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偰斯急寻

中国虽然早在北宋便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天文钟,但是由于其结构过于复杂,所以当时并没有大规模建造或是复制。而这座最早的水运仪象台也在金兵攻陷汴梁的时候(1126年)被掠夺至中都,并在此后至少正常运转了十年。

而在南宋朝廷逃到临安之后,并没有将这座水运仪象台忘记。秦桧曾找到苏颂的后人,并派人到温州寻访苏颂的遗书,也请教过朱熹,想要复原这座水运仪象台,但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而到了元朝,甚至于郭守敬也曾试图复原这座水运仪象台,但是由于机构太过于复杂,没有人能看懂苏颂所写的《新仪象法要》,所以最终都不了了之。

但是,水运仪象台并不是明代以前天文钟的孤例,北宋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张思训便创造了由水银驱动的天文钟,而早在唐玄宗在位的开元十三年,僧人一行便创造了被称为钟表灵魂的擒纵结构。而到了元代,郭守敬虽然没有复原复杂的水运仪象台,但是也创造了灵台水运浑天漏。加上元代、明初正史中对于各种各样自动报时漏刻的描述,我们可以清晰地知道,自动报时装置及其精妙的机关,从未在中国大地上消失,只是因为时代的变迁,隐藏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里。

但是,中国的天文钟虽然在明初前一直有传承,却从未脱离一直关键的问题:水。使用水力,一直是中国漏刻计时的基础,同样也是早期欧洲天文钟的基础。欧洲的史料记载,1198年圣埃德蒙兹大隐修道院教堂发生火灾,于是修士们便“奔向时钟处取水”。

但是不同的是,在十四世纪初,用秤锤代替水力,出现了最早的机械钟,完成了动力上的转变。而中国则在十四世纪下叶,由朱元璋砸碎了水晶漏刻,正式将自动报时的天文钟送到了坟墓之中。

唐文郎面对水晶刻漏被砸碎十余年后,依然存于世上的自动报时机械,表达了发自肺腑的感叹,却被詹希原看成对于他那个报时仙子的艳羡。

唐文郎刚想多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说出口。谁料,这个时候,一个小厮举着伞在门外喊道:“军器局的唐大使可在这里?”

唐文郎不知所以,怎么到了礼部还有人找自己,忙应道:“我在这儿,谁找我?”

那小吏忙收了伞走近屋里,向唐文郎与詹希原拱手行礼后说道:“唐大使,可算找到你了,偰尚书回衙后听说你来了,正急着寻你呢,你快随咱来吧,莫要让偰尚书等急了!”

唐文郎有些诧异,虽然偰斯门口的小吏知道自己来了礼部,但是偰斯也没理由这么着急地找自己吧。

唐文郎忙向詹希原赔罪,然后随着小吏走出了铸印局衙门。虽然有小吏备的油纸伞,但是这雨还是太大,唐文郎感觉自己的靴子似乎都已经有些湿了,忙踮着脚尖快步向偰斯的尚书房跑去。

一路上雨下个不停,但是头上的乌云丝毫没有要消散的意思,反而变得更为阴沉下来。

“唐大使呀!我可算找到你了!”偰斯一看见唐文郎进来,急忙地说道。

原来,唐文郎当日说出日本使者如瑶意图刺杀朱元璋的事情后,那个司务便派小厮去找偰斯去了。偰斯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忍不住大骂唐文郎,然后赶忙派人一边告知圣上,一边去追日本使者如瑶。

好在这个时代,所有来中国的使者除了朝贡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贸易,大明也在会同馆旁边开了一个乌蛮市来满足这些外国使者贸易的需求。

如瑶也许贪了些,为了多赚些银两,在乌蛮市多盘桓了半月,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京城。唐文郎说出他计划的时候,如瑶才刚刚回到位于龙江驿的船上。谁知道还没等船开到松江,这艘日本的使船便被大量全副武装的甲士以送客为名,强行占领了。虽然有少量日本武士奋力抵抗,但是在少量装备的冲锋弩下,全部被扎成了刺猬。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休沐了,全城哪里也找不到唐文郎,偰斯这才急的直跳脚,谁知道今天一早,唐文郎竟然直接找到礼部来了,偰斯急忙派人去把他找来,生怕他再不知道哪里去了。

唐文郎差异地看着急的满脸通红的偰斯,始终不明白这礼部尚书急的是啥,是怕自己在外面被暴雨浇湿了吗?

“我的唐大使呀,你就行行好吧,下次有这种事情,能不能先跟我说声?你说咱们谈了那么长时间,你怎么就没说那如瑶的事情呢?你说是早说,我也好早有准备呀!”偰斯有些抱冤地说道。

唐文郎理了理有些湿的官服下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偰尚书,实在是抱歉,我这不是忘了吗,这一看到日本使者才想起来这事。”

偰斯故作生气地说道:“哼,幸亏你还想起来了,若是教这如瑶跑了,还不知道要出多少祸事。”

唐文郎见到偰斯这个样子,赶忙拱手拜道:“偰尚书,实在是对不住了。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偰斯被唐文郎的表现气笑了,吹了吹胡子笑道:“你还指望下次,怎么着,你还指望下次我礼部还会接到如瑶这种胆敢刺君的使者?”

唐文郎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确实,对于礼部这种外交部门,遇到使者变刺客这种事情,简直是倒霉到家了,说不定所有经管的人都要受到责罚。

“这样吧,你随我进宫,将这事向圣上好好交代一下。”偰斯从一旁拿起一件精致的雨衣,看起来是用绢绸与蚕茧纸做成的,一边向身上披着一边说道。.

唐文郎没有办法,也只得撑着伞,虽偰斯一齐向宫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