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泽把一切都想得很好。
现在褚萼那疯子躺在医院半死不活,吴翰正被吴楚厌恶,在吴楚这的待遇也比他好不了几分,那姓殷的被家里的破事缠得死紧,搞完了那些破事,家里还有个难缠的殷家老爷子。
只有他能够将心思扑在吴楚身上。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只疯狗守在吴楚身边。
“我***,你他妈还有脸过来这里?”
“信不信老子这次连人带车一起砸了?”
杜航拎着一袋水果,站在病房门口见到病床前的人后,瞬间就炸了,面目狰狞地朝着门内怒斥骂着,让一屋子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杜航气得脖子都红了,却依旧顾及着这是在病房中,没有一拳将那装得温顺又可怜的沈秋泽嘴打歪,只是将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
而沈秋泽垂下眸子,被长睫掩着的眸子阴霾了一瞬,然后脸色便苍白了下来,垂眸抿着唇望向了吴楚。
杜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冷笑道:“又他妈想像以前一样装?你他妈装什么装?”
“恶不恶心?”
他从前最厌恶沈秋泽这副模样,让满身是伤的吴楚护着他,明明就知道吴楚不应该在圈子中得罪他,但依旧还是蓄意挑起他的火气,惹得吴楚为他出头。
仿佛非常享受沉迷于吴楚对他这种独一无二的维护。
如今又想用这套让吴楚心软?
杜航都快气疯了,他拎着一大袋水果大步走到病床头前,一肘子将苍白着脸垂眸站在原地的沈秋泽撞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吴楚皱眉道:“你干什么?”
沈秋泽蓦然抬眼,用着发红的手骨在裤边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带着点希冀道:“没关系……”
话还没说完,吴楚就继续皱着眉对着杜航道:“那椅子是殷缙的,你换张椅子坐。”
殷缙有洁癖,保不齐会嫌弃。
杜航臭着脸换了一张椅子坐,对着目瞪口呆的德国工程师不善道:“看什么看?”
而眼底存着希冀的沈秋泽僵硬在原地,他看着吴楚半点都没有提关于他的事,只冷声对着杜航道:“下次别再坐他的椅子。”
杜航仿佛是只炸毛的猫,恼怒道:“谁他妈稀罕坐他椅子?求老子坐老子都不坐……”
他就像是一个被丢弃的旧玩偶,哪怕重新缝制好一层新的皮囊包装,却依旧得不到旧主人的一个眼神。
憋着一肚子气的杜航一抬眼就看到旧时的小白脸失魂落魄僵硬地站在原地,他骂骂咧咧道:“你他妈再不走信不信老子连人带车一起砸了?”
“拿着你的破汤滚,谁他妈稀罕?”
说罢,他从袋子掏出了保温盒,强调道:“他只喝老子的汤,懂不懂?”
要不是这小白脸,他说不定早就开窍跟吴楚双宿双飞,结缔美好爱情了,哪还会发生那么多破事?
一想到原来吴楚眼里带着笑意哄着的人本应该是他,杜航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忿忿得厉害。
吴楚津津有味地看着杜航骂骂咧咧,头一次觉得杜航这张嘴巴叭叭叭得真不错,都不用他吱声,就能把沈秋泽喷得狗血淋头。
果然,能跟他争锋相对那么多年,狗玩意肚子还是有点东西的。
十分钟后,病房中的所有人连盒待人被护士轰了出去时,吴楚对着护士意犹未尽试探道:“再留他们两分钟?”
护士:“……”
病房门口的沈秋泽苍白着脸回头,几乎是以一种毛骨悚然的疯狂哑声道:“吴楚,我会再来的。”
他眼底的那种疯狂就像是整个人从一个深渊去到了另一个深渊。
他对死去的沈余都偏执到了疯狂的地步,更不用说他对那个真正替代了沈余位置的吴楚会偏执到何种地步。
沈秋泽没有理会身旁快气疯的杜航怒骂,他只站在原地回头望着吴楚,一字一顿轻轻道:“不管你是喜欢上了别人,还是其他。”
“我会再来的。”
他的嗓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缱绻。
病房门被合上,将所有喧嚣搁在门外,护士想起刚才传入耳中令人背脊发凉的话,她小心翼翼望着病床上的吴楚,生怕吴楚心情受到影响。
可吴楚像是浑然不觉,只偏头望着他,想了想迟疑问道:“殷缙,今晚还加班吗?”
