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康乐的话,原本打算去拜见成王妃后再去荣寿堂的洛芷婧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刚刚走到祠堂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打砸声。
她的眉头霎时蹙了起来。
“太子妃?”她身侧的玉镜小声地唤道。
洛芷婧面色微冷,示意玉蟾去推门。
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满地狼藉的祠堂便映入众人眼帘。
只瞧着那满地的食物和瓷片,洛芷婧的眉头便是一跳。
她抬眸望向上方被弄乱的牌位,灿若星辰的眸中便陡然升起了一簇火苗。
“放肆!”
听着熟悉又威严的声音,正在哭闹撒泼的洛思萱才猛然回头。
待她瞧见门口站着的洛芷婧时,顿时打个了哆嗦。
“长……长姐?”
喊完,她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洛金雀以及一众仆从连忙行大礼。
“属下(奴婢)叩见太子妃!”
洛芷婧瞧都没瞧她们一眼,直接避开地上的碎瓷片朝洛思萱走去。
“你好大的脾气。”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却将洛思萱吓得俏脸发白。
“长姐,我……我”对上洛芷婧那双满含威严的眸子,洛思萱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语,她直接咬唇道:“我知错了。”
“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在祠堂中吵闹胡乱砸东西。”洛思萱的眸光闪了闪,连忙说道。
“还有呢?”洛芷婧挑眉。
洛思萱怔了怔,便哭着说:“我知道自己不像话,可我是真的委屈呀!”
说着话,她的眸中便涌出了豆大的泪珠。
“委屈?你有什么委屈说来让我听听。”洛芷婧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些。
她也确实该听听前因后果。
洛思萱很是诧异地瞧了眼洛芷婧,这才大着胆子将她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洛芷婧。
说完,她还抹着眼泪道:“长姐,为何四妹妹可以嫁给萧子安,我却不行?”
对上那双水润润,满含委屈和不解,洛芷婧便暗自叹了口气。
她这三妹妹,是真的被她祖母教得蠢笨不堪,眼皮子浅。
“因为阿菡比你聪明知进退。”
“长姐?”洛思萱瞪圆了眼,“你……你也觉得我配不上萧子安?”
洛芷婧摇了摇头。
“你是洛氏家主的女儿,在夏国,没有你配不上的男子。”
她们洛家的女子,便是嫁给皇家也算不上高攀。
闻言,洛思萱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她咬了咬唇,问出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那母妃和大哥为何不肯让我嫁给萧子安?”
她很是委屈。
她不懂为什么洛思菡可以而她不行。
“母妃和阿枫是真心疼你才不许你嫁给他。”
“嗯?”洛思萱很是惊愕,连哭都忘了,就那么呆愣愣地望着洛芷婧。
“萧子安连中三元,即便出身寒微也能被父皇记在心中,舍不得将其外放,硬留在京都,你觉得他是个简单的人吗?”
洛思萱眸光微转,若有所思。
见她还不明白,洛芷婧干脆挑明了说:“你可经得起他算计?”
洛思萱的面色一白,但她还是攥着拳,嘴硬道:“夫妻之间怎会有那么多的算计?我待他真心,他也会还我以真心。”
“呵……”洛芷婧被她给逗笑了。
“就你这娇纵跋扈的性子,同他说起话来难免会有几分盛气凌人,他那样的人如何受得了?”
顿了顿,她又说:“他需要的是一个出身尊贵且温柔娴雅,能替他操持内务,同一众官夫人相谈甚欢的贤内助。”
洛思萱低下了头。
她不行,洛思菡就可以了吗?
“阿菡性情温和,聪颖灵秀,最是知进退。她不仅能做到萧子安所期待的一切,还能掌握好分寸,让萧子安时刻记着洛氏对他的恩情。”
语罢,洛芷婧便上前将那些个被洛思萱推倒的牌位一一扶正。
待所有牌位重新摆放好,她才取了香,十分恭敬虔诚地为洛氏先祖们上香。
见状,被她晾在一旁的洛思萱便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她咬了咬唇,便跟在洛芷婧身后,同其一起给先祖们上香。
拜过先祖,洛芷婧这才起身将洛思萱扶了起来。
她望着面前的牌位,很是严肃道:“阿萱,世家子女的亲事往往掺杂着利益。咱们自幼享受了锦衣玉食,就该在长大后好好为家族着想。
即便不能为家族增添荣光,也不能胡作非为,让外人瞧了咱家的笑话。”
洛思萱一怔,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想,你也没那么喜欢萧子安吧?嗯?”洛芷婧抬手抚了抚洛思萱的头。
这丫头自幼便喜欢同家中的姊妹争东西。
她现在一心想要嫁给萧子安也无非是因为其他的姐妹们也瞧上了他。
若府中的姐妹对萧子安嗤之以鼻,便是强逼着她家,她都不一定乐意。
“长姐?”洛思萱险些惊掉了下巴。
她……她怎么感觉她长姐将她整个人都给看穿了?
是,她是对萧子安有些许好感。
但这些好感并不足以让她非君不嫁。
她就是不想输给洛思菡或者其他几个妹妹。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洛芷婧无奈地笑了笑。
“你呀,好好在这祠堂中静静心,待过上几日,再给阿枫服个软,低个头,他也不会在继续将你困在此地。”
“好。”洛思萱垂眸道。
“阿萱,你可以争强好胜,但是你不能一直同自家的兄弟姐妹争,更不能因着外人便同亲兄弟姐妹们闹起来。”洛芷婧沉声道。
她不指望洛思萱能有什么大出息,但她也不想让这丫头犯蠢毁了洛氏女的名声。
洛思萱的身子颤了颤,俏丽的脸上尽是羞愧。
她长姐真的很温柔,也很识大体。
“至于自己的命,那就更得珍惜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便闹着要自裁?”洛芷婧声音微沉,稍带着几分不悦。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洛思萱的眼圈红了红。
其实,她大哥要是像她长姐这样同她说清楚,她也不会继续闹这么些时日。
“错了便要受罚,你且好好在此反思吧。”洛芷婧揉了揉她的头,便带着人离去。
洛思萱呆呆地望着她长姐离去。
待祠堂的门再次被关上,屋内重新变得昏暗,她便极为恭敬地跪在了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