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这不,村里玉富贵的老爹死了。
本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但在玉富贵他爹这里就出问题了。
出了什么问题呢?就是黄大仙替玉富贵他爹教育玉富贵的事,这黄大仙就是常见的黄鼠狼。
这事儿要从玉老汉说起。
玉富贵的老爹为人乐善好施,常做些铺路修桥,帮人度困的好事儿。而这玉老汉并非财主,只是人性本善,生就一副好心肠。
玉老汉也许是善行有善缘,一生育有三子俩女,孙子外孙九个,俱出落的一表人才,由其是大儿子玉富贵,在村里可谓真富贵,首屈一指。其他子女也是家境富足,人都说是玉老汉施恩布德的福报。
古话说:多子多孙多福寿。但在玉老汉这显然不是这回事。
玉老汉妻子离世早,把五个儿女拉扯大,俱各成家,自己种几亩薄田,闲暇之余以捡破烂为生。
大儿子从不给他钱花,二儿子玉富有,三儿子玉富裕,也是以大哥马首是瞻,上行下效。
要说他们几个,都机灵乖巧,不管是哪里来的陌生人,一番交谈之后,没有一个人不夸赞的,果然是好儿郎!就是在爹娘这里素无孝敬。
唯有一些熟悉的人看不惯,但其自家事,外人又无法插嘴,每逢外人夸赞他们,只是有一二乡邻嗤之以鼻,哂笑而过。
玉老汉独居一院,破破烂烂堆了遍地,年深日久,便有黄鼠狼居于其间。
玉老汉每逢佳节,一个人做些供品敬了天地敬老伴,然后分出一半放在黄鼠狼的洞口,口中念叨着:“在我家住,有我吃就有你吃,且不可扰攘乡邻家活物。”
时间一久,玉老汉每次捡破烂回来,一做饭就有四五只黄鼠狼坐在门口等着开饭。
玉老汉乐呵呵的喂它们,整个村里也没人丢过一只鸡鸭,村民引为怪谈。
不料这事儿传到大儿子玉富贵耳朵里,自己感到面皮挂不住,领着俩兄弟和玉老汉先是大吵一架,然后在第二天玉老汉不在之时,把院落的破烂尽皆卖掉,还捉了两三只黄鼠狼卖给制毛大衣的店主,自此再也没有来过一只黄鼠狼。
这哥仨拿着这些钱高兴的大吃了一顿。玉老汉回来看到如此,又气又急,这又是自己儿孙的事,和外人又说不得,就此落下了气闷之症,渐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过了半年,玉老汉已经病势沉重,起身困难了,儿女俱不探视,不管不顾。
一日,玉老汉强支病体,做了碗汤,正要喝时,瞧见窗台上蹲坐一只大黄鼠狼。
玉老汉开窗说道:“想我一生为善,儿孙满堂,行将就木之际,儿孙不见一个。你还知道来看看我啊,养儿不如养你,这汤你喝了吧。”
只见那黄鼠狼俩目泛光,柔和而忧伤之中似有泪花闪闪。
这日半夜三更,玉老汉已经气若游丝,捱到天明,就见三儿俩女俱哭嚎而至,声震四邻。
众乡邻感玉老汉平时善缘,俱哀其不幸而帮忙料理身后事。
说来也怪,似此情形延续三日,玉老汉气息不断,可急坏了儿女。
于是,大儿子玉富贵带头给他老爹烧笊篱,“早离”之意,并趁无人之时把玉老汉放进棺材。
等到众人都聚齐了,准备盖棺之时,就见玉老汉猛地坐起了,吓得所有人屁滚尿流,直喊炸尸。
就见玉老汉说道:“这世上我还有顿饭没吃呢,儿啊,还记不记得你们小时候最爱吃的葱油拌面呀?爹也想吃一碗。”
这村里大胆的人就上前观看,一看玉老汉还没死,招呼大伙抬出棺材,放在屋炕上,辈份大的人直接骂玉富贵他们是畜牲不如,自己的爹还没死,就准备埋,这是丧尽天良啊!
玉富贵几个人满脸羞臊,恨不得马上钻地缝里去。但这事儿又躲不过,只能依照他爹的意愿做了一碗葱油拌面。
这玉老汉也不客气,一口气吃完,放下碗筷大声说道:“我愿已了,各儿孙自谋其福,且记一心向善,堂堂正正做人,教育后人,莫学我教子无方,儿女不孝”
众乡邻听到玉老汉说的正惊奇不已,就听院落里的云大胆大喊道:“快看屋顶!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众人都急忙出来看时,就见屋顶之上,一只大黄鼠狼,半蹲半坐,俩只前爪如作揖状,俩目半睁半闭,嘴巴一张一合,说的和玉老汉一字不差。
众人皆惊,俱呼:“是黄大仙!”
