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大概站了有半刻钟,门外进来一位衣着颇为朴素之人,尖着声音说道:“圣上口谕!”
声音刚落,全场便都跪了下来。唐文郎第一次见到宦官,也颇为好奇,但是却不敢抬头。
过了大约两分钟,那宦官的声音近了些,声音洪亮地说道:“圣上口谕,俺听说徐老弟生了个闺女,既然前几个孩子都是俺起的名字,那这个闺女也该归俺起。老四媳妇叫妙云,这孩子就叫妙锦吧!”
什么?我预定的媳妇,那个电视剧中聪明伶俐的徐妙锦竟然变成了宝宝?唐文郎三观尽毁,一阵无语。
“臣,徐达,遵旨。”徐达朗声道。
“魏国公,快快起来,恭喜呀,恭喜!”那宦官拱了拱手说道。
“同喜,同喜,要不要留下尝一尝?”徐达一边站起来,一边客气地说道,但是表情上并不客气。
“不敢不敢,魏国公的佳肴,老奴怎么敢呀,魏国公莫要折煞老奴了!”
“那有劳带些给圣上,便说是臣请圣上沾沾喜气,也让小女沾沾圣上的龙气。”说罢,便让小厮包了些糖饼糕点,还加了些菜以及唐文郎带来的红烧肉与卤货,看得唐文郎一阵紧张。
若是别处的吃食,这宦官断然是不敢带的,但是魏国公府的不同。他可是知道,魏国公在京的时候,圣上也会经常来到魏国公府与魏国公小聚,吃的均是这里的饭菜,就算是谁要害圣上,魏国公也断然不能害圣上。更何况,圣上的所有吃食都有尝菜的保证,自己需要担心什么呢?
送走了宦官,众人终于回到了桌前。因为宦官带走了蘸料,唐文郎只得又去厨房做了些,回来的时候,只见全桌都开始大块朵颐起来。
唐文郎刚坐下,便见到徐达吐出了一块猪骨头,笑着对唐文郎说:“文郎,你这菜做的颇有滋味,与那其他卤味颇有不同,香气四溢,果真是你亲手做的?”说罢,端起酒杯向唐文郎示意了一下。
“国公爷过奖了,确实是学生所做,不过是些微末技艺,登不上大雅之堂。”唐文郎喝了一口酒,谦虚道。这酒虽然是黄酒,但是比二叔家做的好了很多,酒香醇厚,纵使唐文郎在后世喝过不少好酒,也很少能有与其相媲美的。
“孟子曰,君子远庖厨。不知唐秀才作何解呀?”徐达喝了一口酒说道,明显是打算考校一下唐文郎的学问。
“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孟子讲的乃是说君子要行仁术,但是学生行着庖厨之事乃是为了取悦尊长,报答恩情,何尝不是仁义之举呢。既然是仁义之举,又与庖厨何干?”唐文郎回答道。
“嗯,好!唐秀才答得好。老夫征战沙场,乃是为了圣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黎民,若是有人还敢说老夫嗜杀,老夫就这么回他!”徐达爽朗地笑道。
“既然君子与庖厨无碍,那文郎便说说这肉是如何做的?为何如此奇香呀!”薛祥在一旁插嘴道。
“学生不过是用了几款香料,诸如桂皮、茴香、月桂、胡椒、白芷、陈皮、草果、荜茇等。”唐文郎回到。
“哦?此中几味应是药材吧,文郎竟还通岐黄之术?”薛祥惊讶地说道。
“学生惭愧,并不通岐黄之术,只是读过些杂书,其中说这几味入肉颇有奇香,学生便试了试,果真如此。”唐文郎急忙说道。
“嗯,虽说配伍有些奇怪,但是颇有些健脾开胃,温补食疗的功效,也是神奇。”薛祥夸赞道。
“还有这道菜,软烂香甜,口感像是东坡肉,却比东坡肉更多了一些滋味。比老夫在赵可程那里吃的好多了,那老爷子,满桌菜肴,硬是只让我吃半份东坡肉,其余的一概不许动,真是越老越怪。”薛祥抱怨道。
“咳咳咳,可是工部赵俊赵大人?”唐文郎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是他儿子,在虞部做郎中,你认识?”薛祥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幸见过,有幸见过。”唐文郎愈发心虚了,看来那老爷子不是骗子,还真是个大佬,当过三个尚书的大佬,佩服佩服!
几杯酒下肚,众人聊的越来越兴奋,话题也越来越杂。这薛祥本来就是武将,当文臣不过是这十年的事,所以原本聊得还是些雅事,后来逐渐变成了许多秘闻,有些甚至粗鄙不堪,听得唐文郎只想将耳朵闭上。
好在桌上同样乱哄哄的,那帮熊孩子见两位大人喝的起劲,便也渐渐开始疯闹起来。
这时候,熊孩子徐膺绪不知道又从哪儿钻了出来,抱着唐文郎的大腿说:“大哥就我,这帮人欺负我,明明比我大那么多,竟还要和我比试射箭。”
唐文郎被两位灌的有些多,头脑有些晕,便说道:“射箭?是比远呀还是比准呀?”
“自然是比准喽!咱不欺负你,四十步,弓箭随你挑。”江夏候长子周骥有些傲慢地说道。“若是输了,你叫我们一人一声大哥便好了。”
“四十步,倒也不算太难,莫怕,我给你画把弓,你找人做出来,你能拉开多沉的弓?”唐文郎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我力气小,只能拉开三力的弓,但挺不了多久。”熊孩子心虚地说道。
“多少?三力?”唐文郎惊讶道,要知道明朝的三力弓,基本上相当于后世的40磅弓,虽然在专业玩家看来还是有些瞧不上,但是正常人也是非常难以拉开的。
唐文郎不得不对这些将门子弟深深地佩服,就这么一个纨绔熊孩子,8岁就能拉三力弓,自己八岁的时候,估计连大米都扛不起来呢。
旁边喝的有些醉的徐达突然看了一眼唐文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与薛祥胡说着些什么。
“给我拿笔墨来!”唐文郎说道。
五子叔听到,并没有让小厮去,而是自己走去拿来了笔墨纸,刚要递给唐文郎,便被竹香接了过去,问五子叔又要的裁纸刀和最细的毛笔,将纸裁成唐文郎平常用的大小,这才用镇纸铺好在一旁的放桌上,缓步走到唐文郎身旁,轻声说道:“公子,笔墨备好了,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