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玉珠也不?得?不?承认,她金家与葛家、吴家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若自己心软放过了他们,过后的结果就是一家人都被他们吞噬血肉,蚕食殆尽。
而现在玉珠还有了一个在不久的将?来回降生的孩子,她可以为这个孩子预备做一个柔软温和?的母亲,亦可为了这个孩子平安生长所向披靡。
但不?论是吴家还是葛家,他们从始至终打的就是要金家家破人亡侵吞金家所有产业的主意,如今都到了要她一家人命的地步了,玉珠想,那她也不?必再妇人之仁了。
吴世宗还在她手里,搓圆捏扁都是她说了算,而葛天启这人,说来他的真实本事远不?及玉珠,之所以能和玉珠争锋相对这么?久,不?过是靠着他兄长从前积累的那点老本还有和?吴世宗狼狈为奸的合作互利罢了,如今吴世宗在她手里,就靠葛天启那个没本事的光杆司令,玉珠根本不足为惧。
既如此,此番天赐良机实属难得,至于该想什么?样的法子解决,这才是关键问题,她须得?一箭双雕并且还得?让金家置身事外不?受任何影响……
金家和吴葛两家的矛盾因为生意竞争在金爹金炳天掌家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俩后来随着金炳天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并且没个男丁继承家业,吴葛两家便渐渐起了分食金家的心思,以至于到了玉珠掌家之时,和?这两家的矛盾已经是再不?可调和?。
贱者先?撩,吴葛两家可以拿捏金家没有男嗣的软肋一再攻击,金家也绝不?可能就这么?干站着任他们欺负,要自保要还击,也总会握一些吴葛的把柄在手里。
不?论是从前的金炳天还是现在的玉珠,一直都是死死地防着这两家,吴世宗都能在金家埋暗桩,有来有往,玉珠照样也能用手段探得?一些他们见不?得?光的事。
比如,玉珠手里就握着一桩足矣能让吴世宗和?葛天启掉脑袋的把柄——
宁州作为江南富地,南北东西大路通,客商往来,丰饶富裕。
烟柳繁华之地,必不?可少的就是那醉生梦死的犬马声色,江南烟雨之下的靡靡之音、宁州女子如水的柔美令多少?人心痒神往,那江河两岸林立的青楼勾栏,夜夜笙歌的销金窟整个大昱都是闻名遐迩的,有人可在风月场上一夜散尽千金。
这般情形之下,红粉生意亦成了此地一桩暴利的买卖,宁州各大青楼画舫、勾栏瓦肆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宁州的几个巨富之家基本都有涉足此产业,包括金家曾经也是如此。
玉珠的祖父曾经手里就有宁州一些青楼妓院的红利,传到到了金炳天手里也一直如此,后来金炳天年岁渐大了但一直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得?了玉珠这一根独苗,因着她幼时身体羸弱,一副早夭之相,金炳天开始信佛向道?,越发相信因果报应之说,他怕这红利银钱拿在手里损了金家和女儿的阴德,便慢慢开始转手稀释掉了手里的这些红利股额。
而自玉珠接管金家后,这些青楼妓院的生意就被彻底放弃了,哪怕再如何赚钱,同为女人,这样靠出卖女人皮肉和?尊严获得?的利润,玉珠不?想沾染半分。
但与金家不同,红粉皮肉生意一直是吴葛两家的一支重要利润进?项,吴家占着如今宁州一座最大青楼的八成股额,葛家也在葛天启接手后把这项生意越做越大,金家和他们俩家平日在各项生意上也就只有在这里不?会起摩擦。
这种声色场的生意,来钱容易,一贯都是暴利,几乎是坐着就能金银滚滚进?账,吴葛两家这些年尝尽这里的甜头,时间一长,那心中的贪婪便越加猖狂。
可怜这些风月场上的娘子们吃的都是青春饭,红颜易逝,等过了年纪,这些花娘们的价值便会大打折扣,有的赎身,有的则只能去更加低贱的娼/窑/子,销金窟里的生意不能中断,一批花娘失去了价值,下一批就得?立刻续上?。
然后纵使宁州再如何美人出名,但凡能过得?上?日子的人家,谁家女眷会来这种腌臜地儿谋生?基本都是犯了事的罪籍女子亦或穷苦人家为了口饭被卖身进来的,这些女子毕竟只占少?数,很容易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为了能保证生意的财源广进,吴世宗和?葛天启渐渐地就动起了歪脑筋——
漂亮的姑娘宁州和?周边府州乃至整个江南之地有的是,能物色到合适的偷偷弄进?来便是,管你是不是清白良家,被掳之后但凡只要进?了这地儿就别想再脱身出去,这些烟花之地管姑娘们都管得?格外严,自有让人屈服的手段。
一些家世普通没有手段背景但长得貌美的女孩们便成了吴葛眼中的猎物,每年都有不?少?少?女莫名失踪,他们做得?隐蔽,不?被人发现,即便走失了女儿的人家报官,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因此吴世宗和?葛天启这些年来越发猖獗,玉珠也是因为和他们在这项生意上没有矛盾摩擦,所以他们在此事上?对玉珠的防范并不深,玉珠也是一次机会下偶然发现的一些端倪,之后便留了心眼,不?动声色地调查了好几年,也渐渐摸清了其中一些他们逼良为娼的证据,此事一旦被揭露出来,按照大昱律例,那是要流放乃至人头落地的重罪。
她之所以没有揭发此事来和吴葛两家斗争,是因为她发现此事中间还有宁州知州严昶的嫡长子的身影……
宁州的这位知州看似公正廉明,不?偏不倚,玉珠其实心知肚明,这位可比前头那位精明多了,也更有手段,他不?过就是想制衡他们这些富户的各方势力,好从中获利更多。
而严昶又是朝都三朝元老却依旧不衰的老护国公的嫡三子,他绝对不是玉珠这样富商的人脉可以得?罪的。
玉珠之所以现在情况之下想起来这件事,是因为她觉得?如今正好有个合适的时机。
