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行驶的黑色车内后座,穿着轻奢服装品牌的男生像是换了一层皮骨,这些天来张怀远被吴翰带着出入各种宴会,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提升了一大截,不管是谈吐还是神情,在那张清秀的面容上都是得体从容的。
他再也没有第一次被沈秋泽带着去高级餐厅露怯的难堪,想到这,张怀远把手中的金融杂志放到另一旁,偏头望向了坐在他身旁的沈秋泽。
男人微微阖着眼,双手交叉在腹前,最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嘴角破了一道口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副昂贵插画中被人撕裂了一角,让人惋惜。
因为他生得实在是好,五官深刻俊美地挑不出一丝错处,仿佛是细细雕刻出来,眉眼称得上惊艳,与宝蓝色的袖扣相得益彰,带着深海般的冰冷。
似乎是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沈秋泽微微睁开眼,他没有像从前一眼偏头去问身旁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凝视着身旁人的那张脸,只是半阖着眸子看上去气息淡淡。
张怀远下意识抓紧了手指,他垂着眼,不知道为何这几日沈秋泽对他的兴趣消减了许多,男人似乎像是沉溺在什么事情一样,很少再偏头凝视着他的那张脸庞,总是会半阖着眸子不知再想些什么。
虽然他们依旧会像从前一样,见面的次数没有减少,但是张怀远能够感受得到沈秋泽对他的心不在焉,那个浑身淡漠的男人,就算是坐在他身边,听着他说话神情也是淡淡。
张怀远想到了吴父给他查的那些资料,便是再也压不下心里那些纷杂的思绪,眸子变得晦涩起来。
如今沈秋泽与吴父达成协议合作,不仅仅是为了他,还为了能够以极低的价格蚕食掉一部分吴家在国内的产业,从而让国外某些产业能够顺利迅速地转移到国内。
所以即使是合作,吴父依旧对着沈秋泽抱着不小的警惕心,以一副慈父的作相背着吴翰给张怀远了不少信息,其中就包括了沈秋泽的信息。
吴父是怕他彻底跟沈秋泽同了一条心,到时候反水联通沈秋泽一同把吴家给吞噬掉,给他资料同时也是在警告他能够明白谁跟谁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怀远沉默了一下,在寂静的车内像是闲聊一般忽然低声道:“我已经搬进了沈家了。”
他偏头望着沈秋泽,继续轻声道:“吴翰让我住在了之前那个吴家小少爷的房间,吴家的管家好像不是很愿意让我住进去。”
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听到第一句话时,神情依旧淡漠,半阖的眸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听到了第二句话,男人像是被某个字眼刺到了一般,微微皱起抬眼道:“你住在他房间?”
张怀远面色不变,但掌心中的指甲已经陷到了肉中,他像是不经意微笑道:“对,好像之前的那个小少爷叫吴楚。”
“房间倒是很干净,没清理多久吴翰就叫我搬进去住了。”
吴家老宅的房间有讲究,沿袭了老祖宗的规矩,什么身份该住在哪一层哪一间都是有规矩的,相较之下客房的规矩就少了许多。
他住了吴楚的房间,吴楚房间里的东西就全部搬去了客房。
吴翰是在告诉整个吴家的人,谁是主,谁是客。
沈秋泽偏头盯着身旁的人,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道:“吴翰让你搬进去的,还是你自己说要住进去的?”
张怀远掌心的肉被指甲掐得更深,面上却依旧不变,像是不知情笑了笑道:“吴翰叫我搬进去的。”
沈秋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点冷。
张怀远看着男人盯着他神情淡漠,他垂下眼,眼神变得晦涩了起来。
吴楚房间里的东西是不多,因为他根本就不住在吴宅中,而是跟着身旁的沈秋泽一同住在一起。
张怀远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了那位吴家小少爷竟然也跟身旁的沈秋泽在一起过,当时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心中就猛然敲响了警钟。
事情走到如今,他跟那个吴家小少爷已经变成了绝对的对立关系,他必须将吴楚从吴家拔除,才能彻底地在吴家站稳脚跟,才能彻底地放下心来。
但是沈秋泽跟那位吴家小少爷吴楚在一起过这件事让张怀远心中原本缜密的计划出现了偏差,甚至是让他浑身都警惕起来。
如今沈秋泽为了他的那张脸,能够让他成为吴家少爷,但是如果有一天,沈秋泽对吴楚心生了怜惜或者是旧情复燃,是不是也能将他踩在地上作为垫脚石?
