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摄手摄脚走出来,拿上夜明珠,捧起小神像,颠颠簸簸下了山。
自此以后,老三不愁吃,不愁穿。光阴荏冉,秋尽冬来,纷纷扬扬的大雪,连下了一个多月,地面积雪六、七尺厚。
老大的牛马饿死了,老二的土地输光了,大年三十,两家都断了柴米,孩子饿得哇哇叫。
老三看他们可怜,接他们到自己屋里过年。
邻居煮饭了,香气飘到老三家,太阳落山了,四周的鞭炮声“辟辟叭叭响”起来了,老三锅没动,飘没响。
邻家吃饭了,老三也说:“到里屋吃饭吧!”
老大、老二心里嘀咕:“没煮饭,吃什么?走进里屋,看着满桌山珍海味,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酒席间,连连追问,老三被问不过,如实相告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老大、老二都跑到老三家里,恳求说:“三弟呀!您的心肠好,可怜可怜嫂嫂侄儿吧!家里烧不起锅,快借小神像用用”。老三说,借就借,拿去吧!
老大、老二高高兴兴地捧回小神像,念了秘诀,但都不灵,又念一遍,还是不灵,念了半天,也没酒席。
老二说:“秘诀里说:实在的话儿对你提,我们有田有地而没有粪堆,说的是假话,不如把田地与老三换了再来试试。”
老大觉得有理,就与老三商量。老三种惯了地光吃不干也发急,就满口答应下来。
说也怪,田地一换,果然灵了。
吃饱喝足之后,老大说:“我是大哥,神像我来保管吧!”
老二说:“是我先想的主意,归我保管才对!”
兄弟俩一个抓住神像头,一个抓住神像脚,争来争去,一用力,“咔啦”一声,神像折成两半。弟兄俩看着神像大吵大闹。这一回倒是老大拿了一个主意,老二才不闹了。
老大、老二仍旧住老三那两间矮房,要门前那个粪堆。开春了,他俩翻整好粪堆,开沟下种。谷苗长到人把高,全部拔掉给老三喂了牲口,只留下一棵小苗苗,重新栽上。秋后,谷子果然也长了几丈多长。
收获季节到了,弟兄俩扛着梯子,带上斧子,准备收割。忽然狂风大起,飞沙走石,乌云遮住头顶。刹时,风停云散,也是一只老鹰叨走了谷穗。弟兄俩拼命地赶啊,赶啊!赶到一座大山下。
鹰落在山头上了,他们也往山上攀。攀到古庙前,进内去休息。正想睡下,一阵冷风,令人毛骨悚然,接着进来八个人。他们东闻闻,西闻闻,有个人突然惊叫起来:“不好!有生人气!”接着,八个人四处寻找,把他弟兄两从神像后面抓了出来。
八个人怒气冲天,七嘴八舌的说:“去年你们偷走了我们的宝贝,今年还想偷,看你偷不偷!说着,轮流上来揪他俩的鼻子,一会儿,两个人的鼻子揪出六、七尺长。
那伙人揪的累了,坐在一旁打盹,弟兄俩趁此逃出去,连滚带爬下了山。草丛树枝将鼻子划破了许多血口子,满身甩的都是血。
他俩抱着长鼻子走呀,走呀,足足走了半个月,才望见自家的庄子。
九雪狐知道好人才有好报,于是继续游历,认识了一位叫昌盛的人。
城镇中有一家米店,老板叫昌盛。昌盛为人和善,做生意童叟无欺,从不缺斤短两,因此在当地赢得了很好的口碑。他的邻居是个破落户子弟,赌博输光了家产,一座三进大宅卖给了一个告老还乡的朝官祁阳。
昌盛和祁阳脾气相投,因此来往比较频繁。闲暇之时,两人常在一起品茶聊天或是看戏散步,关系亲密之极。
有一天上午,昌盛忙活完店里的事,给伙计交待了几句,便照例去祁阳家品茶,却看到祁家大门紧闭。他有些纳闷地抬手敲门,门内无人应答。他感到很奇怪,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得悻悻然走了。
吃过午饭,昌盛又来到祁家,大门还是紧闭着。他觉得不对劲,便唤过街旁一个小乞丐,给了他一些钱,要他爬过祁家围墙,看看里面是否有人。
哪知小乞丐一爬上围墙,往里一探头,便连连惊呼:“哎呀!不得了了,里面死人了,死人了”
小乞丐一边喊着一边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昌盛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问:“你看到什么了?”