这云大胆抄起一块青砖打去,黄鼠狼没提防,“哎呀”一声滚落屋后,众人寻去,早不见了踪影。而屋内玉老汉也同时“哎呀”一声之后,倒身气绝而亡。
自此,玉富贵几兄弟姐妹俱改前非,一心向善,只是家中光景,再不似从前那般顺利。
村民都说这是玉老汉攒下的福报被儿女用尽了。
神九,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猎户,箭法出神入化,但凡入了他眼的猎物,极少能苟存于世。他为人豪爽大方,平日打猎归来,常常分些兽肉于贫穷之家,虽刚过而立之年,却依旧被村民亲切的喊一声“老猎户”。
说这神九,也是不易,父亲在他十五岁之时,入山打猎,不幸被毒蛇咬中,一命呜呼。母亲伤心过度,竟一夜哭瞎了眼。家中顶梁柱轰然倒塌,十五岁的神九,便扛着父亲留下的弓箭,进山打猎,赡养母亲。
十几年来,靠着打猎,娶了媳妇,也有了一些积蓄,最近媳妇还生了个大胖小子。村里人提到神九,都是由衷的竖起大拇指。
这日,天刚灰蒙蒙亮,神九背起弓箭,正准备进山打猎,刚抬脚,后面却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阿九,又要进山打猎啊?”
神九回头一看,见母亲拄着拐杖,正摸索着向自己走来。
他急忙上前扶住母亲,“娘,这么早,你怎么不在床上睡觉,起来干嘛?”
“娘不放心你,阿九,什么时候可以不打猎呢?现在生活安稳了,我们一家人种种地,不求富贵,还是能平安过一辈子的,何必去做那缺德事呢?”母亲握着儿子的手说道。
“娘,你别管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快去床上躺着吧。”说着神九便扶着母亲,来到了房内。
他安顿好母亲后,看了眼自己房间内,熟睡的媳妇和襁褓中的儿子,便匆匆背着弓箭,出了门。
其实神九哪能不知,母亲是怕自己再像父亲那样。只是,在神九眼中,自从父亲被蛇咬死后,山中的野兽便是自己的仇人,只要箭筒里还有一支箭,遇到了野兽,他必然要让它烟消云散。
不多时,神九便来到了山中,此时太阳刚刚出来,阳光洒在山林中,使的整座山有种别样的祥和。
他检查了一遍平时设下的陷阱,除了一只野鸡,倒是没有别的收获。
正准备爬上树,看看能否寻到猎物,忽地一阵“呦呦”鹿鸣声传来。神九迅速的握紧弓,抓箭上弦,而后轻手轻脚又不失速度的寻着声音而去。
不多时,老练的神九便透过树林看到了一只白色的鹿,它脑袋上长着树杈形的鹿角,四肢上隐约可见肌肉线条,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是一只壮年雄鹿,看来今天收获不错,这白鹿的角和皮毛都能卖个好价钱。
麻利的开弓放箭,瞄准正在山林中散步的白鹿,他一松手,只是,在松手放箭的一刹那,早已模糊的父亲脸庞竟出现在神九脑中。
箭一响,他一晃神,再看那白鹿,跪倒在地,声声嘶鸣。
见白鹿未死,神九叹了口气,今日第一箭竟就失了准。他快步走到白鹿身边,正准备再补一箭了结白鹿的性命。
突地,身后又响起“呦呦”之声,只是声音中略带了些许急促。
神九转过身,迅速搭箭拉弓,正准备再次杀戮,却看到一只母鹿,身旁跟着一只小鹿,正畏惧的望向自己,一副胆怯却又不离去。
神九回头看了眼跪倒在地的雄鹿,原来是一家子。这下,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他想起出门时,母亲说的话,再想到早年父亲去世,自己和母亲孤儿寡母,生活艰辛。如今儿子刚出生不久,也还不会叫爹。
现在的场景,就好像是自己一生的缩影,此时摆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家鹿的命运,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自己一箭下去,多出来的只是那一袋钱币,而母鹿和小鹿,失去的却是一个家。
一下子,神九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自己因为父亲的死,仇恨山中的野兽,十几年来,为了让生活过的好一些,死在自己箭下的野兽不计其数,眼中竟隐隐有了泪光。
他蹲下身,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药,往雄鹿伤口抹去。
说来也怪,此时白鹿倒很是安静,竟老老实实的让神九给它上药。
他长吁了口气,笑了笑,原来只是擦破了鹿腿,刚刚突地弓弦响,把这鹿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都不敢逃跑了。
给鹿上完药后,神九看了眼不远处的母鹿和小鹿,提起弓箭,便往山下走去。
快到家时,看到屋门外,暖暖的阳光下,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正和母亲聊着天。
“娘,我回来了。”
人还未到,粗犷的声音已经传到一家人耳中。
“是阿九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呢?”坐在桩凳上的母亲起身询问道。
“娘,以后我不打猎了,就在家伺候你,哈哈。”神九疾步走向母亲说道。
每个人,都拥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只是,在追求的路上,尽量不要去伤害别人,当然,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人们无法改变别人的生活观,但可以改变自己,不随波逐流,不与人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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