但是万幸的是张怀远见过吴楚照片,知道了他目前凭着这张脸有着足够的优势,能够远远超过吴楚,但是在这几天沈秋泽的状态让张怀远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如今他试探性地在沈秋泽面前提了几句吴楚,沈秋泽就跟变了个人一般,盯着他目光冷漠,像是在他面前卸下了那层冷淡却温柔的皮囊。
沈秋泽知道他是在试探着什么了。
但是之前他也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过沈秋泽,试探他在他心中到底有多相像那个人,但是沈秋泽没有像现在一样,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他如今偏偏要继续试探那个叫吴楚的人在沈秋泽心中的地位。
张怀远垂着眸子沉默了一下,咬牙后抬头装作犹豫和迟疑轻声道:“那个吴楚,可能会成为以后的变故。”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变故彻底消失。
让变故出国也好,让变故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也罢,总之就是不能让变故出现在计划中。
沈秋泽抬眼,漆黑的眸子带点冷意,像是浸了寒潭一般道:“张怀远。”
他是在警告面前的人。
沈秋泽不允许有什么变动超出他的掌控,他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张怀远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心脏跳得有些急促,但依旧是极力模仿出沈秋泽喜欢的模样,安静温文尔雅带着几分哀求地望向男人,他嗓音有些颤道:“对不起。”
张怀远抬头,那张像极了沈余的面容中带着可怜哀求颤声道:“可是我太害怕了……”
“我真的怕他的存在会让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在车内的灯光下,男生的嗓音发着颤,带着哀求,恍惚望过去,仿佛像是穿越到了从前,让沈秋泽看到了沈余在他面前带着哀求的模样。
沈秋泽心脏猛然抽搐起来,搅得发疼,沈秋泽指骨被摁得泛白,心头似乎被撕扯着两半,一半在极力地拽着他往回走,一半却在蛊惑着他停止挣扎。
沈秋泽眼神晦涩,他抬手轻轻抚了抚面前张怀远的脸庞,像是要透过这场脸看见沈余,他轻轻道:“不会的。”
男人寒潭般的眸子漆黑,却透着温柔低声道:“你怕什么。”
张怀远唇动了动,却没说话,他感受到男人抚着他脸庞的冰冷指尖掐住了他的下颚,沈秋泽盯着他,温柔微笑轻声道:“你放心。”
“你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吴家少爷这个位置上,成为吴翰的亲弟弟。”
张怀远喉咙动了动,掐住他下颚的手指逐渐收紧,男人目光依旧温柔,却没了什么情绪道:“但是吴楚你别动。”
“没人会跟你抢那个位置。”
“所以老老实实坐在那个位置上,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我不是个有耐心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张怀远垂下眸子,在沈秋泽冰冷的气息中应了一声好,沈秋泽微笑起来,掐着面前人的下颚,吻了吻面前人的唇,权做安抚。
沈秋泽厌恶床伴主动亲吻的举动,所以教规矩的人一般都会把人教乖了才会送到他那里,但是张怀远不一样,那张酷似沈余的脸足以让他获得从前那些人得不到的东西。
张怀远颤着睫毛,逐渐沉溺在这份独特的温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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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宅大厅内,坐在沙发上的吴翰低头看了看腕表,看着从大门走进来的张怀远,他皱了眉却依旧放缓了嗓音道:“怎么今天回来得那么晚?”
