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郎回到家时已是傍晚。还好上元门外有车能租,但唐文郎回到家时依然是腰酸背痛。跑了这么多地方,又是跋山又是涉水的,对于唐文郎很久没有好好锻炼的身体来说,确实有些吃不消。
洗了澡,早早地睡了,三叔本来有意找他,结果看到唐文郎睡了,也只好作罢。
因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唐文郎这一晚睡的格外踏实。
第二日,唐文郎寅时三刻便醒了,不用竹香叫,便早早地起了床,甚至在嘴里哼着:“清晨早上打开窗,心情美美哒!”
也许是自己起的太早了,也许是竹香今天睡懒觉了,直到自己穿好衣服也没见到那丫头。
唐文郎可没有那些少爷做派,见盆中还有些水,便自己洗了脸出门去了。还好小厮还备着车在轿院,唐文郎坐上车便向军器局驶去。
路上在应天府衙旁买了个饼作早餐,却发现街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官员,看来这个时代的官员也都是掐点上班呀,自己起的稍微早了一点,就没人了?
到了军器局,敲了敲门,过了半晌,才看见小六一脸惊诧地站在门前。
“怎么了,看见本官那么惊讶,本官来得早些而已,莫要因为本官昨日不在,你便偷懒!”唐文郎打趣道。
“是,是,大使教训的对。”小六讪讪地说道,低下头去。
“那两个作头还没来呢吧!”唐文郎一边向里走,一边问道。
“今日还未有人来。”小六说道。心里却腹诽了一句:有人来才见鬼了。
“嗯,从外城过来颇不容易,怪不得他们。”唐文郎自言自语道。
在官房做好,唐文郎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首先,唐文郎先将烧制耐火砖的方法写出来。用龙窑烧制水泥不知道是否可行,所以安全起见,唐文郎打算两手抓,既实验用龙窑烧制水泥,又要将耐火砖造出来,自己建造立窑。
耐火砖简单一些,上好的瓷土中含有大量的三氧化二铝与二氧化硅,预烧做成熟料与熟黏土搭配烧结后能够成为优质的水泥窑用耐火砖。.
水泥复杂一些,如果想保证质量,最开始的时候一定要对石灰石做预均化,但是自己现在是小规模试做,又让李作头选的最好的石灰石,品质上应该不需要太担心,但这点也要写上,以后大规模生产的时候需要注意。
其次就是磨料,水泥行业有种观点是“细磨万能论”,意思便是只要磨得够细,啥问题都能解决。理论上确实没错,但是以现在唐文郎的情况来说,还是相当难以实现。没有球磨机,想磨的粉粉细,只能做梦。还好,小规模制作的话,应该可以实现相对程度的细化。
然后是配方问题。唐文郎试做肯定要从最简单的波特兰水泥开始,这种水泥实际上就是通过石灰石、黏土的混合煅烧制造出来的,也是最为原始,最为普遍的水泥种类。唐文郎打算采用湿法来制作,难度应该还会再降低一些。
之后唐文郎还需要实验的是加入石膏的中热型波特兰水泥,这是用来给薛祥交差,做大堤的。因为现在没有纯品,也没有相应的检测方法,唐文郎并不知道矿石中含有的杂质究竟有多少,所以效果只能通过不同配方的比对测试。
最后,则是粉煤灰水泥及炉渣水泥,因为要引入的组分比较多,变量也比较多,所以测试起来更难,尤其是炉渣,现在唐文郎的高炉没建起来,哪里来的炉渣呢?
“大使,有两位作头找您!”外面小六喊道。
“哦?来的挺快!”唐文郎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的见过唐大使!”两位作头走进来后拜道。
“不用多礼,坐下吧!”唐文郎说道。
“唐大使勤于公务,休沐之日依然勤勉,实为我等楷模呀!”李作头边坐下边说道。
“好说,好说,算不得什么。等等!你说什么?”唐文郎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问道。
“唐大使实为我等楷模!”李作头尴尬地又重复了一遍。
“不对,你之前说的,今天是什么?”唐文郎继续问道。
“今日,休沐?”李作头有些心虚的说道,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
“休沐?今天,休息?”唐文郎不可思议的说道。
“对呀,圣上体恤百官,每月五日给假,今日,正是休沐呀……”李作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靠!我不知道呀!”唐文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竹香没叫他,为什么路上没有官员。做五休一,今天休息呀!我的单休日呀!为啥我要给我自己加班!
唐文郎突然一下便不快乐了,早上的好心情全部消失不见,自己早起给自己加班,简直是天下奇闻了。
心情低落地听两个作头汇报完石灰石、黏土及瓷土的储量,唐文郎也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耐火砖与波特兰水泥的烧造方式,便让两人离开了,做的咋样,权当是实验吧。
神情落寞地在官房坐了一会儿,唐文郎便出门,坐上等在门口的驴车回家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休沐!”唐文郎咬着后槽牙牙对驾车小厮说道。
“啊?休什么?小的不知道呀!”小厮一脸茫然地说道。
“算了!回家吧!”唐文郎放弃了,向后一仰说道。
唐家多少年都没有出一个官员了,自然不知道休沐的事情。只有竹香那个小丫头,之前在官宦之家做活,才知道休沐这回事。
这个时候不像后世,民间也实行法定假日。休沐这种事情,实在是只有官员才能享受到的恩惠。
驴车咯哒咯哒地向南走去,与来时的心情不同,回去时的唐文郎心中充满着落寞。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驴车一顿,便不再走起来。
唐文郎惆怅的思绪被打断,心情不好地探出头去,对小厮说道:“怎么停了?”
小厮回了一句:“公子,人太多了,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