯之罪来责罚他，那他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瞧对方一眼都不敢。
“都出去！”宁德帝略有些疲惫地摁了摁自己酸胀的鬓角。
待殿内的宫人尽数退去，他才无奈道：“阿枫，今日事端皆由林氏所起，朕……朕下旨将她赐死便能给林家和朝臣一个交代，朕……”
洛枫的眉头狠狠一跳，全然顾不得君臣之仪，大声道：“不可！”
闻言，宁德帝刚刚缓和了些许的脸又黑成了锅底。
“放肆！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
洛枫想了想，便低声道：“陛下，罪臣……罪臣不能失去她。”
“你！”宁德帝气结，痛心道：“以你的身份，没了她还能寻来更多美貌知礼的女子陪伴，又何必非她不可呢？”
“陛下，这是罪臣……”洛枫的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情。罪臣不知道这天底下是否还有比她还好的女子，但罪臣很清楚，这天底下绝对没有第二个能让我心动的她！”
他一直都想尊重她的意愿将她送出成王府，远离钩心斗角的内宅，可当他今日瞧见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起，他便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他……他压根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哪怕……哪怕相守很难，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他也要为了她和自己的未来去争上一争。
宁德帝拧眉，很是不解地望着洛枫。
他属实不明白那自幼养在乡野的林氏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才能将他这惊才绝艳的外甥给迷成这样。
“皇舅，罪臣从未求过您什么，这次……这次罪臣想求您放她一条生路！
今日之事错在罪臣压制不住怒火，错在林冠斌卑鄙无耻、弑杀亲女！”洛枫第一次对着宁德帝袒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你……”宁德帝威严的脸上此刻却尽是无奈。
他盯着洛枫瞧了半晌，才冷声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朕便饶她一命！”
洛枫霎时舒了口气。
“多谢陛下！”
只要陛下不伤害她便好。
宁德帝白了他一眼，蹙着眉头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的清贵高傲！”
洛枫笑了笑。
“哼，你可知你的一时冲动会为自己和整个成王府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吗？”
语罢，宁德帝便又横了洛枫一眼，略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道：“哦！你肯定知道！”
这混小子什么都能想到，却依旧发了疯。
“早知你会对林氏如此上心，朕当日就该直接下旨将那武氏所生的丫头赐给你当妾！”宁德帝不禁有些懊悔。
若那日进成王府的是林家二丫头，他聪慧沉静的阿枫便不会做出今日这般荒唐的事。
洛枫苦笑，并未接话。
就在此时，候在门口的内侍恭敬道：“瑞王世子到！”
闻言，宁德帝的脸又沉了下来。
“这也是个混账东西！”
林家的仆从去京兆衙门和刑部都报了案，京兆尹忙着巡城，倒是让刑部抢了先。
作为刑部员外郎的阿辉本该带着衙役去阻止阿枫和成王府的人发疯，这浑蛋倒好，不仅没有去阻止，还当场扔了官帽，同成王府的人一同在林府大闹！
洛枫的眸中迅速掠过一丝担忧。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对阿辉动真格。
阿辉其实……是被他给连累了。
他正想着，瑞王世子便在内侍的带引领下走了进来。
“罪臣叩见陛下！”瑞王世子一进门便朝着主位上的宁德帝行了大礼。
“混账东西！你在刑部呆了三年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吗？”宁德帝火冒三丈，恨不能将瑞王世子的脑袋掀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瑞王世子自知理亏，完全不敢辩驳。
“你上次强闯林府带走林皓也就罢了，怎的今日又穿着官服在林府胡来？你那一剑险些要了林冠斌的命！”宁德帝越说越愤怒。
阿枫为了林氏发疯也就罢了，怎的阿辉也发癫？
瑞王世子略有些不服气地瘪了瘪嘴。
“林冠斌该死！”他想了想，还是将真心话讲了出来。
在他看来，弑杀亲子的林冠斌就该早些去阎罗殿向他姑母请罪！
宁德帝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
“混账！他便是该死，也该由京兆尹收押审理之后再送往刑部定罪！”
他何尝不知道林冠斌做的事有违天理？
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林冠斌就是再怎么该死，也不是阿辉私自将其处死的理由。
瑞王世子还想再辩解，就被跪在他身旁的洛枫扯了扯衣袖。
“陛下，是罪臣唆使阿辉行凶，您罚罪臣便是。”洛枫沉声道。
若非他那么说，阿辉也不一定会去杀林冠斌。
“哼！你当朕老眼昏花瞧不见你们之间的小动作？便是没有你的话，这混账东西也会胡闹！”宁德帝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