张怀远接过佣人倒了的茶,笑了笑坐在沙发上对着吴翰不好意思道:“今天碰见了熟悉的学长。”
吴翰没说话,好一会眸子中才带着探究淡淡道:“最近你跟沈家走得很近。”
张怀远捧着茶愣了一下,一副迟疑的模样道:“沈家,是沈秋泽学长吗?”
吴翰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早在调查张怀远以及张怀远身边的人时,吴翰就注意到了这个势力都在国外的沈家,最重要的是,这个沈秋泽之前跟吴楚在一起过。
张怀远笑着不好意思道:“是之前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之前为了赚生活费去兼职被客人为难,是沈学长替我解的围。”
“碰巧他跟我又是同一个大学,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
吴翰垂下眼,面前张怀远说的一切都跟他查到的资料说得分毫不差,他皱眉厌恶道:“离他远一点。”
能跟吴楚搞在一起的人,能好得到哪里去?
不过是在张怀远没有回到吴家前,觉得张怀远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背后没有靠山,可以随意接近欺骗。
但是如今张怀远已经回到了吴家了,背后有了靠山,不是什么臭鱼烂虾能随便接近的。想用些小手段就把他弟弟吊走,他怎么可能允许?
望着吴翰厌恶的神情,张怀远听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乖巧道:“好的。”
“我都听哥的。”
吴翰面色看起来缓了不少,对着沙发上的张怀远低声道:“这些天圈子中有些人故意针对你,你别放心上。”
张怀远一愣,圈子中确实有了些二世祖对他不待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这些天足以让他打听清楚原先的吴楚在圈子中人缘并不好。
按理说并不可能有人愿意为了他跟吴家作对,为他出头,但是圈子中就是有几个上层的二世祖对他不待见。
吴翰揉了揉面前人的头,带着点笨拙安慰道:“我已经去处理了,再过阵子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了。”
“你别放在心上。”
他会竭尽所能地做好一个兄长的责任,将这些年没有弥补的宠爱通通都补偿回来给他失而复得的弟弟。
毕竟那些年在母亲被折磨死后,支撑他浑浑噩噩活下去的目标就是为母亲报仇和找回亲弟弟,他绝不会让他的弟弟像他一样,在痛苦折磨中长大。
他的弟弟应该要在爱里面长大,性格开朗活泼,应该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在此之前,由他给把那些阻碍他弟弟的东西给拔除掉。
那些让他弟弟不痛快、不舒服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他弟弟面前碍眼,让他弟弟心烦。
比如吴父吴宗盛和雀占鸠巢的吴楚。
吴翰神色冰冷起来,他抬眼望向整个吴宅,想着,整个吴宅,有他跟他的弟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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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从同时,杜家。
穿着西装的杜家大哥头疼地望着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杜航,皱着眉头训斥道:“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跟吴翰带的男生对着干?”
“你吃饱了没事做去刁难人家做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那人跟从前的吴家小少爷不一样,以前那个你怎么折腾我有说过吗?”
靠在沙发上的杜航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旁跟着他打游戏还在上高中的表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杜家大哥恨铁不成钢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去惹吴翰,吴翰都快把自己老子给斗死了,你跟他对着干干嘛?”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哪里看不惯那个男生?”
杜航懒洋洋道:“他长得太丑了,我一时半会看不惯,没忍住。”
身旁的表妹哈哈大笑起来,坐在地毯上对着杜航做口型道:“牛逼。”
杜航挑眉,听着带着怒气的大哥道:“忍不住你也得忍着,你不知道吴翰现在对他弟有多宠爱吗?”
杜航冷笑起来道:“我还真的不知道。”
吴翰对他弟宠爱?
