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回 黑王(七)

后来,据说黑道长为了财将龙家几个兄弟全杀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自此修为大进,自绰“黑天王”,人们叫着叫着,就成了黑王。

黑王正时很正,乐意助人。邪时很邪,杀人如麻,有人怀疑他是双重性格。今日出现,不知善与恶。

这一刻,黑王不禁想到了任宁。

任宁住在城里,它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乡下小村的老村长会千里迢迢来找自己,出于好奇,他便去了。

八月份的天气正是火炉一般的烤,任宁见到老村长时,他在客栈外站着,不停来回走动,看起来很急。

周围的客官和店小二的目光时不时瞄着他,也难怪,这种奇怪举动的人,要么是罪犯,要么有传染病,要么就是英杰,三者都很惹人注目。

任宁谨慎的走过去,站在他对面,没有打算过度交流的意思。

互相确认了身份,老村长才掏出右手把遮住半张脸的蒙面布往下拉了一点点,再迅速盖上,任宁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这样打扮。

此人手背的皮肤上有一块块大小的红色斑点,青黑色的血管高高鼓起,像是随时会爆裂,而蒙面布罩遮住的脸上皮肤更恐怖,他鼻子上肿了一个大包,肿涨呈诡异的青黄色,甚至能看到里面黄色脓水,他的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两只眼睛是红黑色,令人极为恐惧。

老村长时不时的挪动着身子,看起来很不舒服,然后给任宁讲了这么一件事。

大概是十多年前夏,村人打井时挖出一块奇怪东西,通体血红色,有脸盆大小,看着像石头,摸着软乎乎的有些像肉,而且似乎在轻轻蠕动。

有老人说这是太岁,还是放生了吧。

当时一老人被大家嫌弃并关猪圈,两日后就上吊自杀。

有人说太岁大补,于是有村民把太岁切开,切口处竟慢慢渗出血一样的东西,鲜红色,有些黏,尝着带点苦味。于是将一半做菜炖汤,另一半留着吃下顿。

一顿吃完,村里一半人身体不适,开始时身虚乏力,而后呕吐拉稀,严重者脸上身上出现指甲大小的红斑,红斑遇挠后肿胀,破裂后流脓,脓水腥臭无比。

有人观察后发现,病重者都是参与挖出太岁的人,而流脓者都是欺凌过那老者的人,至于动刀子切太岁的两个小年轻人全身已经没了一块好肉,整日躺在床上,还要时不时的挪地方,因为夏日的蚊蝇会很快淹没他们。

大夫检查之后只弄了些清热解毒的药草,症状不见丝毫好转。

有人偷偷将另外半个太岁放生,一日后大部分人痊愈,只有少数病重者还不能做事。

三日后,除两个年轻人外其余人都已康复,只是脸上不免落下些斑点,很是难看。

第四天一早醒来,那两位年轻人身亡,身上脓包全部破裂,苍蝇落满了尸体。众人驱赶苍蝇,一股子让人作呕的腥臭味散发开来,久久不散。

此事到此为止,太岁之事便成了故事,只有少数人偶尔提起。

有传闻称太岁价值连城,于是有听闻过此事的人便想重新找回村子里的太岁,然而几十年沧海桑田,太岁早就没了踪迹,毕竟传说里太岁是能跑的。

一直到去年八月,村里有人种的枣树死了一批,在挖一棵大枣树时从枣树根下刨出来一块脸盆大小的东西,通体黄色,像石非石,像肉非肉,那人当时就乐了,这不是之前传言的太岁么?便偷偷抱回了家。

人们称一块这般大小的太岁值几百贝币,然而一小小农民又有什么门路?有心报告媒体,又怕被人糊弄了去,只能暂时放在家里。

没过几天,太岁开始渗出一种乳白色液体,味道难闻至极,此人便想着既然太岁药用价值甚高,不如自家先吃一小部分,等找到买家后再卖掉剩下部分,两全其美。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口下去,半个村子都不安生,好多村民得了这种长红斑的怪病,而且日益严重。

他本人正和当年两个年轻人一样,肿包已经化脓裂开了,无奈之下见了老村长,村长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任宁。

