偰斯作为元朝偰氏家族的后代,偰斯在元末明初也是一个非常耀眼的存在,但是却被很多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元末时,偰斯便做到了嘉定州的正五品知州,随后至正二十六年(1366),偰斯便投靠了当时的朱元璋,并在洪武元年(1368),授兵部员外郎,寻擢尚宝符宝郎,改尚宝司丞。
虽然很多人以为尚宝司丞仅仅是一个正六品的官,但是要知道明初的尚宝司是管理明朝宝玺、符牌、印章的部门,在洪武十七年前,内廷的尚宝监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便是管理国家国家最重要事物的部门。而且这个尚宝司的官职,在明朝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勋戚们担任的,基本上都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而偰斯,作为一个前朝的降臣,同时也是一个异族人,竟然能管理国家最为重要的宝玺等物,可见朱元璋对于他的信任。
洪武四年的时候,他便出任泰安州知州。洪武六年转任河间府知府。洪武九年便成为户部尚书,转而成为山西左参政。
洪武十三年,朱元璋除掉胡惟庸,完成了朝堂的清理,将六部的地位提高到史无前例的高度。而历史转变后,第一个出任六部之首吏部尚书的,便是偰斯。至此,这个外族人,这个前元降臣,在改革后的大明朝,位极人臣。
在洪武十三年正月,已经颇为年长的偰斯完成了朝堂大清理后最重要的人员改革后,随后改任略清闲的礼部尚书,成为明初历史上另一位担任过三部尚书的朝廷大员。
而此时这位朝中重臣,正在为大明朝与高丽的关系,以及自己远在高丽的侄子担忧。
偰斯用他修长却布满皱纹的食指,慢慢地敲击着书案,回想着朱元璋给他下命令的时候的全部细节。
突然,两个身影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这两人身着常服立于殿内,本就不合常理,当时他与几位尚书、都督佥事进入的时候也颇为奇怪,后来圣上吼了几句,他就将这事忘了,如今想来,圣上发怒,似乎与这二人有些关联。如果能找到这二人,说不得就能知道圣上发怒的缘由,以及对于高丽与日本的态度了。
但是那天自己第一个被训斥,也是最早出殿去的,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二位的身份,所以偰斯有些苦恼。他用手指继续在书案上有节奏地敲着,寂静的房间内,一直回荡着哒哒的声响。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指换拳,在桌上轻轻地砸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对侍郎李冕说道:“我去户部一趟,你命主客部传高丽使者、日本使者明日来礼部。”
偰斯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腿脚非常地灵活,一身红袍在他高大的身上似乎不像是文官,更像是一个武官的战袍。
偰斯大步流星地从礼部走入,转了个弯,便来到了户部,没怎么通报,便直接走进了户部尚书徐铎的房间。
徐铎是偰斯上任吏部尚书后力荐复职的户部尚书,也算得上是有恩于他,另外偰斯在洪武九年做户部尚书的时候曾经也提携过徐铎,算得上是他的老上司。当日在殿上,除了徐铎外,偰斯并没有特别熟识的人,偰斯也只能碰碰运气了。如果徐铎也不知道,作为各部万金油的户部,去兵部及五军都督府也更好问道这二人的来历。
“这不是偰老尚书吗?偰老尚书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坐坐了?快坐快坐!”偰斯刚进屋,徐铎便赶忙站起来,一脸热情地说道。
偰斯皱了皱眉头,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味道,他作为畏吾儿人,对于猪肉等味道非常敏感,虽然这个时候猪肉并不多,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城南门竟然出现了一家卤肉店,竟然还在门前支锅卖起了猪肉,甚至还用扇子扇风到街道上,害的他每次路过都要绕出很远的路去。如今,竟然在这个户部尚书的房间闻到了这种味道,让偰斯颇有些不爽。
但是奈何偰斯是来求人的,只得离书案远远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徐铎知道偰斯是畏吾儿人,所以也立刻理解了偰斯刚才的表情,忙将桌上的瓷碗端出房间,让小厮赶忙拿远了。回来的时候,亲自将屋内的窗都打开了,好让味道消散得快一些。
徐铎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坐在书案之后,而是坐到了偰斯的身边,满脸堆笑地说道:“偰老尚书怎么得空过来了?是有公事,还是与再下叙叙私谊呀?”
偰斯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于是便不再用手捂住鼻子,面容有些严肃地看向徐铎问道:“即是公事,也是私谊。徐尚书,我便不绕弯子了,您可记得,那日圣上宣你我二人及兵部五军都督府……”
徐铎忙说道:“记得,当然记得,这些日子我也在苦恼那日的事呢!”
偰斯有些奇怪地问道:“徐尚书也在苦恼?那日老夫走的早,并不知道后来圣上可有吩咐何事。”
徐铎想了想小声说道:“告诉偰尚书也无妨,此时与偰尚书也颇有干系。圣上,谋划着重开市舶司!”
“什么?重开市舶司?圣上是觉得我礼部在朝贡之事上做的不好吗?”偰斯皱着眉问道,之前先是斥责两国来使,随后又要重开市舶司,难道圣上是觉得礼部在管理外邦来使的事情上做的不够好,所以要让户部插手?
徐铎见偰斯有些误会,忙说道:“偰尚书误会了,圣上的意思是依宋例,重开市舶司,管理海贸。”
“管理,管理海贸?”偰斯有些震惊,他在元末的时候担任嘉定知州,太知道海贸的重要性了,同样也知道朱元璋对于禁海的态度,如今朱元璋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怎么不让他费解。..
“此事,此事,是否与殿上那两位常服之人有关?”偰斯直截了当地问道。
“您是说军器局唐大使和航海侯家的张公子?”徐铎小心翼翼地问道。
“军器局?”偰斯慢慢地重复着,一个九品芝麻官,徐铎竟然将其放在航海侯公子之前说,徐铎并不是不仔细的人,如此这般,怕是这唐大使,不一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