他跟吴楚针锋相对那么多年,就没见过吴翰给吴楚出一次头。
甚至在前几年的大年三十,杜航那天玩疯了,傍晚才驱车赶回杜家老宅,不知怎么地就开着车路过了吴宅。
其实那天露过吴宅一点也不顺路,甚至还要绕上一大圈,但是不是怎么地杜航就是在大年三十的傍晚硬生要路过吴宅。
那条盘山公路落着雪,鹅毛般的大雪在路灯下飘着,他在快到吴宅时公路半山腰看到了吴楚。
那时的吴楚车子应该是出了故障,他穿着黑色的外套靠在车子旁,黑发上是细碎的雪,很安静地靠在车子望着远处的吴宅。
没过多久,杜航看着吴楚慢慢地披着雪在公路上旁走着,他不知怎么就在车里看着面前的男生。
他知道吴楚一年大多数都是待在国外训练,只有在赛季后冬歇期才会回国。
那年雪很大,杜航记得很清楚,路灯下鹅毛大雪在飞舞,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最终也没有走到吴宅,而是靠在路灯旁,点了根烟,抽了一根烟后拍拍屁股就转身离开了。
仿佛觉得走下去没意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杜航坐在车里,兜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全是催促他赶紧回去的信息,他在车内也抽了根烟,最后将车大摇大摆地开到吴楚身旁,疯狂摁喇叭摇下窗挑衅车外的吴楚。
最后却连人带车一起折在了吴楚的手中,憋屈地坐在车后座看着吴楚开车。
说白了,他跟吴楚的矛盾压根就没有圈子中的人想得那么可怕,一切矛盾的源头不过源于年少的恼羞成怒。
吴楚一年回国就只在国内待一小段时间,其中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他杜航坚持不懈找麻烦争取过来的,不争取吴楚压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敢打赌,圈子中的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吴楚,所以听到杜家大哥的话他直接冷笑,吴翰宠他弟?
我可去你妈的,这是下辈子的事吧。
一个从外头里过来的玩意,能够得了吴翰的青睐,他杜航就是不爽,他性子嚣张惯了,一贯地随心所欲。
他觉得那男生丑就是丑。
看不爽就是不爽。
杜家大哥也冷笑起来道:“你很懂人家吴家的事?”
“连哪个弟弟都很清楚?”
杜航梗着脖子义正言辞道:“我跟他是死敌你懂不懂?”
“死敌!”
杜家大哥冷笑着拎着棍子道:“我还真不懂。”
十多分钟后,杜航被抽得吱呀乱叫,他梗着脖子悲愤道:“你不讲理。”
杜家大哥懒得理他,只警告道:“别再去惹吴翰。”
那个疯狗,谁想不开谁才去惹。
拎着游戏机幸灾乐祸的表妹嘻嘻哈哈道:“大哥我帮你监督他。”
杜航回头瞪了表妹一眼,他冷笑着道:“正好有假期,我好好来监督你的作业。”
将人拎回房间的杜航幸灾乐祸地望着表妹翻着书包写卷子,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一样看着憋屈写着卷子的表妹。
书桌上散落着一些小说,杜航随意地拎了一本翘着腿慢悠悠看着,小说封面华丽花哨,草草略过简介,内容看上去像是龙傲天和他的敌人争夺不休,最后一较高下的故事。
看到三分之一,杜航神色有些不对劲,他翻了翻简介,有些纳闷,自我安慰了一会后,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看到三分之二,杜航眼神越来越愣,喉结动了动,他看着书中的龙傲天将他的死对头压在身下酱酱再酿酿,虽然圈子里酱酱再酿酿的事很常见。
但是死对头这个设定谁他妈常见啊!
杜航神色惊恐地将书丢在了桌面上,满脑子都是那腿勾上那腰,那抓着床单的手承受不住抓着皱褶,最他妈操蛋的是他满脑子中的死对头都是吴楚。
写着卷子的表妹茫然抬头,看着自家表哥一副三观巨裂的模样,而她心爱的不可说文躺在书桌上。
表妹沉默,她小心翼翼道:“表哥?”
她表哥凶神恶煞地跟烫嘴一样迅速道:“不是吴楚!”
表妹茫然:“?”