小乞丐惊慌不已地说道:“死人,我看到院子里有好几个人死在那里,浑身都是血,里面死人了”
昌盛吃惊之余,抬眼望了望祁家紧闭的大门,略一思索,连忙带着小乞丐跑到衙门报了官。
很快,一队衙役随着昌盛来到祁家。一个衙役翻墙进去打开大门,众人走进大门一看,不由惊呆了。
只见院子里躺着祁家的几个下人,个个浑身血迹,死状甚惨。屋里,祁阳和夫人、小妾也都是身中几刀,倒在血泊中。
经仵作检验,祁家的人全部是被利器所伤,可谓刀刀致命。
一个街坊向衙役报告说昨晚子时他从祁家门前经过时,曾听到里面传出哭叫,但随即又没了声音,他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便匆匆走了。
昌盛家因是祁家邻居,衙役传问了他全家人,可那晚他家人都没听到隔壁院子里有什么声响,提供不出任何线索。
最终,衙役判断这是一伙富有经验的杀手干的,他们的目的是来复仇的。想想也是,祁阳在外面做官多年,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告老还乡了,那些人寻仇来了。
不久,衙役的判断得到了验证:一伙外地杀手,作案时被城中捕快缉获,他们交代祁阳一家是他们受人所雇干的。
至此,案子了结了。
祁家因全家灭门,三进大宅充了公。官老爷也只是把那院子空在那里,并不做什么用途。一年以后,那院子里就长满了荒草,落满了灰尘、鸟屎,檐上结满了蜘蛛网,尽现颓败之状。
这一年,蝗虫肆虐,粮食歉收,出现了罕见的灾情,衙门号召人们出钱出物帮助灾民度过灾年。
昌盛响应号召带头把自家米店库存的粮食无偿捐给了灾民,一时大大缓解了衙门的压力。灾民们感激不尽,官老爷更是感叹道:“昌盛凭一人之力救了诸多灾民,功不可没,神鬼可鉴”
因为捐出了全部粮食,昌盛家一时经济上窘迫起来。
灾情过后,官老爷对昌盛进行了表彰,并把他隔壁那座已充公的祁家院落奖给了他。
祁家院落归了自己,昌盛就雇人打通了围墙和自家院子连成一体。祁家的院子成了东院,自家院子成了西院,接着又雇人清除院里的杂草,打扫卫生,粉刷墙壁。一连忙活了几天,东院才有起色。
这天晚上,昌盛踏着皎洁的月光来到东院,随意走了走之后,他在院子里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因为喝了些酒,昌盛勾着脑袋犯了迷糊,当他一觉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突然,他听到房里有人说话,循声看去,不由惊呆了。
只见房子里灯火通明,祁阳和夫人、小妾坐在椅子上说笑,此时他们的谈笑之声阵阵入耳,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昌盛疑惑地站起身来,大叫道,“祁老兄,是你吗?”
这一声喊,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可房里的人却像没听到一样。
昌盛更是惶惑了,他正想走进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猛听到自己儿子在西院叫道:“爹,你喊什么?”
昌盛扭头看去,只见儿子正在西院睡眼惺忪地喊自己。他再转过头时,东院房子里已是一片漆黑,哪有什么灯火?
霎时,昌盛的冷汗流了一身,酒劲也都顺着毛孔挥发了。他不明白,刚才是自己酒后幻觉,还是真的撞了邪。没敢多想,他赶紧回了西院。
第二天一早,夫人叫昌盛起床时,发现他脸色发青,对自己的呼唤也充耳不闻。夫人心道不好,丈夫恐怕是病了,便连忙叫下人去请大夫。
连续请来了几个,都没有诊断出昌盛的病因,都说他脉象平稳,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大夫们只是开了些补药,维持着他的身体。
时间一天天过去,昌盛的病情越来越重,从脸色发青到全身发青,眼中也血丝密布。
夫人看着昌盛的病状,心想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既然大夫治不了丈夫的病,那就找偏门治吧。于是,夫人把家里的下人全部支使出去,见到算命先生、风水先生、神汉、巫婆就往家里拉,让他们给昌盛看病。这样下来,钱花了不少,病却没治好。
眼看着昌盛已是气若游丝,两只眼珠子高高地突出眼眶,鼻孔和耳朵还时不时地流出污血。夫人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哀痛之余,也只好让下人开始准备丈夫的后事。
然而,天不灭昌盛。这天早上,他家一个下人上街,看到一个道士迎面走来。下人心想道士肯定懂些偏门会治病,于是不由分说拉着道士就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匆匆把昌盛的病情说给道士听。
道士进了家门之后,仔细察看了一番昌盛的病状,然后在床边坐下,闭上双眼,用拇指在几个手指肚上掐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稍后,道士睁开眼睛,对夫人说:“无量天尊!贫道请善人去东院正房门口,向前走十步,然后挖地三尺三寸,把挖到的东西拿回来就行了。”
夫人听了,立马安排儿子和两个下人去东院,按道士吩咐的做。一炷香的工夫,儿子拿着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走了进来。
道士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赫然包着一截脚趾头。
夫人看后吓得脸色蜡黄。道士说:“无量天尊!善人把脚趾头带出院去,找个清静的地方烧掉就行了。三天以后,善人丈夫的病自会痊愈。”
夫人一听,连忙叫儿子拿着脚趾头去外面烧毁,又让下人安排道士在自家先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