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初时分,太阳最为毒辣之时,龙虎卫的校场上响起了聚将鼓的声音,唐文郎与胡斌站在校场一侧的点将台上,背着手看向台下飞奔而来的将士们。
一通鼓,基本上所有的佥事、千户等均已站在点将台前。
二通鼓,小旗以上已经基本到齐。
三通鼓未停,龙虎卫自小旗以上早已完全到齐,而反观勋戚们,大的只有邓镇、李祺、张荣、吴中、顾敬及汤家四兄弟等人到了,小的只有徐允恭、李景隆一脸镇静地站在点将台前。
唐文郎非常赞赏地向胡斌及勋戚们点了点头,看来胡斌治军确实是有一套的,这龙虎卫无论是从纪律还是从气势上,都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与后来军纪涣散的明朝卫所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而台下的这些勋戚,没有一个不是当朝猛将之后,果然虎父无犬子,他们这军中纪律记得也是颇为牢靠的。
三通鼓后,胡斌并没有等剩下的勋戚们,而是向前一步,大声吼道:“将士们,俺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了。圣上有旨,今日起,我龙虎卫改训火器,一切操练事宜,又军器局唐大使统领,龙虎卫自本官一下,有敢违者,军法处置。听明白了吗?”
霎时间,五百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领命!”
唐文郎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依然被吓了一跳,用手指捅了捅耳朵,这才走到了胡斌身边。
他可没有胡斌那种自带扩音器的嗓音条件,五百人的队伍,就算他喊破喉咙估计后面的人也听不清,于是胡斌为唐文郎准备了许多大嗓门的兵士,站在军阵周围,唐文郎每说一句,便有几位兵士大声重复,搞得像喊山一般。
“本官受皇命,督训龙虎卫火器。多余的话,本官也不多说了。各位将士前面这些或大或小的人,大家无需知道是谁,未来几个月,他们,就是龙虎卫的一员了,与龙虎卫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睡、同训,当然,也同罚!若有偷奸耍滑的,我与胡指挥不会留丝毫情面。而龙虎卫将士们也是同样,火器不比弓箭,训法自然不同,若是我听到但凡一点抱怨之声,同样,军法处置。”
“呦,好大的威风呀!我说唐文郎,你个九品官你还真厉害了呀,都敢站在点将台上了?怎么着?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唐文郎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讥笑的声音从点将台的一侧传来。唐文郎侧脸一看,只见周骥背着手从营门的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小厮,像是迎亲般抬着两个巨大的箱子,甚至身后还跟着几位身穿褙子的女子。而旁边则有十余个兵士,手持长矛,将几人团团围住。..
周骥刚讥笑完台上的唐文郎,随后便环顾了一圈的兵士,然后淡淡地说道:“我说了,我父亲是江夏候周德兴,你们还敢拦我?”
唐文郎一看,差点乐出声来,本来就想找个人立威,但是邓镇这么乖,实在是下不去手,怎么真就来这么一个愣头青让自己撞上了呢?
唐文郎冷冷地看向周骥,然后朗声说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江夏候的公子呀!我记得,你这周骥的名字也在太子的令旨上吧!太子的令旨说今日报道,你虽晚了些,但本官也不怪你。不过你私闯军营,不遵军令,对了,还敢私带女人进来,你是真不拿龙虎卫,真不拿圣上与太子当回事呀。来人,请出御赐杀威棒,赏周公子五十棒,让咱周大公子见见世面,好让人知道知道,本官敢不敢站在这点将台之上!至于私闯军营的其余人等,拖出营去,乱棍打死!”
“你敢!”周骥气冲冲地拨开面前的长矛便要冲上点将台,却不想被一根硕大的杀威棒拦住了去路。
只见胡斌单手拎着近20斤重的杀威棒站在了周骥面前,手一抖,将雕有金龙的一面朝向周骥,厉声吼道:“周骥,跪!”
周骥原本怒气冲天,但是看到眼前这根雕有金龙的杀威棒,瞬间呆滞了,片刻后,身体像骨头被抽去了似得,跪坐在了地上。校场上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到那些小厮与女妓在远处惨烈的叫声。
唐文郎慢慢走下点将台,站到了周骥的面前,然后淡淡地说道:“周大公子,咱也不敢叫你太寂寞了,这样吧,来人!将今日报道,尚在军营之中,三通鼓未到的诸人都架来校场。十五岁以上,二十杀威棒,十五岁以下,十棒,好教咱们周大公子有人陪呀。另外,受罚之人,免两日伙食,让他们好好养伤!”
唐文郎说罢,转身面向所有人,喊道:“百户及以上,散后来军衙,新兵,旁观。其余人,散了吧,明日卯正,所有兵士开始训练!”
然后唐文郎向胡斌点了点头,胡斌也略显严肃地点了点头,将杀威棒交给了旁边的一个总旗。那小卒同另外几人,架起了周骥,向校场的旁边,那周骥刚被架起,便疯狂地向唐文郎喊道:“唐文郎!你坑我!你等我出去的,我绝对叫你不得好死!”
唐文郎没有理会,笑了笑,同胡斌向军衙走去。
进到军衙大堂,胡斌并未坐到案后,而是与唐文郎同坐在一侧的圈椅上,看着佥事、千户及百户们在唐文郎面前渐渐齐聚。
待人到齐后,胡斌向唐文郎点了点头,唐文郎站起来,向着院子中几十号人说道:“各位,火器训练之法,与平常兵器并不相同。我们平常战法,以军士勇猛为先,阵法次之,但火器训练,则当以阵法为先,勇猛次之。所以,练火器的第一步,本官不会让大家摸火器,而是让大家练组织、连纪律、练耐心、练服从,什么时候做到令行禁止了,咱什么时候再开始真正的练火器。听明白了吗?”
事实上这话放在元朝前都是错的,宋以前的将领都极其重视阵法,但是谁让朱元璋这些兄弟们都是农民起义,对阵的又都是草原民族呢?
“领命!”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