杜航咬牙切齿瞪了她一眼,一路头也不带回地走向门口,甚至走到一半还差点被毛毯给扳倒,一个踉跄又迅速恢复正常走路不断惊恐念叨:“不是吴楚不是吴楚……”
表妹偷偷掏出手机,给杜家大哥打电话小声道:“大哥,你好像把二哥给打傻了。”
杜家大哥一边给自家孩子喂着奶粉一边冷漠道:“他本来就是个傻的。”
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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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国晚上在酒店中。
吴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诧异望着靠在沙发上的男人。
“你怎么还没走?”
男人身上浅棕色风衣已经脱下,露出里面束着领口的衬衫,他额前的黑发微微散落在眉眼上,一股禁欲的气息混杂着慵懒,让男人看上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魅力。
殷缙靠在沙发是上,长腿随意地搁着,他抬眼望着裸着上半身的吴楚,嗓音带着点困倦道:“困了。”
裸着上半身的男生腰腹紧实,擦着头发头也不抬道:“困就回去睡觉。”
“在我这里干嘛?”
殷缙微微掀开眼,望着那吴楚几块腹肌带着点懒散道:“头痛,再躺一下。”
酒店房间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吴楚一边擦着头,一边看向靠在沙发上半阖这眸子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像是真的带有几分困倦,薄唇抿起,眼底带着点青黑,但是像是见到什么人一样确定了什么事,原本绷着的身心都放松下来,这会显得有些懒散。
虽然跟平时清贵优雅的形象有些不一样,但是依旧抓人眼球。
没过多久,酒店房间中响起了吴楚试探的声音犹豫道:“那什么,你公司刚才跟你说不报销了?”
所以这会来他的房间里?毕竟这家酒店住一晚不便宜。
吴楚想着,要是真不报销,他也不是不能够跟殷缙挤一挤,反正酒店床够大。
这些天的打工生涯已经让他十分能够体会社畜的不易。
正放松着身心半阖着眸子的殷缙:“……报的”
吴楚抓了抓头发道:“哦,那挺好的,我说不报的话就过来跟我挤一挤。”
刚斩钉截铁说完报销的殷缙沉默了。
靠,大意了。
他更加头疼地摁了摁眉心,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他睁开眼,看着裸着上半身的男生去到冰柜中拿了瓶喝的,背脊线条清晰,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殷缙道:“没过多久好像就是你生日了?”
吴楚仰头喝饮料的动作一顿,然后才灌了几口,他将脖子上的毛巾丢在椅子上,安静了一下才道:“我不过生日。”
自从回到吴宅后,他就再也没有过生日。
因为吴母是在他生日后不久就去世的,这个也是他克母的一个证明。
吴楚抓着冰冷的瓶身,他常常想着,如果小时候那年他没有回到吴家,而是一直待在乡下,是不是他的母亲就不会去世?
但是这些幻想也只是幻想而已,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他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些什么。
其实他能够理解吴翰为什么那么厌恶他。为什么会不想承认他是他的弟弟。
因为没有人会愿意称一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为弟弟。
不然怎么可能这些年,吴翰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圈子中都说是因为他是私生子,因为从乡下接回来没人知道人是真还是假,加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让这个私生子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
但是吴楚压根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是私生子,吴宗盛怎么可能会让他回到吴家?