“太岁?我见过一次太岁,那是年在一个人的家里,那人很有钱,养了一个碗大的黑色太岁,专门弄了一个小花园,每日里像照看宝贝一样照看着。”任宁道。

事不宜迟,老村长带着任宁直接回了村子。

说实话,这个村子风水真的好,村子在两山之间,山间有一溪自祖山蜿蜒而来,至村口处正好九个弯,而且回折处必有小潭,活水潺潺,有风自来,几乎一个完美的九曲水。

“怪不得这地方出太岁!”任宁暗道了一句。

老村长带着任宁进了村子,村口已经有好些人在等着,多半都是些孩童,这些人跟着任宁走到一户红砖瓦房处,更多的人在这户人家门口围着,见老村长过来才让出一条道。

老村长对任宁做了个请的手势,任宁沿着让开的人群进了大门,院子里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中年人,他的面目已经分辨不清,因为皮肤上全是脓包和脓水,看起来有些血淋淋。

空气里的腥臭味很浓烈,任宁掩着鼻子走近了些,一群苍蝇从他身上飞起,在周围盘旋着,然后又落回了他身上。

“那太岁可还在?”任宁问他。

他着不回答,老村长骂了一句,“挨刀子的,命都快没了,还顾着太岁呢?”

躺着的汉子才指了指屋子里,村长快步进了屋子,抱出来个脸盆大小的东西,正是太岁,它一小半已经没了,创口处有一些白白的分泌物,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有清水吗?把它泡在水里。”任宁吩咐老村长,太岁这个东西很喜欢水。

老村长又进屋子接了一大盆水端出来,把太岁放进了水里。

“其实我也没把握,明天早上如果太岁的伤口好了,那应该就没事了。”任宁实话实说。

老村长以为任宁的话是生意人惯用的诈钱套路,便派人去镇子上买点鸡鸭鱼肉,再弄点好酒好烟,听意思还准备包份大礼。想来也是,毕竟整个村子的命都在任宁手里。

“不用,钱肯定不会少收,但太岁这东西太少见了,我是真的保不准!”

老村长听任宁这么说也无奈叹气,带着他吃饭休息,顺便给任宁讲点村里的事。

老村长告诉任宁,村子里其实挺富裕,因为枣树长势好,枣子特别甜,不然他还真舍不得跑到老远去请任宁。

任宁向村长透露说,那是肯定的,太岁这种东西精着呢,不是好地方它不呆。而且以前见到的是一个红色太岁,这次又挖出一只黄色太岁,一个小村子里先后发现了两只太岁,人杰不杰不好说,地肯定很灵。

老村长问任宁,太岁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岁?连科学家都说它不属于植物,也不属于动物,更不属于菌类,单独成一类,无法解释。而我们认为这种东西是大地灵气孕育而生,只栖息于风水宝地,颜色不定,形态不一,如果被挖出来,就好好供着,或者放生了吧,有灵性的东西,不是你我凡人能吃到肚子里去的。”

老村长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一遍遍叹气,“你说让它一直埋在村子地底下多好,挖出来干嘛?”

“可不是吗?”

第二天一早,任宁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推门一看,院子里好些村民,他们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红印子。

“活仙人啊,我们现在去看太岁吗?”老村长见任宁出来就立马迎了上来。

“去看看吧。”

一行人来到那处院子,盆里的太岁一夜之间长大了一圈,几乎看不到切开的创口。

“把盆子埋在挖到它的地方,它自己会走,就由它去吧。”

任宁又看了看一边躺着的中年人,他身上的脓包结痂了,依旧有些吓人,但至少没那种臭味。

“早晚向着挖到它的方向上三炷香,连续三天就没事了,以后记得别打它的主意,这次救你实属侥幸。”

汉子流着眼泪不停点头。

当日任宁便回了老家,不久之后收到了老村长托人送来的礼物,里面是一大包枣子。

那汉子已经痊愈了,除了留了几个疤外一切正常,这些枣子是村里人非要寄给任宁的,老村长让他不要嫌弃。

任宁尝了尝那枣子,真的很甜。

过了几年,任宁在阴阳行当里名气越来越大,在阴阳行当里有个不算熟的朋友祁老五约他去做一笔生意,具体细节到了再说,只告诉任宁很赚钱,于是他便去了。

其实南方很多大城的人比乡村老人还迷信,而他到的地方更盛,也有很多员外乡绅迷信之人,而且比普通人更疯狂。

任宁和祁老五在一客栈见了面,当时还有一个女人,穿的很保密,因为她是乡绅的女儿,虽长得不算沉鱼落雁,但也算是美丽动人,人称都称她“丽姝”。

丽姝从小天赋异禀,会天文阴阳星学,但并没有人请她去帮忙。为了让自己更有名气,于是丽姝想到了一些歪路子养小鬼,所以她便找到祁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