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唐文郎知道肯定会惊动卫所,于是便让道士们将已然做好的硝化甘油收起,剩余的放在原地,但不要再加甘油了。
不出所料,不一会儿便有守太平门的小旗跑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弄出这么大声响?”那小旗隔着好远便吼道。
“对不住了,我们是工部军器局的,正在制造新式火器!”唐文郎直接喊道,然后将腰间的腰牌亮了一亮。
那小旗凑近了看了一看这腰牌,又看了看正在湖边身穿一群仿佛一身孝却戴着道衡冠,脸上还蒙着布的道士们,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没办法,因为制酸初期,很多地方都存在着漏气、漏液的情况,所以服装损耗实在是大,稍不注意就会出个洞,唐文郎只能从母亲布坊中拿来了许多还没有染色的布匹,稍微裁缝一下便让道士和工匠们穿上,颇有些后世白大褂的样子。
在那小旗还在犹豫这些人到底是军器局还是山匪的时候,几个身穿曳撒的侍卫跑了过来,小旗看出那是宫里的侍卫,连忙拱手以待。
那几个侍卫跑到近处后将腰牌在那小旗面前晃了一下,便吩咐道:“你可以下去了,此间事情,就此遗忘,若有泄露,十族不保!”
“是,是,是,小的从小记性差,不过是来这湖边撒尿,来湖边撒尿的!”那小旗冒着冷汗便跑走了。
“你们是何人?是你们在这儿用巨铳的?”几个侍卫没有理会小旗,直接转向唐文郎几人说道。随后,眼神看向湖边那些“一身孝”的道士们,右手直接握住了别在腰间的腰刀。
没有等唐文郎回答,为首的一个侍卫立即向身后的一个侍卫耳语了几句,随后那侍卫便飞快地跑了回去,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怕是只有几个呼吸。
“这位军爷,我们是工部军器局的,正在制造新式火器,并没有使用巨铳。”唐文郎又解释了一遍,又将腰牌递了一次。
“没有使用巨铳?制造新式火器?我看你们这些人服装怪异,果真是军器局之人?那那些身着孝服之人呢?”那为首的侍卫厉声问道。
“那些是……那些是张天师,不对,张大真人找来帮助军器局制造火器的,哦,这位便是龙虎山张大真人。”唐文郎立马将身旁的张宇初推了出去,有这么一个二品官在身边不用,更待何时。
“贫道,正一嗣教,张宇初。”张宇初无奈地说道。
“见过张大真人,我等不知张大真人在此,如有冒犯,还望见谅。”那侍卫拱手一礼,恭敬地说道。
“无妨,确实是声响过大了,贫道也是着实有些吓到,你们此番前来,可是惊扰到了圣上?”张宇初明白过来,直接问道。
“确实,圣上正在批阅奏章,闻此声响,命我等前来查证。不知道张大真人,唐大使,你们这是在做何种火器,我等也好回去禀明圣上。”那为首的侍卫问道,眼神不再咄咄逼人。
“实不相瞒,贫道也不是很清楚,但知道,这种火器并非火药,无需明火便会爆炸,刚才只是半盆不到,便弄出了如此声响。你还是问问军器局唐大使吧!”张宇初继续无奈地说道,后退一步,将唐文郎又供了出来。
“这个,这东西叫做硝酸甘油,我军器局也是正在试制,这东西威力较火药要强上不小,但是若在这水边制作,即使出现问题,也可以将其丢入水中,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刚才便是在制作的过程中,有一小盆硝酸甘油,因为太热而炸了,幸好及时推到水中,才没有造成太多后果。”唐文郎解释道。
那侍卫眉头紧锁,两人说的话他还要仔细思索一下。还没等他继续发问,从身后又跑来一群身穿曳撒的侍卫跑了过来,人数较面前的多出不少。
为首的侍卫听到声响,回头看去,然后拱手躬身,向来人行礼。
新来的侍卫中一人走上前来,那之前的侍卫向这人低声耳语了一番,那人走上前向张宇初行礼后便向唐文郎问道:“既然你们是工部军器局的,为何要在此处制造火器?”
唐文郎有些无奈地再次说道:“此处水多,如有危险将这火器推入水中,便会安全许多,我们这军器局不是在城内,皇城边上嘛,又没有水,实在是怕危险,惊扰到了圣上。”
“你们当如此,便没有惊扰到圣上吗?此处虽在城外,但离皇城也就一墙之隔,你等弄出如此大的声响,圣上已经知晓了,才命我等来此查验的。速去带我等查看你做的火器!”那新来的侍卫厉声对唐文郎说道。
唐文郎无奈,只能将这位侍卫引向那存有硝化甘油的数个小罐处。唐文郎为了减少风险,将硝化甘油都用小陶罐封存,数个放成一堆,堆与堆之间间隔超过两丈,以防集体殉爆。而由于这才是第一天开始做,所以并没有多少,倒像是随意摆了一些小酒坛子。
那侍卫看到这些罐子,眉头一皱。问道:“这便是你说的火器?”说罢,便要拿起一罐。
“莫动!”唐文郎赶忙制止,上前护住,然后仔细数了一下眼前的堆,确定了眼前的这一堆是已经完成预洗、水洗、碱洗等多部安定的那堆后,方才后退半步,允许他拿起。
含有酸的硝酸甘油非常不稳定,这也是为什么在制作过程中会发生危险。所以制好的硝酸甘油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将硝酸甘油与酸进行分离。因为唐文郎使用的还是最早的盆式法,所以乳化程度并不高,只需要静置便可以初步分离,随后还需要多步来将硝化甘油中的酸去除,此时的硝化甘油已经比较稳定了,这过程称之为安定。
安定后的硝酸甘油无论在使用上并没有太多的危险了,除非收到大力撞击,否则,从低空跌落或轻微撞击等并不会使其爆炸,这也是唐文郎放心让侍卫拿的原因。
侍卫拿起罐子,拔出陶制的小塞子,向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罐液体。
“这里面并不是火药呀!火药呢?”那侍卫冷冷地看向唐文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