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詹希原(一)

唐文郎看到马沙亦黑一幅幻想中的模样,试探地说道:“那仲德兄,能不能考虑考虑,在做天文历的时候,做一份太阳的?”

谁知道马沙亦黑皱着眉头说道:“太阳怎么会像星空般深邃,那星宿中,充满了真主想要告诉我们的全部秘密,而太阳的秘密,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唐文郎苦笑不得地说道:“那个,仲德兄,你知道了太阳的秘密,但是我们不知道呀,能不能……”

“你想要太阳历做什么呢?”这时,伍儒皱着眉头插话道。“若是你想知道时辰,听钟楼的报时不就好了?”

“我并不是打算听钟楼的报时,而是想要用太阳的位置,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唐文郎如实地答道。

“用太阳,确定方位?”伍儒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或许可行,但是似乎有些困难呀,这需要很多东西。”

“所以我才恳求仲德兄做一份太阳历嘛!如果我们知道了京城每天正午太阳的角度,这样在其他府县,甚至在海上,只要我们测出这天正午太阳的角度,再对比京城这天太阳的角度,不就知道我们的南北方位了吗?”唐文郎说道。

“嗯,你说的倒是没错。”伍儒缓缓地回复了一句。“如果真的能测出太阳的角度的话,确实是可以知道自己距离京城的南北,但是只知道南北,不知道东西呀。”

“这个……”唐文郎有些尴尬。

事实上,确定经度的问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被解决出来。人们尝试过月距法,但是月亮、地球与太阳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三体问题,确定月亮的位置可比太阳难多了。人们也尝试过木星卫星蚀法,人们发现,木星的卫星会非常有规律地遮挡住木星,找出这个规律便可以确定时间和经度。但事实上,当人们找到这个规律后发现,在飘荡起伏的海面上,用超大望远镜观测木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于心跳都会让木星飞出望远镜的视野。

直到航海钟的出现,英国人约翰·哈瑞森为了赢得英国政府设立的大奖,花费了三十一年的时间,制作了四版航海钟,最终才在1761年完成了可以在海上准确测量时间的航海钟。

但是航海钟的制作对于明初来说,还是有些太难了,唐文郎虽然知道哈瑞森最终的h4版本航海钟的基础架构,甚至知道后来经典的宝玑陀飞轮的原理,但是如今的制作工艺与加工精度确实让唐文郎有些头疼,无论是哈里森改良的枢轴式擒纵,还是为了减少温度误差而制作的双金属补偿游丝,对于现在来说还是太过于困难。

“东西的问题,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太阳东升西落,不同地点太阳升起的时辰肯定是或早或晚的,如果可以准确地知道时辰,如此应该可以判断东西。但是如何判断时辰,很是问题呀。”唐文郎诚恳地说道。

“太阳升起或早或晚,你,相信大地是个巨球?”伍儒皱紧了眉头,缓缓地说道。

“呃,不是嘛?”唐文郎有些尴尬地说道,自己记得没错的话,阿拉伯天文学应该是完全建立在对于地圆说的基础上的。

伍儒用他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文郎,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个明国的聪明人呀!但是这件事情,我们知道就好了。若是想要保住性命,还是少说吧。不过你说的准确判断时辰,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什么?你能帮到我?”唐文郎惊讶地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在司天监主管的便是漏刻呀。”伍儒有些潇洒地说道。

唐文郎拍了拍脑袋,显然伍儒是误会了。“我说的并不是知道此处的时辰,而是比如我此刻在鲁密国,我想要知道此刻京城的时辰,这样我用京城时辰与鲁密国时辰进行对比,不就知道鲁密国与京城在东西上的距离了吗?”

“这样呀……”伍儒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确实比较头疼呀,你说的没错,太阳东升西落,每个地方太阳升起的时间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怎么能知道相隔千里之外地方的时辰呢?”

唐文郎拍拍头,白高兴了,还以为伍儒能有什么办法,唐文郎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能把漏壶搬走就好了。”

伍儒听到唐文郎的话,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说道:“漏壶搬不走,但是可能还真有人能帮到你。”

唐文郎惊讶地问道:“谁?谁能帮到我?”

这时候马沙亦黑突然说道:“你会不说的是他吧!”

伍儒看了一眼马沙亦黑,然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就是他!”

唐文郎被这两人弄得有些糊涂了,插嘴道:“你们说的是谁呀?”

马沙亦黑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人不是我们司天监的,也不是钦天监的,却对刻漏计时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弄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总喜欢来司天监来找我们问些奇怪的问题,甚至还总想摆弄我们的漏壶,我们平日里都尽量躲着他走的。但是他名气太大,我们也不好多得罪他。”

唐文郎越发有些疑惑了,转头看向伍儒问道:“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位,可否引荐一下?”

伍儒看了看唐文郎,又看了看马沙亦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礼部铸印局副使,詹希原。”

唐文郎有些疑惑,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他们说的名气太大是什么大人物呢,仅仅是个铸印局副使?没记错的话,礼部的铸印局连正使都是不入流的吧,还没自己的品级高,说不定自己当初领官印的时候还见过他。

“铸印局副使,詹希原。”唐文郎自顾自的念叨着,等等,这个人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突然,唐文郎一愣,惊讶地说道:“竟然是他?”

随后唐文郎苦笑了一下,自顾地说道:“怪不的说他的名气大,这还真不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