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郎,这火器,可否用于我水师呢?”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荣突然问道。
唐文郎充满笑意地看向张荣,用手扣了一下桌面说道:“当然可以,我做的这火器,最是配你的水师了!”
“你是说你之前造的那用铳打的震天雷?”张荣问道。
“没错,就是那震天雷,就是那五百步外,炸沉敌船的震天雷!”唐文郎说道。
张荣激动的搓搓手说道:“太好了,若是能在我座舰上用上一两门这铳,那这大洋上,谁还能是咱的敌手?”
唐文郎扣了一下桌子:“一两门?咱至少也要给你的座舰装上十门呀,不仅是这震天雷,回头我给你弄些其他的新鲜玩意!”
张荣双眼一亮:“真的?我今天刚想回家补个觉,还没到辰时就被我那上朝回来的老爹给弄起来了,问我打倭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让我赶紧来找你,问明白你什么那什么震天雷是怎么回事,几时能用上,几时能上船。我这到现在还困呢!”
唐文郎微微一笑,继续用手扣着桌面说道:“航海侯既然问了,回头我确实要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这震天雷上船,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怕是你们的座船,也要重做喽!”
“重做座船?太好了!我早就想换一艘了,老爹的那艘木头都有些朽了。”张荣似乎没有意识到重做座船的工程量,依旧兴奋地笑着。
唐文郎并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扣着桌面,一时间,房间内突然变得十分寂静。
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微弱的叩门声,唐文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了一会儿,才唤道:“谁呀?”
“大使,是我!老李!那些杂造局的工匠们都已经安顿好了,您看下一步怎么安排?”李作头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唐文郎站起身来,打开门,就看见老李满脸大汗地站在门外,咧着嘴笑着。
“不是叫他们先去砌些打铁的炉子什么的吗?”唐文郎问道。
“咱让他们去了,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打铁的家伙什都已经带全了,那炉子啥的,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砌呀!咱工地上的活也都有人干了,咱也不知道让他们干啥好了,现在炉子也没烧起来,咱也没铁让他们打呀!”老李絮絮叨叨地说道。
唐文郎架着胳膊,想了一下,然后嘱咐道:“我知道了,这样吧,我刚才去看炉子,已经基本上快建好了,咱也要紧着些了,你让那些工匠们都去敲石头敲炭去,然后让作头们都过来,我跟大家讲讲我们要做什么。”
老李又咧开大嘴笑了一下,露出他满口的大白牙:“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
唐文郎见老李小跑着走了出去,回头向屋里的几个人说道:“怎么样,你们是先回去歇着,还是在这儿呆着?”
张荣最先说道:“文郎兄是要给工匠们讲要做什么吗?这是不是要做那巨铳的地方?我也想听听,知道了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回去好和我爹讲呀!”
唐文郎见张荣这么积极,揶揄道:“怎么,你不困了?不在我这里补个觉?”
张荣咧嘴笑道:“文郎兄讲震天雷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会困呢?”
唐文郎没有回话,而是看向邓镇说道:“怎么样,永辉兄要留在这里,你和大真人打算怎样?”
邓镇忙说道:“既然我要一起练这个神机营,当然要知道你做的是什么火器啦!”
唐文郎又将视线看向张宇初,张宇初则依然入定般的在那里打坐,丝毫没有理会唐文郎的目光。
“罢了,既然你们感兴趣,那你们就留下来听听吧!”唐文郎说道。
唐文郎出去,让军器局的小吏小六弄一块木板涂黑,自己则走去石灰堆里找了几块白垩石充当粉笔。在浦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经验了,如今在这边,就当是开个冶金、军工小课堂吧。
在江边选了块有树的空地,作坊里面的树都砍得差不多了,这里好歹还有些阴凉,如今六月京城的天气就像是下火一样,在这江边,江风吹着还能有些难得的凉爽。
找块大石头将黑板支起来,作头们都已经到齐了,就连邓镇和张荣两个人也站在了一旁,作头们并不认识这两个人,只当他们是大使的朋友而已。
唐文郎的冶金课与化学课不同,并没有从最基础的元素开始讲起,而是直接结合工匠们的实践向工匠们讲解铁的冶炼中铁矿石、碳及石灰、萤石等的作用,另外再加上温度、粒度及杂质对于生铁的影响。
这些内容对于作头们来说,还是非常容易理解的,有些作头在军器局的时候唐文郎已经讲解过了,而剩下的这些作头们都是大明最顶尖的铁匠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传承,同样也都拥有一二十年以上的经验。只是他们所拥有的独门手艺,大多依靠的是经验的积累,而不是科学的分析。如今唐文郎将这些经验归结到一起,向他们讲解为什么的时候,很多作头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只有张荣和邓镇似乎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但又不敢打断唐文郎,只得靠在树上小憩。
基础的冶金唐文郎讲的并不多,也没有展开深入地去讲解,涉及到细节的问题,唐文郎打算以后慢慢再交给大家,如今告诉大家冶金的原理,就已经基本够用了。.
随后,唐文则简单介绍了高炉,以及为什么要将高炉建成这个样子,包括蓄热室等的功能等,这部分讲的更快,因为实际上这个高炉与当时使用的高炉从原理上基本上都是一致的,老李他们不理解,主要是这个高炉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材质上,和他们原本的小土高炉太不一样了,如今唐文郎这么讲解下,他们瞬间就理解了这些用途,不禁啧啧称奇。
剩下的时间,唐文郎将重点放在了钢与生铁的讲解上,因为之前说了杂质的事情,这里的铺垫也更为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