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王妃瞧向了突然插嘴的成王妃。
柳侧妃的眉头跳了跳，厉声呵斥道：“王妃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也不能在这个关头抹黑我吧？”
说着话，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见她开口便给自己甩锅，成王妃的目光便冷了几分。
“母妃，柳妹妹绝对不会只帮韦贵妃换了太后给长乐长公主赏赐的石榴。”
老王妃的眸光微动，淡声问：“你为何如此笃定？”
她这儿媳不是喜欢说瞎话的人。
“世子已经查明长乐长公主所中的毒必须经由食物入口才行。”
“这？难不成，韦贵妃让她换的石榴中并无毒药？”老王妃很是不解。
成王妃扯唇一笑，“柳妹妹换的可不是能入口的石榴。”
“嗯？”
“您问柳妹妹。”成王妃端起了茶杯，呷了口茶。
“说！”老王妃冷声道。
柳侧妃深知她在这个时候狡辩已经没了任何意义，便垂着眸子道：“我换的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红玉石榴。”
“砰！”老王妃气得一拳砸在了手边的矮几上。
“混账！事到如今，你依旧不肯同我说实话！”她的眸中尽是失望和伤心。
柳侧妃垂眸，低声啜泣着，半晌都不敢抬头同老王妃对视。
“柳妹妹，你到底是怎么害的长乐长公主？”成王妃沉声问。
“长乐长公主身边的人不是她从宫中带来的嬷嬷和宫女便是王爷亲自为她所挑选出来的，你到底是怎么害的她？”
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柳侧妃到底是如何得手的。
闻言，老王妃突然愣住了。
她的嘴唇轻轻蠕动，犹豫半晌，才颤声道：“老身……是老身当了她的帮凶。”
长乐长公主有了身孕后便只用昭阳馆小厨房的吃食。
但凡是能入她口的膳食都必须经过谢嬷嬷和其余两个嬷嬷精心检查。
谢嬷嬷和那两个嬷嬷都是太后在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得力人，她们不仅擅长于做各色美食，更是粗通药理。
有她们在，旁人压根无法在长乐长公主的膳食中动手脚。
而长乐长公主也几乎从来不用昭阳馆外的吃食，是她……是她听信了阿絮的挑唆，觉得长乐长公主太过骄傲，完全不尊重她这位婆母，才以婆母的身份逼着长乐长公主在自己院内吃过几次燕窝。
“姑母！你莫要胡言！”柳侧妃霎时急了，也顾不得装哭了。
但她的阻拦并未对老王妃起任何作用。
只见老王妃神色复杂地望着成王妃，皱着眉头，缓声道：“老身知道了，那毒，必定是下在了燕窝中！夏侯昭在怀有洛芷姝的时候，只在我院内被我逼着用了几次燕窝。”
说着话，她的眉眼间便浮上了几分恐惧和悔恨。
她……她害死了夏侯昭！
她害死了她长子最爱的女人！
“洛芷姝病弱……病弱是因为夏侯昭孕期中毒吗？”她问。
“是，阿姝其实不是先天不足，她……她是生来便中了水云蛊霞。”成王妃淡声道。
说完，她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怜阿姝，从生下来便在同那诡异狠辣的毒在做斗争。”
老王妃放在矮几上的手颤了颤，她低声呢喃：“我……我害死了我的儿媳，还害得我的孙女自生来便要同毒做斗争。”
她是罪魁祸首，她……她罪大恶极！
若非是她逼着长乐长公主服下燕窝，长乐长公主便不会早早薨逝，那么，她的长子也就不会伤心绝望到驻守边疆不肯归京。
“母妃，是柳妹妹挑唆您的吧？”成王妃问。
老王妃重重地点头，随后却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合上双眼，声音艰涩道：“是也不是，她的确多次在我耳边说长乐长公主嚣张跋扈不将我瞧在眼里，可……可归根结底，是我自己也对长乐长公主不满，才会逼着长乐长公主吃下我院内的燕窝。”
其实，长乐长公主待她这个婆母也很好。
但不知怎的，只要对上长乐长公主那双明媚若初升朝阳的凤眸，她便会下意识地心里犯怵。
再瞧着长乐长公主那浑身透出来的贵气，她越发不自在。
所以，不管对方待她如何尊敬，她还是隐隐觉得对方瞧不起她。
成王妃和柳侧妃姑侄都愣住了。
她们谁也没想到老王妃居然会自省。
闭目沉思半晌，老王妃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沉声道：“阿絮，你给长乐长公主和阿姝赔命吧。”
阿姝母女可被她和她这侄女给害惨了。
“母妃！您……您怎么会如此无情？”柳侧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几分。
柳绿岫也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老王妃。
她这姑祖母不是一向恨极了早早薨逝的长乐长公主和病秧子洛芷姝吗？
按理来说，她姑祖母应该会像从前一样尽力护着她姑母啊！
怎的她姑祖母开口便要让她姑母去给那母女两个赔命呢？
“老身无情？老身若是真的无情，你怕是早就被吾儿打发到青阳老宅去了！”老王妃冷哼一声道。
若非她偏袒，将她这侄女当心肝宝贝一样地供着，她这侄女就不可能在成王府过得如此体面。
“老身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对眼！”老王妃咬牙。
都怪她，引狼入室，害了她的儿媳可孙女！
“姑母，我也是为了您啊！若非您不喜长了长公主，我又怎敢答应韦贵妃？”柳侧妃的眸子微转，立马想到了新的说辞。
“我也是为了帮您除掉眼中钉啊！”
说着话，她便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你！”老王妃愕然，不可置信地望着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她身上的柳侧妃。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就连眼底都红了红。
她的话就那么卡在嗓子眼，半晌蹦不出一个字。
很快，她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太医！”成王妃大喊一声，赶忙将瘫倒下去的老王妃给搀扶了起来。
“王妃！陈太医已经离开成王府了！”门外守着的彩霞大声道。
陈太医他们拿了茶水钱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成王府。
成王妃的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