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郎走进尚书官房的时候,薛祥依然在看着折子,似乎每天他的任务就是看这些折子。..
“文郎从浦子口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薛祥听见唐文郎进来,将视线从折子上移开,看向唐文郎,笑着说道。
“托薛尚书的福,还都顺利。”唐文郎答道。
“既然顺利,那答应魏国公的东西,怎么没见你弄呢?你在浦口,魏国公寻不到你,可是找到我这里来啦!”薛祥身体向后靠在官帽椅的椅背上,笑吟吟地看向唐文郎说道。
“这个,下官做的炸药,便是用于那大炮的呀,不过这炮比较大,做起来……”唐文郎理亏嘴不亏,虽然到现在还没给薛祥做那个红夷大炮,但是自己也没是啥事没干呀。
“不对,薛尚书,下官这军器局如今连吏房都没有,如何召集工匠,做那红夷大炮呀!总不能让工匠们在铜匠营做吧!”唐文郎这才想起告状来。
“嗯,屯部最近营造之事颇多,是把你们军器局排的后了些,不过这倒与你铸火器无甚干系,那宝源局自有铸那大铜器的作坊,我与你写个条子,便叫工匠去那里便是,你莫非想要在你军器局中开炉不成?”薛祥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唐文郎。
唐文郎瞬间满脸黑线,自己的想法确实是打算在军器局中建炉子,那么大一片地方,后世做个小化工厂都足够了,干嘛不能建炉子?否则为啥自己最初要将两酸生产线放在军器局。
“下官谢过薛尚书,若是这铸铜作坊可用,下官立即着手铸炮。不过,如今下官还有一事,想请薛尚书定夺。”唐文郎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何事你还能没主意,你来工部这些日子,也没看你来找我定夺什么呀。”薛祥眯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薛尚书说笑了,下官近些日子忙于制作军器,确实未向薛尚书请安,薛尚书见谅。不过我所说之事,确实需要薛尚书定夺,乃是有关度量衡之事。”唐文郎一本正经地说道。
“度量衡?度量衡之事皆有法度,有何需要定夺的?”薛祥眉头略皱地说道。
“薛尚书明鉴,这度量衡之事,朝廷确有法度,且每岁各地兵马司均会矫正器具,无甚问题,只是这兵马司管的均是那坊市上的事情,下官要谈的,是这工匠用的度量衡。”唐文郎缓缓说道。
“近日,下官督造那冲锋弩与突击弩,却发现工匠所做部件,均有差异。不过因为一把弩均为一人所造,所以倒也没什么问题。但如此一来,制造速度太慢,恐耽误大事,若想提速,必要工匠之间配合,但是如此一来,这毫厘之差,便会让这部件无法使用。下官想到这度量衡乃是国之大事,不敢私定,这才找薛尚书定夺。”
“这有何需要定夺的,你便去宝源局,取一把铸好的铜尺,以此为准,不是可以了吗?”薛祥笑着说道。
“薛尚书,这宝源局造的铜尺皆是量地尺,本身与坊间的裁衣尺,屯部的营造尺长短均不相同。况且,这铜尺颇大,宝源局每岁所造均有差异,而尺本身四季长短又皆有不同,虽然量地无碍,但是若用于弓弩扳机这等毫厘之间的物价,差距可就是极大了。”
“所以,你想要宝源局铸个你们用的小尺?”薛祥还是有些不理解
“下官的意思是,请造标准尺。”唐文郎拱手郑重地说道。
“何谓标准尺?”薛祥身体微微坐正,不解地看向唐文郎。
“标准尺便是一把恒久不变之尺,以后任何所造、所用之尺,均需以它为准。”
“可是,你也说到了,这铜尺四季长短均有不同,又何谈标准呢?况且这铜尺便是不用也会生锈,又怎么谈恒久不变呢?”薛祥疑惑地问道。
“所以,这标准尺,便不能用铜,而是用金。但是,金尺四季长短也略有不同,所以下官以为,当以恒温定长短。下官知道,冰融成水,半融之时,无论冬夏,其温恒定,下官以为,当以金尺浸入冰水中之长短为标准。”唐文郎说道。
“这……做金尺之事,老夫也无法定夺呀,你且拟个折子,老夫自会与圣上商议。但是若按你所说,这尺度之事需要标准,那量器衡器,是否也需要标准呢?”
“自然也是需要的,不过这三者之间关系颇深,若尺度已定,量器便可以尺度丈量,而衡器,也可做金器,定尺度,以为标准。”唐文郎说道。
若想发展工业,标准器的制定至关重要,否则未来大量的协同工作将无从谈起。
“你还是详细拟个折子,待老夫好好想想吧!你今日来找老夫,就是这事?”薛祥揉揉太阳穴说道,他本是军伍出身,工匠之事他只是略懂,但是这些细节的东西,还真是难为他了,他也需要多考虑一下才可以。
“下官主要便是为此事而来,不过……”唐文郎有些犹豫,浦口的水泥立窑还没有建好,现在说水泥的事情会不会适得其反。
“跟老夫还犹豫什么?有话直说!”薛祥被唐文郎犹豫谨慎的样子给逗笑了,若是当初运河上,他这个样子倒还能讨自己欢心,但是他现在可是知道,这小子的谨慎都是装出来的,敢在玄武湖搞炸药,朝中随便一个武将都比他配得上谨慎二字。
“下官……下官告周侍郎,欺君之罪!”唐文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深深一拜说道。
“谁?周谊周侍郎?”薛祥听到唐文郎所说,笑容满面瞬间变得惊讶无比。“文郎,你可知道,这欺君之罪……”
“下官知道!所以,下官才不敢隐瞒,下官确认,周谊周侍郎,欺君无误!”唐文郎坚定地说道。让你偷我东西,我不弄死你,我都不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