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军器局

到家的唐文郎实际上并没有闲着,而是继续坐在画案前进行着头脑风暴。

现在摆在面前最棘手的问题是水泥,虽然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但如果水泥能够烧的好,无异于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以后自己的很多工业建设上都用得上。

但是自己那么多坑,为啥要选水泥呢?普通的水硬水泥并不困难,早期发明水泥时,无外乎就是将火山灰放到石灰中进行煅烧,无论是火山灰还是石灰,在中国并不少见。

但是唐文郎现在要填的坑是水利的大坝水泥!这玩意需要的是中热甚至低热的硅酸盐水泥!中国直到1996年才完全自主研制成功的特种水泥!

为什么要用特种水泥?学过化工的人都知道,水泥在固化的过程中,并不是立即固化的,而是从外到内逐渐固化成型的。而水泥在固化期间,存在着放热的现象。

外层的水泥由于固化时间早,且接触水、空气等,热量会快速散失,而内层的水泥则会由于外层水泥的阻隔,造成热量大量的堆积。

在热胀冷缩的作用下,内外两层水泥会形成极大的应力差。而这种应力差在越大的水泥建筑上越是显著,所以才会说“无坝不裂”。

唐文郎虽然知道低热硅酸盐水泥熟料的基本配比、和制作方法,但是那都是建立在完全成熟的优质原料供货渠道,与大型的水泥回转窑的前提下。如果缺了这些,唐文郎真的有些无从下手,就好像考试的时候你突然忘了公式,明明知道只要用这个公式就能解决问题,却只能从头来一步一步地推导,简直令人疯狂。

唐文郎基本上一夜都没有入眠,脑海中的自己,似乎被放在了水泥窑中被烘烤着。

第二天竹香看到唐文郎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只大熊猫。

用冷水洗了脸,疲惫地走出房门,第二天上班的唐文郎便已经有了社畜的模样。

坐上驴车,唐文郎直接去了石灰厂。

石灰厂坐落在西长安街直房后,离皇城非常近。

唐文郎一路上都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会把这么一个重污染的厂子放在了皇城墙边。

到了石灰厂,唐文郎才明白,这里并不是烧制石灰的地方,而仅仅是存放石灰、调配石灰的场地,真正的石灰窑得要出城才可以。

没办法,唐文郎又疲惫不堪地赶去砖厂。

说来也巧,这砖厂就在聚宝门外,为了修建城墙方便而建造的。不出所料,这砖厂也只是为了堆放砖料而建造的。

费了一上午的功夫,唐文郎又回到了早上出发的原点。

工部的石灰窑有很多,但近处的几个基本上都是为当今圣上的福地烧造石灰的,唐文郎当然不敢去用。其他的要么在浦口,要么在六合,只有一个还算是合适,便在北城外的观音山。

砖窑也是如此,能用的只有两个,一个在六合,一个在栖霞山。

从这里到最近的观音山,少说要三十里路,一个下午肯定回不来,唐文郎只能作罢。

想着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不能浪费了,于是便打算前往军器局看看。

沿着南门大街一直向北走,到了北门桥再向东,在珍珠桥的北门,府军右卫大营的北面,唐文郎终于寻见了军器局的所在。

终于到自己的工作室啦!唐文郎充满兴奋地想到。原来自己那个工作室就是个商民两用的大soho,两百多平的面积,刚刚够用。

如今没有楼房,自己这个工作室应该比之前的大了吧。

军器局的大门是向西开在街上的,似乎一点也不气派。

唐文郎下车后,左右看了一眼围墙。咦?怎么感觉这么长?

兴奋而又充满好奇的他,从南围墙根,用脚步丈量到了北围墙根,又踩着荒地向东走到了东墙根。

南北三百六十多米,东西宽一百二十多米,呈现一个长方形布局。这就是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军器局?一个占地达四万多平的“小”衙门?

唐文郎充满兴奋地走进大门,一个小吏忙走上前来问道:“这位老爷,咱们军器局的大使与副大使均不在,您若是有事,可去工部。”

“我便是信任军器局大使唐文郎。”唐文郎中气十足地说道,说着把腰牌递了过去。

“哎!见过唐大使,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唐大使海涵!”小吏将腰牌迅速还给唐文郎,恭敬道。

“无妨,带我看看这军器局吧!”

那小吏叫孙四六,唐文郎觉得奇怪,便只叫他小六。

在小六的带领下,唐文郎看了一圈这军器局。这里原本是军需库的所在,衙门在整个军器局的中央,南边是一排排的库房,因为摆放的多是军械,保险起见,所以均是用砖石砌的。

再往南的墙角,便是军器局的吏房,是原本库吏们住的,但考虑到建成军器局后,作头、工匠人数众多,所以又在靠西的墙角修建了一排,但是此时只有几间在建,其余的并没有开始修建。

衙门的北侧则是一片空地,以前应该是用来堆放一些物料,用来整理军品等使用的。

此时的军器局基本上空空如也,因为吏房还未修好,大使也未上任,所以作头们基本上要么还在原部,要么是征调来应天的途中。只有几个作头,可能因为是临县的缘故,已经住在了仅有的几个吏房之中。..

问了小六,巧的是,其中正好有一个木作和一个铜作,便让小六叫了两人过来。

两人刚进到衙门后的官房还十分的差异,这大使看面容,怕是还未曾及冠吧!

“叫你二人来,是有两件新式弓弩需要二位做个样品。”唐文郎说罢,便将图纸拿了出来。

两个作头并未多说什么,瞪大了眼睛,向那图纸上看去。

“禀大使,这两件弓弩,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做不出来呀!”那铜匠看了一会儿说道。

唐文郎早就想到是这样,拍拍头说道:“这样吧,我把这弓弩的细节,一点一点讲给你们,你们若是不懂,可以问,但是这样品,该做还是要做的。”

“如此复杂的弩具,便是做好了,又有何用处,又有几个匠人能学会?一年又能产出几把?我觉得完全是浪费时间,画出这图的人,简直是异想天开!”木匠也跟着说道。

“其他不用管,你们只管造样品出来,这是魏国公要的。”没办法,唐文郎只得拿出魏国公压他们。

两人无奈,只好乖乖听唐文郎将两个弓弩图纸拆解开,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讲解。

这图是自己醉酒的时候画的,又没有尺子,所以很多细节很差。但好在这木作有尺,唐文郎便用工笔重新地画了一遍,还用上了部分机械制图的方法。

就这样,约一个半时辰,才将两张图全部讲完。

两个作头从最开始的藐视,到中间时有些不置可否,到最后则是长大了嘴。

也不知道是被这位德国大神的设计惊讶到了,还是说被这工作难度给惊讶到了。

唐文郎也没有多说什么,给了他们十天的期限,便自己给自己放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