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家老三看来,人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就绝不可能再有放出去这种说法,哪怕拿根银链子拴着哄着,他也绝不可能会让人从自己眼皮子下离开。
这样偏执扭曲的占有欲,自幼与殷缙相识的殷家老三相信殷缙绝不会比自己少几分。
可如今,他面前的殷缙只是偏头吐了一口烟,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殷缙老三明白了,这会殷缙还在那小男生面前装得正正常常,平常人做不出这样出格的事。
他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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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疲备却难掩期待的褚熙站在病房门口,替吴楚轻轻拧开病房门,微微侧身让吴楚走去。
他看到了握着佛牌的吴楚走进病房后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搭在金属门把手上的指尖还带着点颤抖,但一颗紧紧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了几分。
褚萼对吴楚的执念有多深,褚熙心里是有数的,如今吴楚来了,病床上的褚萼就算是阎王爷到了他跟前,他也要用毛骨悚然的姿态挣扎上十天半个月,只为了多看吴楚几眼。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吴楚抬眼望向死气沉沉的病房,昏暗像是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厚重的窗帘将光线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他来到窗台前,伸手拉开了厚重遮光的窗帘,让外头疏朗透亮的阳光洒了进来。
病床上的闭着眼,脸色惨白到骇人的褚萼睫毛动了动,带着点阴郁的戾气慢慢睁开了眼,苍绿色眸子死寂阴沉得像是淬了冰一般,他盯着天花板,只嘶哑道:“滚出去。”
那嗓音活脱脱像是从砂纸上摩擦出来的一般,瘆人得厉害。
站在窗帘前的人没有走出去的动静,反而静了一下,然后“唰”地一下将窗帘拉得更开了,让那刺眼的光线硬生生照了进来。
褚萼微微偏头,眸子中裹挟着浓浓戾气望向窗台前逆着光留给他一个背影的人。
那人系着窗帘带子,同样也穿着病服,挺拔的身形有些瘦削了,以往剃着短短一茬的鬓角缠绕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明晃到甚至模糊的光晕沿着他下颚攀升到高挺鼻梁,甚至褚萼能够清晰地看到那细碎纤长的睫毛。
他就这样在光晕中微微系着窗帘带子,看上去完好无所,健健康康。
褚萼缠绕着仪器管子的手动了一下,他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许多,只偏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帘前的人,然后恍惚嘶哑道:“哥……”
他眼眶红了一点,平静轻声道:“过来陪陪我吧。”
窗台前的人没有动,病床上的褚萼吃力地坐了起来,瘦得近乎脱相的脸庞上带了点小心翼的期盼喃喃道:“我怕下次就梦不到你了……”
这样的梦太过美好,也太过真实,仿佛吴楚就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吴楚将系好的窗帘带子放好,他转身没什么神情淡淡道:“梦你妈。”
他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在椅子上盯着病床上的人面无表情道:“看清楚。”
“活的。”
病床上的褚萼只怔怔地望着他,下一秒,他瘦骨嶙峋缠满仪器管的手指暴出一根一根的青筋,带着瘆人的痴态慢慢靠近着吴楚,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喃喃道:“不可能……”
吴楚怎么怎么可能会来看他?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吴楚只恨不得他直接发病身亡,怎么可能会来看他?
可靠近到一半,他便清晰地听到面前的吴楚淡淡对他开口道:“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没四分五裂,好让你留只手留只脚做标本,是不是很遗憾?”
褚萼骤然僵硬住,他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发抖惶恐喃喃道:“不……”
“不是什么不是?滚过去,理我远点。”
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褚萼红着眼眶,慢慢坐回了病床头,一动也不敢动地靠在床头上,像是只雨里被淋得皮毛嶙峋的猫,浑身发抖只想紧紧地贴着主人不放。
可面前的吴楚只靠在椅子上,眸子中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他道:“车子手脚是你动的吧?”
他没给情绪看上去要崩溃的褚萼回答的机会,只盯着他继续一字一顿道:“你想说你以为不会出事?”
“想说动的手脚只是让我退赛而已?”
“褚萼,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甘心?”
褚萼崩溃拼命摇头,惶恐哭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哥。”
“我就是让自己死,也不可能让你死的,哥……”
吴楚盯着这个自己小时候护在身后,舍不得让他受到一点伤害的褚萼,忽然慢慢低声道:“以前我没后悔帮你,也不觉得帮了你就是救了你一条命。”
尽管褚萼觉得当年是他救了他,将他从那样恐怖窒息的环境解救了出来。但吴楚至终不觉得当年那样的举动就是救了褚萼,也不理解为何褚萼会对他抱有那样深刻恐怖的占有欲。
褚萼红着眼眶愣愣抬头,听着面前的吴楚继续平静道:“但是我现在后悔了,如果你觉得我当初救了你,那我现在对你说,我后悔了。”
褚萼颤抖了起来,他惨白的唇动了动,艰涩怔怔道:“后悔了?”
吴楚冷眼道:“不后悔等着被你弄死?”
他知道,从小体弱的褚萼是听不得他身上出现死这个字,因为没有人比常年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褚萼更加懂死这个字的残忍。
果不其然,褚萼赤红着眼,胸膛剧烈起伏,瘦到脱相的颧骨上眼窝深陷,他死死从牙缝中惶恐哀求道:“不会的……”
吴楚微微挑眉,神情淡淡道:“不被你弄死,我也会被其他人弄死。”
褚萼猝然抬头,惨白的面容像是骇人的厉鬼,他想到了这次吴楚的事故,绝对是有人背着他搞鬼。
有人想要吴楚死。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褚萼心里那头疯狂的野兽就双眼赤红露出獠牙撕扯咆哮想要冲破牢笼,整个神经末梢似乎都在岩浆中剧烈灼烧。
而坐在椅子上的吴楚则是继续不慌不忙刺激道:“反正想弄死我的也不止他们几个。”
想求死?
开玩笑,他褚萼折腾出的事情就得给他解决好,解决不了再给他嗝屁。
惹下一滩烂摊子就躺在病床上病怏怏地想嗝屁,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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