而沈秋泽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传进他耳朵后,删除掉那些没用的废话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了那句“喜欢上了别人”。
护士愣了一会,然后柔声道:“殷总不管加不加班,他都会来看您的。”
医院中谁都知道,殷缙对待病房中的吴楚看得比什么都紧,原先医院的人都在私下猜测,是不是殷缙来了兴致养了一只金丝雀,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圈子中并不少见。
但是到了后面,就没人再有这种想法。
毕竟没有哪家的金丝雀能够越过自家老板,自家老板不允许那姓杜的进医院探视,可吴楚允许,最终自家老板还是让那姓杜进了医院。
不知道还以为这医院不姓殷,改姓吴了。
吴楚听到护士的话后,眼神飘忽,只觉得这医院的人说话都怪好听的。
听上去好像他跟殷缙的关系要比普通朋友亲密得多。
护士检查完数据后,在离开推开病房门一抬头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刚想出声,就被得到了来人的眼神示意,护士点了点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吴楚在不经意一瞥眼看到来人后,顿了一下,眼神带着点心虚盯着天花板道:“今天挺早。”
殷缙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骂了吗?”
吴楚眼里带了点茫然望着他道:“什么骂了吗?”
殷缙将大衣挂好,坐在椅子上,盯着他道:“上次你说的,要帮我骂他的。”
他语气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正经,但是依旧让吴楚谨慎起来,他郑重道:“骂了。”
杜航骂了,四舍五入也等于他骂了。
殷缙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眼里带了笑意,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秃瓢道:“好。”
他本来也没觉得吴楚会真的替他出口气恶骂,毕竟他那时说的话容易把人给绕进去,但那些话过后一琢磨,就能发现点不对劲。
没发现不对劲的吴楚被人撸了秃瓢脑袋,眼神飘忽,突然就感到有些后悔。
早知道殷缙把这件事一直记在心中那么在乎,他刚才就应该亲自开口的。
吴楚安慰了一下自己,反正沈秋泽还会过来,他不愁这一时半会找不到机会。
他脑袋上没裹着纱布的鬓角是当初剃光的地方,如今已经长出了一点毛,摸上去一根一根有些扎手,扎手的同时也给吴楚的头皮带来了背脊发麻的感觉。
直到殷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垂着眸子,鼻子轻微地动了动,嗅到了一款男士香水。
那味道很淡,还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一样。
撸着头皮的手指一顿,吴楚就察觉到了什么,他望向椅子上的殷缙,看到他眼神很淡,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忽然转头盯着他。
被盯着吴楚有些愣,他不大自然道:“怎么了?”
殷缙没说话,只微微俯身,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拧眉淡淡道:“没什么。”
望着吴楚迟疑的眼神,殷缙垂下眸子道:“只是闻到了点不喜欢的味道。”
他记起来了,这种男士香水在那天凌晨他去接吴楚时,吴楚身上裹着一件黑大衣,那黑大衣就是这种香水的味道。
那天凌晨,吴楚身上全是这种味道,然后到了今天,他又嗅到这种味道。
就像是每一头雄狮都对自己的伴侣占有欲强烈到恨不得用自己的气息将自己的伴侣包裹得严严实实一样,殷缙非常不喜欢吴楚身上有些别人的味道。
但吴楚显然是领会错了意思,他这段时间躺在病床上,就没能洗过几次澡,严重怀疑殷缙口中不喜欢的味道就是他身上的异味。
吴楚沉默了一下,然后起身,咬牙闷头道:“我想……”
殷缙闻言抬眼道:“上厕所?”
吴楚沉默着不说话,只闷头将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脱了下来,只剩下贴身的病服,朝着厕所硬邦邦丢下句道:“洗澡。”
殷缙起身,微微皱眉道:“等过几天温度高一点再洗。”
看着吴楚头也不回地直直走向厕所,殷缙将门拦住,皱着眉道:“我帮你洗。”
吴楚也皱眉道:“不用。”
几分钟后,将浴室门反锁的殷缙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道:“在出租屋那时往我脸上蹦内裤带的时候不是蹦得挺欢的吗?”
“现在就死活不给看了?”
吴楚望着殷缙已经挽好袖子,冲他温声道:“给你半个小时,洗不洗看你。”
“半个小时后我就把水给断了。”
“你看着办。”
吴楚:“……”
殷缙叹了一口气道:“大家都是男人,没事的。”
吴楚半信半疑,他望着雾气缭绕中朝着他神情诚恳的殷缙,犹豫了一下,像是被说动,最终还是脱下了衣服。
等到洗下半身的时候,吴楚憋出了句道:“我自己洗。”
殷缙没说话,过了一会,吴楚脖子红了一片,嗓音有些发抖崩溃道:“卧槽,停停停……”
殷缙半蹲着,他顿了顿,对着格外精神的小吴楚眨了眨眼,然后神情愉悦地绷着指尖弹了弹。
蓦然,吴楚就弓起背,神情崩溃到扭曲道:“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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