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岫的目光颤了颤,并未答言。
“哦,看来,你是想让我喂你。”
洛芷姝直接站了起来。
寒酥蹙眉,低声道:“郡主,要不,让奴婢来吧?”
她怕柳绿岫会伤到她主子。
寒英也赶忙附和:“是呀,郡主,您……您还是不要靠近柳姨娘的好。”
满腹毒计的柳绿岫应许还憋着什么坏呢。
洛芷姝被寒酥她们劝的有些迟疑。
此时,一直安静坐在她身旁的林薇突然出声:“郡主,让妾身来。”
洛芷姝微垂的风眸中迅速掠过一丝惊讶,随后便笑着点头。
“好。”
柳绿岫几次三番地害林薇,这毒,也确实该让林薇亲自毒去喂。
“我自己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绿岫一听洛芷姝竟是允了她最恨的林薇来给她喂药便急了。
她可不想死在林薇手中!
“晚了!”洛芷姝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转头便对着跟在柳绿岫身后的粗使嬷嬷大声道:“将她摁好!”
“是!”几个粗使嬷嬷同时回话。
随后,她们便将妄图挣扎的柳绿岫给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林薇从洛芷姝的手中拿过苏院判给的药,便疾步朝着柳绿岫走去。
她居高临下地瞧着柳绿岫,淡声道:“我们之间总算有了个了解。”
她早就想除掉柳绿岫了。
“贱人!狗仗人势的贱人!”柳绿岫恨红了眼。
林薇挑眉,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都要死了,我又何必再同你计较?”
说着话,她便俯下身,用右手捏住了柳绿岫的下巴。
“唔……唔……”柳绿岫疯狂摇头,却压根无法脱离林薇的桎梏。
林薇目光微冷,面色平静地将拿已经打开了瓶塞的药瓶往柳绿岫的嘴边送。
随着药瓶越来越近,柳绿岫的脸也不变的越发地白。
她眸中的恨意全部变成了恐惧。
她奋力将自己的头往后缩,可她压根无法挣脱林薇和两个粗使嬷嬷的压制。
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瞧着药瓶凑到了自己嘴边。
“唔!”她剧烈地颤抖,煞白的俏脸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你忍忍,很快就会结束。”
语罢,林薇便面色一凛,直接将瓶中的药尽数灌进了柳绿岫的嘴里。
柳绿岫极力用舌头将口中的药往外顶,可下一刻,扔掉药瓶的林薇便用另一只手来强行将她的嘴捏住,强逼着她将口中的药给咽了下去。
林薇松开手的刹那,已经咽了不少毒药的柳绿岫便急忙用自己的手指去抠自己的嗓子眼。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挣扎,林薇便好心道:“见血封喉的药可不是你抠嗓子眼便能吐出来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正在抠自己嗓子的柳绿岫一怔,随后便木然地瘫倒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她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地从眼角滑落,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绝望。
显然,她已经没了垂死挣扎的心。
林薇垂眸望着即将要死亡的柳绿岫。
不知怎的,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其实连一点儿开心都没有。
她只觉得悲哀。
是的,悲哀。
柳绿岫也不过比她大了一岁,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啊!”瘫倒在地上的柳绿岫突然哀嚎一声。
众人抬眸望去,就见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浑身痉挛,口吐白沫。
不过片刻,她那抱着头的双手便霍然滑落,整个人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林薇的眉头轻蹙,俯身探向柳绿岫流出黑血的鼻尖。
“郡主,她死了。”她道。
自她进入成王府后便屡次害她的柳绿岫死了。
“嗯。”洛芷姝淡淡地应了一声,她微垂的眸中也闪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你好像,并没有因着她的死而开心。”她道。
林薇微怔,随后便如实道:“是。”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妾身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
可事实上,她的心情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怅然。
“你太善良了。”洛芷姝定定地望着林薇,“即便她多次害你,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你那颗善良的心还是会为年纪轻轻便死于剧毒的她而触动。”
林薇微微扯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倒不是我多善良,我只是觉得她这短暂的一生有些可悲。”
说着话,她便又垂眸望向了七窍流血而死,不肯合眼的柳绿岫。
洛芷姝的目光微波,随后便低声道:“嗯,她生来便是父母攀附权贵的工具,的确可怜。”
柳绿岫在旁的女子还窝在父母怀中撒娇卖乖的年岁便被她那狠心的父母送到了成王府。
从此,接近她兄长进而成为成王府世子妃或是侧室便成了柳绿岫这短暂一生的唯一目标。
林薇无声地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可怜,却也可恨。”
柳绿岫可怜是真,心思歹毒,为博上位不择手段也是真。
“寒酥,去将柳绿岫的死讯禀给祖母。”洛芷姝沉声道,“你顺便问问祖母,要不要将柳绿岫厚葬。”
“是。”寒酥恭敬地应下。
“我们走吧。”她又转而同林薇道。
“嗯。”林薇颔首。
……
老王妃到底还是无法割舍她同柳绿岫之间的情谊。
她沉默了许久,才含泪道:“若是阿盈和阿姝愿意,便……便将绿岫以阿枫贵妾的规格葬了吧。”
“是。”寒酥恭敬道。
待寒酥走远,老王妃才伏在桌上痛哭出声。
“绿岫!我可怜的绿岫!你才……才十六岁啊。”
她本就疼柳绿岫入骨,现下更是将她对其给她下毒的愤怒和失望全然忘却,哭得不能自已。
葛嬷嬷望着老王妃,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犹豫半晌,她终究还是没有出言。
她就那么静静地陪在老王妃身边。
许久,等到老王妃的眼泪都流干了后,她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要不要将表小姐的死讯传到柳家?”
闻言,正拿着帕子擦拭眼角泪水的老王妃就是一怔。
很快,她便将帕子拿开,冷冷地横了葛嬷嬷一眼。
“你是嫌咱们府上还不够乱?”
她那侄子侄孙往日待绿岫平平,可一旦他们得知了绿岫的死讯,怕是就要换副面孔来成王府闹事了。
葛嬷嬷一惊,赶忙认错:“奴婢不敢!”
“哼,以后不要再说些不知所谓的话了!”老王妃忍着内心的悲痛,冷冷地斥了葛嬷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