吴宗盛可是为了他的母亲,能够将刚出生的孩子丢在乡下不闻不问,就是因为怕他身上的八字克到吴母。
这样的吴宗盛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
酒店房间中很安静,主动提起生日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怔,像是察觉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吴楚将饮料放在桌子上,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我生日后没多久后就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我一般不过。”
殷缙没有说话,他望着面前的吴楚弯腰套了一件短袖,神情看上去很坦然,没有那种被触及上禁区的不悦,还转头对他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
殷缙沉默了一下,狭长眸子中带着些别样情绪轻轻道:“好。”
吴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对殷缙严肃认真道:“最近你多注意一点。”
“看看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殷缙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在出租屋时常常出现的阴冷目光,他微微皱了皱眉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吴楚看上去有些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你平时多注意一点。”
“发现不对劲就打我电话,或者来找我。”
刚才跟沈秋泽打的那通电话提到的褚萼在吴楚心里敲响了一个警钟,一开始他只让沈秋泽多注意安全。
因为他觉得身边能够让褚萼感觉能够受到威胁的人只有沈秋泽,其他跟他关系再亲近一些的人就没有了。
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地他就觉得要提醒沙发上的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殷缙已经再不知不觉中踏过那条半生不熟的线变成了朋友。
但总之傍晚当吴楚坐在长椅上看着扑棱着翅膀在天空的雪白鸽子,想低头抽根烟,却意外地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跟他说笑着,这种感觉是很神奇的。
就像是在那瞬间忽然就理解了人生四大喜中的他乡遇故知是一种怎样的神奇心情。
吴楚也坐在沙发上,念叨道:“就你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就打电话给我,或者赶紧走。”
他原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褚萼这股病态的占有欲会消减不少,或许最好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消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给他一点喘息的活路。
但是经过沈秋泽那件事,吴楚知道褚萼那股病态的占有欲并没有消减,依旧是如同从前一样。
但是经过之前的事,褚萼不敢再像以前小时候一样恐怖,甚至这段时间除了折腾出沈秋泽的事来,褚萼都很安静。
似乎是害怕之前的事情重蹈覆辙。
但是吴楚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叨叨絮絮地跟沙发上的男人强调要多注意一些奇怪的人,殷缙勾起唇,没说话,
直到差不多看够了吴楚担心他的模样,殷缙才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但是在他看来,小心奇奇怪怪的人这件事,好像吴楚才更加应该放在心上,如今为止蹦跶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上至哥哥到对象,在他眼里脑子就没一个正常的。
干脆都让给他当得了。
殷缙望着他身旁刚洗澡显得没有那么凶的吴楚,面上是一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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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我敢承认,车绝对有问题!”
曼斯特车队总部会议室,车队总工程师涨红了脸愤怒道:“这该死的规则让全部的车都变慢了!”
车队总工程师中该死的规则指的是国际汽车运动联合会指临时安排的规则变动。
国际汽车运动联合简称为国际汽联,也称为FIA,由几个欧州国家发起,总部如今在F国,宗旨是推动汽车工业发展。负责赛事管理和赛车规则制定和所有四轮车的管理。
如果说在比赛中车队是参赛者,那么国际汽联就是组织者,为了比赛更好地进行,国际汽联有权利制定修改比赛规则。
如今这次修改的规则的起因是因为在上个F3赛季中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车手布鲁斯发生剧烈碰撞后抢救无效死亡,引起了国际汽联的重视。
在事故发生后,国际汽联世界汽车运动理事会于前不久正式通过了某些规则的更新,并且由国际汽联正式对外公布。
规则一出来后如同沸水落入油锅,不少车队已经察觉到赛车速度变慢。实际上确实是整车速度都变慢,因为车壳供应商车体结构不够支撑侧面的高速撞击便加重了车壳,这是修改的规则之一。
但是因为收了钱了FIA高层严禁车队私自检查或变动车身,如今的局面便是整车变慢。
曼斯特车队总工程师愤怒不已,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地接受,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我现在只求上帝保佑我们的新手车不要拖着笨重的新车跑最后一名!”
在他看来,在整车变慢的情况下,这位新车手只会让车队的成绩变得更难看,甚至让原本处于中上的曼特斯车队沦落为垫底车队。
那些车坛上愤怒而无奈的车迷说的是对的。
老是签一些水货!
甚至更恶毒的言论还嗤笑着这位华人车手应该去当个换胎工,不要浪费资源。
整个车队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那位新车手来刷新车露出洋相。
但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位被网上喷为水货的新车手竟然在新车试车时刷出了逼近原车塞道记录的成绩!
这就意味着,从一开始这个新车手就已经习惯在烂车上压榨出赛车的全部潜力,从而逼迫自己在极限边缘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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