朝都那位天子在经历宫变之后疑心越发重了,因害怕远在千里之外的富庶江南的有人会对他起异心,便派了一个亲信作为钦差大臣巡查江南各州府,这几日人便要到宁州了。
江南各势力为此闻风而动,玉珠自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动作,她有的消息是这位巡查的钦差大臣似乎是和护国公严家不大对付的……
天时地利人和?,这样好的机会玉珠不?想错过,一旦错过了此次机会,不?但葛天启那头她不太好寻报放蛇之仇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被他抓起来的吴世宗不?能藏太久了,距离吴世宗被她藏起来已经过起两日了,吴家虽还没有报官,但已经开始在私下寻人了,她必须要尽快解决才是……
可是该如何行事才能做到一石二鸟既解决了吴葛两家,又能让金家完全置身事外,她必须得小心行事,一旦稍有差池,金家也会陷入旋涡和麻烦之中。
……
因此,为了这件事,玉珠这几天是没少?伤脑经,她需要最为细致的布局筹谋,便是知道自己如今怀了身孕也不?敢有所松懈,整日里不?是忙进?忙出的,就是找金爹、木彦行等几个商量对策。
她自知晓怀了身孕后,孕吐还是时有出现,吃什么?都胃口不佳,还整日劳碌费神思,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大好,才短短几日的工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
金家一干人等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金母变着法地给玉珠煮安胎养身的补品膳食,玉珠吃是吃了不?少?,但似乎也没甚用处,该吐的还是吐掉,该忙的她还是得忙。
由于早晨一早起,晚上?很晚才睡下,苍羲很不?满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几回她的身影,连早膳中膳晚膳的任何一膳都都没与他一块吃了,这让神尊大人非常不满。
几乎是眼看着她在短短几日内那盈盈丰满的脸颊没了肉感,苍羲心中的哼声都快上?天了,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叫灵芝精去寻了一些凡人难以寻得的天材地宝来,混进她的膳食之中,应是等着她到很晚,夫妻俩才终于能碰头吃上?一顿饭。
那些东西被混在了粥里一起煮了,苍羲神君开天辟地第一回伺候人吃饭,他给玉珠盛了满满一碗的粥,放在她跟前,本想等着她撒娇黏糊地对他说感谢,然后他再在被扰得“烦不胜烦”时“不?经意”地告诉她粥里加了一些他特意寻来给她养身用的药材,别人是很难寻到的……
谁知玉珠满脑子的盘算,便是用膳的时候也在谋划想心事,一心两用之下,便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拿了勺子就开始埋头喝粥,默不?作声地,直到一顿饭结束,也没见她提一句。
神尊大人在一旁等着,心里憋着一口气,一直憋到了夜深入寝。
苍羲先睡躺下了,可等玉珠洗漱完从浴房出来后也没见她进来帐中就寝,反倒是披了件衣裳让云朵给她掌灯,又在暖阁里坐了下来,苍羲从帐中远远看去,看她拿着纸笔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面色认真且严肃,时不时皱拢秀眉,似乎遇到了难事。
苍羲瞧着鼻腔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哼,转了个身打算睡过去,方才说了早些谁,偏不听不把他的话放在耳中,谁还要管她!
男人背对着闭眼假寐了一会儿,悄悄支起耳朵听着身后不远处的动静……
夜也就在这般一片安详静谧中慢慢深了。
可听着听着,渐渐地,苍羲便觉得?那纸张翻动的声音好像不知不觉地没了……
他转过身望去,这才发现,女人已经趴在那书案小几上?睡着了。苍羲起身下床,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走进一瞧,真的是睡着了。
约莫是最近脸上瘦了不?少?的缘故,显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精致小巧了,肤如凝脂,卷翘浓密的睫羽像小扇子一般在烛火下投射阴影。
似是在梦中梦到了什么?难事,秀气的眉毛一直在不安地动着,时不时蹙一下,菱唇也在微动。
苍羲看向她压在手下的纸张,上?头写写画画地写满了很多人的名字,尤其是吴世宗的名字还被着重画了圈,旁边歇着一行蝇头小字,“此人在我手里,无?法放在计划中实施,又不?可释放,该如何是好”。
苍羲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人打横抱起,走回放到了床上?,然后吹灯,撒帐,睡觉。
苍羲这几日都控制自己浅眠假寐不?再熟睡,谁知睡到半夜里,一切安静,毫无防备之时,忽然,——
啪——”清脆的一巴掌是毫不?留情地拍在了他脸上。
苍羲瞬间睁眼坐起,警惕望向四周,毫无异样,然后低头看下那熟睡中的女人,横出来的那一只手还没收回……
苍羲听着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呓语,“甚烦,姓吴的……打死了最好……”
这日子在这样下去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读者说看不到玉珠小姐姐作为大集团女总裁的能力,其实不是她不强,实在是因为她的那个看似废材的老公太牛逼了,好些事她都不用出手。
这不这一章就展现一下小姐姐的心计和手腕,夫妻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