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殷缙半蹲在地上,神情愉悦,他听到那句骂人的话话后,挑了挑眉,用指尖不轻不重地又弹了一下慢悠悠道:“骂什么骂?”

小吴楚颤颤巍巍,看上去跟他的主人一样欲哭无泪,吴楚崩溃道:“你他妈变态啊……”

谁他妈会对这玩意动手?

正常人不应该都是见到这玩意就应该避开的吗?

但面前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的殷缙顶着一张禁欲的脸,潮湿黑发落在笔挺鼻梁上,看上去多了一些随意散漫,眸子中带着点笑意望着他。

蒸腾潮湿的雾气中吴楚的耳廓已经红得没眼看了,线条分明的背脊上已经泛起湿热汗泽,明明已经因为刺激发起轻微的抖却依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颤颤巍巍道:“你他妈赶紧滚出去……”

殷缙充耳不闻,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想跟格外精神的小吴楚再打声招呼,想来个亲密交流。

但是没来成。

在吴楚欲哭无泪中,格外精神的小吴楚开心得不得了。

于是蹭地一下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

浴室刹时间就变成了一片寂静,殷缙愣了一下,他喉咙动了动,若无其事道:“要帮忙吗?”

几分钟后,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抬手将散落在眉骨上的潮湿黑发向后抓去,露出深刻眉眼,他嗓音带着点懒散和哑朝着浴室里面的人道:“真的不要帮忙吗?”

浴室里头没动静,殷缙靠在门外,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低头对着也开始蠢蠢欲动的小殷缙自顾自道:“老实一点。”

再闹腾都没用,又不是像里头那个一样,精神了还有人上赶着哄着帮着解决。

只可惜人家不要。

浴室中的吴楚似乎已经崩溃到了麻木,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冲击刺激到了,一边在雾气缭绕中一边神情麻木处理小吴楚。

他一边处理一边浑浑噩噩想着,完了,他真的好像一直在觊觎窝边草。

谁他妈正常人会对自己好兄弟竖机儿?

竖中指还差不多。

吴楚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最可怕的是,最后他是想着男人顶着那张禁欲的脸,冷白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抚摸他背脊出来的,

想到这里,吴楚又崩溃了。

哪怕吴楚告诉自己,年轻人火气足容易兴奋冲动,但是想了一下,他更加悲伤了。

谁他妈正常人会对着自己朋友冲动?

就像是从前沈秋泽在他面前一般,沈秋泽坦坦白白地跟他说,他对他是有欲望,没欲望干不出整天想着扒他衣服那档事,吴楚才开始正视起沈秋泽的喜欢,并开始将沈秋泽的喜欢当成一回事。

他就像是某种雄性兽类,在感情方面莽撞直率到有些固执,哪怕沈秋泽在他面前缠缠绵绵,眼神缱绻地说一千遍一万遍喜欢他,也不敌他在他面前吉儿梆硬一次冲击力来得大。

他相信眼神可以伪装和话语可以骗人,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不会,它忠实地服从大脑的欲望,会忠实地告诉他欲望的源头是谁。

但如今,因为太过于忠实,让吴楚一下子绝望了。

怪不得那时候他在车里会听到殷缙喜欢男生后,会不敢跟殷缙对视,甚至撕暖宝宝的时候还撕到了腿软,还在之后暗戳戳地去打听殷缙喜欢的男生类型,

雾气蒸腾潮湿的浴室中,弓着背的男生将脸埋在毛巾中,紧绷着的背脊线泛着红,大腿内侧肌肉也紧紧绷着,在一片窒息般潮热黑暗中,他胸膛起伏了几下,指尖有些颤。

他想着殷缙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殷缙风尘仆仆披着满身风雪赶过来跟他说一声恭喜第一名,想着那个一向克制冷静的男人哑着嗓子跟他说他在急救室外时会崩溃……

