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著名的珍妮机。珍妮机实际上进行过至少两次改良,它的出现颇具有传奇色彩,但是它的贡献其实非常有限,仅仅在于将纺纱的锭结构从横向,变为了竖向,这使得十几个甚至几十上百根棉线进行同时纺纱成为了可能。
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它纺出来的棉纱虽然细但十分容易断,而且棉纱的长度过短,同时,它也没有使用早在几十年前便出现的罗拉牵引系统以及之前普遍流行的锭翼装置,而这两个装置,后来被证明才是现代纺纱机的标志。
事实上,珍妮纺纱机出现数年后才在工厂中逐渐使用,而且也仅仅是数年便被大量替代,这只是一个略有些失败的过渡产品而已,同样也不会是唐文郎的选择。
对于纺纱机,唐文郎的选择有两个。
绝对不能忽略的选择就是骡机,也是现代纺纱机的鼻祖,走锭精纺机,它完美的实现了人们对于纺纱机的全部需求,也成为了现代纺纱机的起点。
但是它的缺点对于现在太明显,复杂的结构,大量的传动装置与齿轮,以及整体的大型走动机构,在现在这个木制为主要结构的时代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这是唐文郎最终的目标,只是用来解决现在的问题,还是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
唐文郎面临现在情况的最终选择,其实是仅晚了珍妮机四年的欧洲水力或者说是马力纺纱机。这个纺纱机不仅拥有竖向的锭结构,更拥有罗拉牵引系统及锭翼装置。
但缺点是,它并没有使用现代最基本的两对罗拉牵伸方式,而是采用的三根罗拉不同速率的方式,从而也导致它的棉纱虽然坚韧,但是很粗。
不过,由于水力纺纱机的资料因为剽窃等问题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人们参考同时代的马力纺织机复原的相关资料,反倒是将两对罗拉牵引的系统装在了这个系统之上,这也让唐文郎得以有机会将它运用在明朝。
这种纺纱机可以使用畜力或者水力,不仅节省了人力,而且在纺纱速度、质量上也比传统的纺纱机不知道高上了多少,用于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有些像是大炮轰蚊子。
但是只有唐文郎知道,只有这样的生产力差距,才会真正促进一个产业链的快速发展与崛起。
除了纺纱机,其他步骤也不能缺少。现代纺纱工业分为除杂、松解、开松、梳理、精梳、牵伸、加捻、卷绕8个步骤。
除杂实际上就是将棉籽从棉花中去除,传说中黄道婆制造的轧棉机就是做这个工作的。但是后世使用的锯齿轧棉机与皮辊轧棉机对于明初来说,制造成本稍高,这东西是要尽量放在棉花产地的,制造难度、成本高了,在原料产地普及就成了天方夜谭。
但好在除了松江部分地区形成了专业的棉花种植地外,其他许多地方的棉花大多都是农户散种的,现阶段,乃至略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沿用数百年的脚踏式压辊轧棉机就完全够用了,不过唐文郎要进行一定的标准化,以使得生产出来的棉卷能符合后续的生产。
松解到精梳的步骤,实际上是随着对棉织品的要求提高后出现的步骤,现在生产力水平没有达到,纯手工的方式基本上就可以满足唐文郎的需求了。不过,从卷条机到圆形精梳机,唐文郎还是打算列入计划的,这些实际上都是与骡机等同时代的产物,一旦走锭精纺机出现,这些也必须要出现了。
纺纱的工艺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飞梭织布机只是让家庭手工业的生产效率得到了提高,那么纺纱就是将纺织从家庭推向了工业。在珍妮机被发明出来的十来年间,纺纱量的增长达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基本上成为了现代工业的雏形与垫脚石。
但是纺纱的工业化同样也意味着,纺纱的机械不再像是飞梭织布机那样进行简单地改良便可以了,无论是罗拉还是齿轮、传动装置等,都是对传统机械生产概念的颠覆。
但好在,在这个时代,世界的机械技术中心就是中国。就像是后来的欧洲水力纺纱机一样,事实上直到三百年后,欧洲的大量机械依然参考的是中国元明时代的经验。
而作为此时世界机械技术中心的大明,技术人才的聚集地便是工部。之前唐文郎顺出来的木工做头,在改良飞梭纺织机方面,已经发挥出了自己的天赋,那么剩下这些,看来也得需要他来努力了。
大不了,唐文郎再从工部顺出几个作头罢了。
唐文郎在纸上画的并不多,也不想详细,说实话,这么复杂的东西,就是画详细了,估计作头也看不懂,唐文郎需要的是向作头面对面的讲述原理方才可以。这些,就要回家后让母亲安排了。
唐文郎和李祺吃肉吃的很爽,也没顾得上喝酒,再加上纺织的事情一耽搁,聚餐基本上就算是结束了,唐文郎当然也没有让驸马爷掏钱,只不过让驸马爷为糖醋排骨提了个字,属了个大名而已。
李祺可不敢起良心这种朱元璋才敢起的名字,于是便恶趣味的给糖醋排骨起了个“鞑靼肉”的名字。鞑靼是明朝对于北元的称呼,起了如此的名字,想必即使是斯文的文官们,吃起来这鞑靼肉也不会在乎是否会啮骨吧,甚至食其肉、啮其骨才是正理呢!
唐文郎为这李祺的恶趣味点了个赞,心里面却有些不适,倒不是对鞑靼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这个鞑靼肉在欧洲的很多地方,实际上就是生牛肉加生鸡蛋的一种独特菜肴,没错,就是生的牛肉,就是生的鸡蛋。唐文郎曾经品尝过,即使到了明朝,依然记忆犹新。
如今看来,似乎欧洲人跟李祺的恶趣味颇有些相似呀,似乎都是对带着鞑靼人的恨意才做出来这种食肉啖血的野蛮菜品来,虽然应该不是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