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糖坊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唐文郎在糖坊将冰淇淋、奶茶、棒冰等做法教给了灵儿。
针对沈金楠关注的竹筒的成本问题,唐文郎提议用押金的方式解决。一个竹筒的押金一文钱,只要拿着竹筒回来便可以返还一文钱,若是续购,还能再减一文钱,沈金楠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答应照做了。
棒冰,唐文郎则是建议多做,成本、售价并不高,但是受众可能会非常广。让那些走街穿巷买糖的都带上一个棉被裹着的木箱子,走街穿巷的卖,再在竹片上用烧热的铜模打上沈家糖铺的标识,这比冰淇淋更容易成为爆品。
不过一冷一热下,沈世叔的肠胃估计承受不住了,早早地就离开了,只留下灵儿端着一杯奶茶,一边喝着,一边将唐文郎送到长干里的巷子口。
休沐的甜蜜总是短暂的,第二天唐文郎又要恢复社畜的本质,早早地起床前往军器局。
上午的事情唐文郎还没开始做,便听到小六又汇报道:“大使,第一批冲锋弩与突击弩已做好了,还请大使查验。”
“这么快!”唐文郎惊讶地说道,这数百把弓弩,怎么可能这么快做好?
结果唐文郎兴致勃勃地走到衙门大堂才发现,一共才十余把弩,而且多是易做的冲锋弩,突击弩则只有四把。
“怎么才这么些?”唐文郎皱着眉头问道。
“禀大使,这弩做起来机构复杂,这也是那些聪明手快的工匠们做的,才能在这么些日子做得这么多,其他一些工匠如今怕是连做法还没学会呢。”那铜作头悻悻地说道。
唐文郎满脸黑线,确实,这种复杂的机构对于顶尖工匠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放眼全国,最顶尖的铜作工匠基本上也就是自己面前这些以及宝源局的一些,其他工匠平日里顶多是帮勋贵富户做些简单的铜器,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复杂的机构来。.
而木匠方面,则需要铜匠的零件配合才能工作,所以进程十分受到影响。
更何况为了精度,这些机构大多数都不是采用铸造的工艺,而是人工打磨成的,对于铜匠的技术更是极大的考验。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呢?唐文郎有些苦恼,眼睛看向这些冲锋弩。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冲锋弩并不是全部相同的,每把弩在细节方面似乎都存在着不同,但是有一点都相同,那就是都刻上了工匠的名字以及唐文郎的名字。
对了!自己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流水线!
对于能力稍差的铜匠来说,想要完成整把弩的制作,显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如果只让他做一个零件,甚至只是做一个零件的抛光与打磨,则会变成一件非常简单,且效率极高的工作。
自从福特发明流水线后,工业生产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工厂的效率也随之呈现几何的增长。
唐文郎兴奋地将流水线的概念告诉铜作头后,却不想那作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禀大使,这法子确也可行,不过怕是难度颇大,这每个工匠做的东西千差万别,这组合起来,怕是十有八九没法用呀!”铜作头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既然标准已然定好,这做出来的怎么会千差万别呢?”唐文郎眉头微皱,这事儿在后世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大使,别的小的不敢说,就是这尺度,怕是都对不上呀!”铜匠背手从腰间将竹尺拿了出来,那竹尺颇为黝黑,看来是常年使用所致。
唐文郎又将其他几个铜匠木匠手中的尺一一拿过来比较,瞬间惊呆了,虽然差距并不大,但是基本上每个铜匠、木匠手中的尺互相之间都对不上,虽然可能就是几毫米的差距,但是这若是做机械,天王老子来了也配不上呀!
唐文郎一阵头痛,要知道秦始皇的时候就已经统一度量衡了,为啥到了今天,连个尺都会出现不一样的情况。
其实这种情况也很好理解,虽然秦始皇的时候便已经统一了度量衡,同时之后的朝代也非常注意对于度量衡标准的定制,但是所有朝代的侧重点都是关于粮食安全的量与衡,也就是容积、重量的确定,尺寸方面也都是在布匹售卖等方面进行检验。
而对于工匠来说,大部分工匠的尺子都是根据自己要制作的东西,自行制作的尺子。而制作尺子的模板,也大多都是从他人那里借来的。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材质、不同的精度,这种误差的不断积累,也就形成了所有尺子放在一起时的显著差异。
而工匠们的小制品都是自己制作的,尺寸差的多少并没影响。房屋建造上虽然对于尺寸要求很严格,但是那都是屯部用的大建造尺,与这种铜作的小尺不可相提并论,况且就是这大建造尺与兵马司的布尺都是不同呢。
没有办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流水线若是想要建成,这度量衡的标准化就一定要建立,这对于工业来说,是最重要的根基。
但是,度量衡这种事情,不是小事,看来自己要走一趟工部了。
让小六去府军右卫找来上次测试弩箭的那个总旗,带着一帮兵丁检测完弩箭,确认合格后,唐文郎安排铜匠木匠们明日再来。
唐文郎则唤来自己家中驾车的小厮,好几次没车可坐的唐文郎终于习惯了这古代官吏的做法,让家中驾车的小厮直接就在军器局等着,唐文郎走到哪儿,这小厮跟到哪里便好了。
唐文郎坐上马车,直接向工部驶去,最近积攒了好些事情,是要和薛老头好好掰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