吴楚将毛巾丢在大腿上,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双眸没有焦距地顶着天花板的,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他喉咙动了动,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随时随地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半响后,吴楚闭上眼,将毛巾重新丢在脸庞上喃喃道:“完了……”

这玩意不能想,越想越像是崩塌的雪山,连绵不断地接二连三地坍塌下来,野蛮地将理智统统给包裹中,让脑海中机械地重复从前相处的每一帧。

浴室的门被人敲响,胸膛轻微起伏的吴楚猛然睁眼,他拽下毛巾,警惕道:“我完事了,你他妈别再进来。”

说得是铿锵有力,实际上不过是怕小吴楚再站起来一次,吴楚悲愤想着,要真再来一次,他闭着眼就邦邦给自己下半身两拳。

禽兽到了这种地步。

他不过是仗着在殷缙还坐轮椅落魄住在出租屋时顺手照顾了一段时间,就在如今让殷缙他替他跑上跑下,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缩短了不少。

还在殷缙帮他洗澡的时候发生了这档事。

白吃白住甚至还想着白嫖。

真他妈是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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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殷缙对着床上裹着被子神情麻木,死活不肯说一句话的吴楚陷入了深思。

好像玩脱了。

估计别想着今晚吴楚能再跟他说一句话。

殷缙有些遗憾地叹了叹口气,他慢悠悠想着,早知道是这样,刚才他就不应该踏出浴室的门。

说不定还能哄着骗着帮吴楚解决,他慢慢引导着青涩笨拙的男生,男生会浑身通红,眸子雾蒙蒙地失神望着他,喉咙里只能压抑出细碎的喘气,最后放松过后舒服得一根手指都懒得抬起来,在昏昏欲睡中被他抱着出浴室。

反正吴楚都要炸,炸毛久一点和炸毛短一点其实都没差。

殷缙淡定地薅了一把吴楚的秃瓢,盯着他还红着的耳廓若无其事低声哄道:“这很正常的。”

“小年轻,火气大,很容易冲动。”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他撩拨的那两下,说不定小吴楚还真不会那么兴致勃勃地站起来。

病床上满是罪恶感的吴楚默默将头埋进了被子后,一声不吭,像是咬死了不再探出头,他悲伤想着,到现在殷缙还那么信任他,根本就没有往龌龊的那一方面想。

只有他禽兽得刚才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

完全不知道在男人脑海里,他早已经被扒皮吃骨里里外外都吃了个透,连渣渣都不剩。

殷缙见哄不出人,叹了叹口气,面上却不见沮丧,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带着点懒散道:“真不说话?”

他伸手拿起病床头前的苹果和水果刀道:“削个苹果,给它道歉行吗?”

闷头在被子里的吴楚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殷缙口中的“它”是说谁,直到想起了之前他买了一套廉价西装,迫不得已回家后给殷缙那玩意道歉。

吴楚:“……”

他不吭声,忍了一下,没过多久还真的听到水果刀摩擦在果肉上的声音,还听到男人削到一半,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削得只剩苹果核的苹果丢尽了垃圾捅的声音。

吴楚掀开被子冷着一张脸对着椅子上的人道:“起开。”

殷缙抬眼,一晃神就被人带到了床上,用被子胡乱地盖了起来,只露出个头,头上顶着纱布的男生还帮他掖好被角。

下一秒,吴楚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水果刀,选了一个卖相好的苹果低头熟练削了起来,他指尖看上去很灵活,刀刃上很快就卷起了苹果皮。

殷缙躺在病床上,他眨了眨眼看着依旧冷着脸像是懒得跟他说话的吴楚道:“别人能削好多花样。”

吴楚低着头,冷着脸道:“谁大老爷们搞那种花里胡哨的?”

殷缙没说话,看着终于跟自己说话的吴楚,他眼里带了点笑意,嗓音却带着遗憾,装模做样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几分钟后,吴楚拿起另一个苹果,面无表情对着他道:“要什么花样的?”

