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玄关上的沈秋泽思绪回笼,他将酒杯放在了酒柜上,伸手拿来那黑色游戏机手柄,微微垂眼。
黑色游戏机手柄在以前他跟吴楚之间,更加像某个心照不宣的暗号联系,
那个男生想见他时,往往不会说想见他,而是会嘴硬地说想玩游戏了,叫他背着包带着游戏机来见他。
沈秋泽在酒吧见到吴楚的第一眼时就知道,吴楚不像他以前那些收藏品,会轻而易举地沉溺在他的权势或者皮囊下。
他叫人调查了吴楚的资料后,便开始做了计划,他装作是S大去酒吧做兼职的贫困学生,安排了个人在等着吴楚出现。
在吴楚出现的那天,他安排的那人会故意去刁难他,他会“正巧”在吴楚周边,抿着唇一副孤立无助的模样。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顺利地接近了吴楚,也顺利地在吴楚身边不知不觉就待了两年。
直到他发现了张怀远,
而吴楚是沈秋泽人生之第一次花费那么久的时间和精力来培养的“收藏品”,整整两年,他都没有彻底地对吴楚进行收网。
沈秋泽很清楚,在收网后,收藏品往往会成为一个乖顺、听话,会为了得到他的眼神,得到他的欢心,而主动去模仿那人举动的娃娃。
这时候,是那些人最像那个人的时候。
但是再像又有什么用。
那些玩意永远都比不上记忆中的那人。
哪怕那人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睡在地下。
半响后,沈秋泽抬眼,神情漠然地拿着黑色游戏机手柄走向垃圾捅。
“嗒”一声沉闷响声后,被前任主人珍爱宝贝的游戏机手柄被随意地丢尽了垃圾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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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狭窄巷子里头飘来家家户户的饭菜香,缠绕着爬山虎的老旧瓦墙面上还浸着点昨日瓢泼大雨的湿漉漉潮气。
路灯下一个身材挺拔的男生手上拎着几袋菜,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走在小巷里。
他眉骨上的创口贴已经被撕掉,鬓边茬短短的黑发长了一些,带着点细碎的发尾,锐利冷峻的五官此时也带着点懒洋洋。
吴楚指尖还在滑动着手机页面,他认认真真地盯着手机上超市的公众号,突然,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脚步蓦然顿住,眉头皱了起来。
那种像是被人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仿佛像是攀在背脊上的阴冷毒蛇,在替谁监视着什么。
吴楚神色上带点冷,转身过去,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子,眸子半眯了起来。
他天生感官就十分敏锐,在赛道上能够借助轮胎发出的声音来感觉轮胎何时处于牵引力极限。也能够凭借流经头盔或赛车的气流声音来感觉和决定入弯速度,利用发动机的声音来分辨关于转向角、换挡点和牵引力的很多信息。(1)
这种敏锐的感官能够让他更好地适应各个赛道上道路的温度、湿度以及气温的变化。
同时也让他在现在察觉到不对劲。
吴楚站在原地,眯着眸子盯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子,足足盯了好一会,才转身走向了面前老旧的居民楼。
一边走着,他一边把手机放进兜里,在巷子里头的好几栋民楼中慢悠悠地绕了好几圈,左瞧瞧右望望,就是不往自己那栋出租屋里走。
绕了好半天,吴楚察觉道身后没了那股视线后,才慢悠悠地朝着自己那居民楼走去。
在客厅阳台上的殷缙随意地望向楼下,就看见楼下的小男生拎着几袋菜慢悠悠地在好几栋中晃来晃去,就是不往自家门前走,
殷缙微微挑眉,他拎起面前阳台的塑料小水壶,对着有些蔫巴的吊篮自言自语道:“家花没有野花香?”
才让那小男生到处溜达不回家?
没过多久,拎着两袋菜的吴楚上楼拧开门,低头推开门后,一抬头瞧见了站在阳台上的男人,他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了几步匆匆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阳台前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没说话,只慢悠悠地浇着吊篮。
吴楚刚想关上门,就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古怪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又试探性地朝着站在客厅窗口前的男人道:“殷缙?”
阳台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放下水壶,转过身来,对着他微微挑眉道:“怎么了?”
吴楚有些愣,好半天才望着男人放在愣愣道:“原来你腿没断啊。”
他以为男人的腿是天生就有问题,毕竟男人坐在轮椅上一副泰之若然的模样,坐在轮椅上处理其他的事情看上去仿佛也是稀松平常。
殷缙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偏头望着男生道:“之前出了意外,医生说这个时间段可以不需要轮椅了。
“可以多练习练习适应走路。”
男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
吴楚站在厨房那头,兴致勃勃朝着男人招手道:“欸,来来来,走到这里看看。”
坐在沙发上殷缙:“……”
男生的语气带着点新奇和兴致勃勃,跟看自家孩子刚学会走路一样,见他不动,还从袋子里掏出个西红柿朝他晃了晃催促他赶紧走过来。
见殷缙不动,吴楚晃了晃手中的西红柿贱兮兮催促道:“走个给我看看嘛。”
殷缙沉默了一下,他抬头望着厨房那头兴致勃勃的男生无波无澜道:“你以前上学是不是没逗女生?”
吴楚愣了一下,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殷缙靠在沙发上,没说话,只嘴角抽了抽。
因为面前小男生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跟上学时贱兮兮地扯女生小辫子逗弄女生的小屁孩一模一样。
面前的男人带着点敷衍懒懒道:“猜的。”
厨房里头的吴楚想了想道:“他们小时候都不怎么喜欢跟我玩。”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的排斥来得毫无理由,也许是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孩子王带头排斥他,小时候顶着野种私生子名号的他回到吴宅后只有一个玩伴。
那个玩伴身体不太好,常年坐着轮椅。
跟他顶着野种的名声不一样,玩伴是整个家族捧在手心中的宝贝,跟眼珠子一样盯得紧紧的。
忽然,想到这的吴楚神情顿住,他垂着眼靠在洗碗池前,好半天才没什么情绪继续道:“也就那样。”
外头传来男人带着点懒散的嗓音:“一开口第一句就是你真牛逼。”
“你问问现在的小学生,谁敢跟你玩?”
吴楚丢了两个西红柿到了洗碗池里,闻言嘀嘀咕咕道:“你不牛逼?”
“水龙头在你手里不到两分钟就炸了。”
“洗个衣服能洗两个小时。”
外头的殷缙充耳不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懒洋洋继续翻动着书页。
外头天际傍晚的夕阳已经渐渐消失,天色暗了下来,客厅上亮着白炽灯,厨房里小排气扇的声音嗡嗡响着。
其实做一个人的菜还是做两个人的菜差都不是很大。
虽然另一个吃饭的人挑剔的毛病很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但是两个人在餐桌上吃饭时总让吴楚一种错觉,好像那样普普通通热热闹闹的日子也带着他一起融了进去。
那些在异国他乡独自训练比赛,吃着不合口的饭菜,一年也接不到一个家里人电话问候的日子,都似乎都顺带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
吴楚面无表情望着面前把西红柿一块一块挑出来的男人,他想了想,还是让那该死的异国他乡日子继续在他的心里冰冷着吧。
男人挑好西红柿后抬眼开口道:“之前忘记说了,带皮的西红柿我不吃。”
“不带皮的可以。”
吴楚抬手,冷静:“行,下次我不放西红柿了。”
“炒菜之前我生吃,你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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