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京城的唐文郎,先是拜见了老爷子与母亲,私下问了一下关于婚约的事情,结果母亲表示,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父亲走的急,况且也是在北平,也并未说过此事。唐文郎有些紧张,但是也有些释然,双方家里虽然似乎早就已经默认了这个事情,但是一直以来,相互之间也并没有以亲家相称,应该从来也没有纸质的婚约等,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沈世叔了。
唐文郎趁着第二天休沐,好好地补了个觉。随后便带着三叔参观了一下灵儿家在镇淮桥北的新糖铺。
果真就是那个唐文郎第一次进城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糖铺,除了门面开在街上的几座小楼,一直到桥边的大多数地方,都是用砖砌的围墙,就像是一个公府大院般,确切地说,若是论面积,这糖铺比对面的信国公府还要大些。但也仅仅是大些罢了,明朝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不能种田的地皮,信国公府随便一个偏房的工耗,估计都要抵得上这整个糖铺了。
唐文郎转了一圈后,与沈世叔商量着,保留糖坊原本的门面,大部分改成茶馆似得甜品铺子,后面再改建一个中型的甜品作坊。而剩下的地方,唐文郎在围墙处重新开个门,将原本糖坊堆放杂物、糖缸、甘蔗等东西的地方,重建为高丽楼。当然,材料上,肯定采用砖混结构。
如今浦口的湖边别墅,依靠水泥厂的产出,一间样板房已经缓慢地搭建了起来,工匠们也都熟悉了砖混结构的建造方法,建造这么一间高丽楼,肯定也不成问题。顺便,将灵儿家的糖铺后面,多做几个大冰窖,这样就更能供应甜品铺子的需求了。.
看完这些,唐文郎将沈世叔请到糖铺后身一个小屋子里来。
“沈世叔!”唐文郎恭敬地拜了一下。“恕小侄无礼了,不知道沈世叔可知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是否与您订立过我与灵儿的婚约呢?”
沈金楠愣了一下,随后抚须笑道:“怎么?文郎着急了?无妨!沈叔我认识江宁最好的媒人,你直接去找她,保证又体面,又快地都办完!”
唐文郎心中一沉,忙向沈金楠说道:“沈世叔可能是误会了,如今更重要的是,我父亲是否与您在之前订立过婚约呢?”
沈金楠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何要问之前的婚约?如今新订也来的及呀!你干嘛这么着急?难道在浦口?好你个唐文郎,我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你竟敢……你怎么这么着急呀,如今三媒六聘之下,怎么样也得半月准备,万一灵儿被看出来了。哎呀,那怎么好呀!”
“沈世叔误会了,误会了,浦口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唐文郎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就算是发生了什么,半个月,连脉都摸不出来吧!
“你确定?那你问婚约做什么?”沈金楠还是有些怀疑地看向唐文郎。
“主要是因为,太子殿下去了浦口,有意让我做皇四女的驸马,我这不赶紧……”
“什么?要你做驸马?所以你要去当驸马,不管我们家灵儿了是吗?”沈金楠刚听到了一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唐文郎。
“沈世叔,沈世叔稍安勿躁!我拒绝了太子殿下!说的就是我们两家之间已有婚约!”唐文郎可不想再陷入无边无际的误会之中,赶忙大声说道。
“你……你是说……天呐,那不是……天呐!”沈金楠一时间思路还没有捋顺,只是口中不断地嘟囔着。
唐文郎如今也是头疼的紧,这事情真的有些不是很好办了,只能祈求太子殿下不要去查,朱元璋也不要去查,否则麻烦就大了呀!
“对了!对了!沈世叔!你不是说你认识好的媒婆吗?能不能找她订立一份龙凤年的婚约呢?”唐文郎急忙说道。
“大侄呀,这种杀头的生意,谁会去做呀!”沈金楠有些头疼地说道。随后,咬了咬牙说道:“大侄,既然太子殿下想要赐婚与你,必然是欣赏你的,你要不现在去东宫,就跟太子殿下说,你是听差了父母的话,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婚约的!你去当你的驸马!灵儿那边我与她说说,你要是像让她当个侧的,我也没意见的,千万不能因为我们灵儿,害了你们唐家呀!”
“沈世叔,不要着急,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么一步!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唐文郎皱着眉头,在房中不断地踱步。
大明关于婚姻的管理非常严格,《大明律》中就有着当时实际上最为详细的婚姻法。但是,因为大明地域广阔,各地之间对于婚姻的风俗也不尽相同,所以《大明律》及各种案例实践中对于婚约等的要求,也是按照各地风俗来的。
《大明律》中,定婚的构成要件有四项:一是凭媒而立,二是尊长主婚,三是写立婚书或聘财,四是双方自愿。
但在司法实践中,婚约的情况是多种多样的。
第一种婚约,肯定是有媒人在场的,双方订立的纸质婚约,这种婚约由于有媒人在场,所以相当于在官府备案。如果一方悔婚,不仅悔婚一方会受到刑罚,而且媒人也会受到严厉的刑罚。
第二种婚约,被称为私约,比如我们常说的指腹为婚等,都属于私约的一种。在宋元明清,私约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但是需要提供足够的证明,比如最有用的一种证明,便是聘财或者是聘礼。《大明律》中便规定了,一旦收到了聘财或者是聘礼,婚约便算是订立了。
对了!聘礼!唐文突然想到,于是赶忙转向沈金楠问道:“沈世叔,我父母是否有给过你们家,或者给过灵儿比较贵重的什么东西,这东西最好是大家都知道的!”
“你是说……大侄果然聪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哎呀,你俩小时候我和老太爷就总念叨着,要不就把你俩婚事定了得了,定了得了。你家老爷子总说要等你父亲,要等你父亲的,谁知道你父亲直接去了北平。”沈金楠嘟囔着说道,随后也敲着脑袋在屋内转了起来。“有了!有!唐老爷子在你小的时候,给你打过一个长命金锁,当时也给灵儿打了一个,对了!还是一对儿的!还有!还有!你母亲去北平前,曾送过灵儿一块玉佩!这玉佩我记得灵儿是常放在身上的!”
唐文郎听到这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两方家中都认定,还有这一锁一玉作为聘礼,完全可以说是早已定了婚约。只是,金锁?玉?难不成,自己也要有块玉来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