殷缙有些诧异,觉得今天从浴室中的吴楚好说话得有点过头了,他撸了秃瓢没被骂,提了花里胡哨的要求也没被骂。

他定了定心神,望着吴楚试探道:“削个兔子的?”

于是他就看到大刀阔斧坐在椅子上的吴楚冷着脸皱眉拿着水果刀替他削着苹果兔子,桀骜的眉眼上全然是认真。

殷缙微微挑眉,觉得有必要再试探一下吴楚的容忍度,他想了想,又道:“还想要个小熊的。”

这会轮到吴楚诧异地抬眼望着殷缙,他居然都不知道男人有着隐藏得那么深的少女心,而与他对视的殷缙却淡定得很,甚至还朝他眨了眨眼。

吴楚面无表情低下头,表面镇定,实际上面皮都发热起来了。

撒、撒什么娇?

十分钟后,殷缙沉默地望着果盘上密密麻麻的苹果兔子和苹果小熊,再望着低头还在兴致勃勃削着苹果的吴楚,他带着点艰难出声道:“吴楚,够了。”

“已经有很多了。”

吴楚带着点遗憾地放下水果刀,他伸手摆弄了一下那些苹果瓣,抬头望着殷缙,格外沉静道:“随便削削。”

冷着脸看上去就真的像是随便削削一样。

殷缙望着果盘中喂猪一样的密密麻麻,憨态可掬的兔子和小熊沉默:“……”

而吴楚则是靠在椅子上一边擦着手一边深思着自己身家够不够养殷缙。

殷缙有洁癖,房肯定要新的,宽敞透亮的,车的档次也不能比现在殷缙开的档次低,还有殷缙爷爷那一关也要想法子过。

最重要的是殷缙喜欢性格乖的。

敛眉沉思的吴楚忽然抬起头,他对着正在吃兔子苹果的殷缙嗓音放柔:“吃饱了就在床上睡一下。”

殷缙略带悚然地抬起头,他不动声色地将嘴里的兔子苹果咽了下去,对着吴楚慢条斯理道:“睡你床上?”

吴楚点了点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道:“柜子里有新的被子,都是消毒过的,你要是睡不惯,我重新给你铺一下。”

殷缙没说话,而是抬眼道:“睡不惯。”

吴楚起身,看上去像是要帮他去那柜子中的被子,就被人拽住了手腕,他愣了一下,就看到床上的殷缙半阖眼皮,极为自然道:“你上来陪我睡一下。”

吴楚第一反应是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然后镇定道:“我帮你去拿被子……”

他是半点都没敢提刚才殷缙说的那句话,生怕自己一个鬼迷心窍下就昏了头上了病床,然后又对殷缙干出了点混帐事。

但病床上的殷缙只闭着了眼,拽着他手腕,眉眼带着点倦怠催促道:“不用新的,就随便睡一下。”

他极为自然道:“大家做朋友都是这样的。”

吴楚心动了,他试图带着自己的良知挣扎道:“我怕压到你……”

几分钟后,殷缙搂着怀里的人,薄唇勾着,鼻尖满是沐浴露的清香,他伸手将灯关了下来,将鼻梁抵在了吴楚的肩胛骨上,闭眼带着笑意低哑道:“放松点。”

昏暗的病房中,吴楚浑身僵硬不敢动,他喉咙滚动着,直愣愣盯着面前某一处,身后是一具温热的躯体,肩胛骨传来清晰的触感,暖融融的蔓延开。

像是一只蝴蝶落在肩膀上,让人只想小心翼翼一动不动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过了几分钟后,吴楚看着有几缕黑发落在了男人眉骨上。

昏暗中,殷缙的眉眼有些模糊,却依旧深刻,半晌后,吴楚感叹到还好他还有着朋友这层关系做挡箭牌,可以让他做出那些举动不吓着殷缙。

还可以让他快快乐乐爬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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