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天命如此!剑在劫中!

第455章天命如此!剑在劫中!

冷风打着旋儿,卷起血色落叶,迷离夜色下,红墙黑瓦高低错落,墙壁上还有仍未干涸的血迹。

这是一座饱受过战火的城市,高阳!

离此城三十里外,驻扎的是赵率教,九杀童子的大军。

城内则是被大西军统治。

大西军之主即黄天煞虎·七杀魔君,张献忠,一个能够让小儿止哭的可怕名字。

张献忠举旗以来,辗战豫州,鄂州各地,与明总兵左良玉,陈洪范战,皆有斩获。

不过,与李自成妄图攻取京师不同。

张献忠想的是先入蜀地取走蛟龙龙脉,以万千人之性命,培育一条气吞天下,主宰山河的蜀地大龙,谋取人世王朝。

是以。

大明朝廷对其的绞杀反倒是不如李自成酷烈。

方圆觉却是回答得颇为干脆。

小方道长思忖了一小会儿如实告知。

玄天宗微微点头,暗赞其心思淳朴,纯然天真。

对于玄天宗的人品,林动相对还是信得过。

“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你说说?”

“不怕。”

玄天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声音又沉寂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谁也改变不了谁,有时候好心反倒是会办成坏事。

玄天宗对于小道士转述马真一的评价,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口中嘀咕道:“不一样,是不一样,大概,我这性格和你想的不一样是吧?”

“小方道长,你既然知道我心思不纯,为什么还愿意跟着我走呢?不怕我害了你吗?”

在林动看来,玄天宗与他一样,都是登临绝顶的人物,愿意帮助方圆觉自然是瞧着颠仙马真一留下的情分之上。

“真好啊。”

方圆觉小道士,尴尬一笑补充,接着看到玄天宗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才反应过来。

“就是什么?”

方圆觉心直口快地道歉。

玄天宗微微低头问起。

“唔。”

玄天宗停下脚步,刮了刮脚下的烂泥枫叶,忽地扭头问起。

林动与玄天宗打赌,看谁先干掉将臣,后卿,旱魃,这本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林动当时把方圆觉救下后,就打算让护法神把其送到南边。

玄天宗轻声问道,说话间,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道士的脑袋。

另外,玄天宗说自己那里有莲花法身剩下材料,思忖到这些方面,林动也就任由玄天宗把方圆觉给带走。

屈指一弹,蹭,方圆觉一掠四五丈,脚下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

玄天宗幽幽叹了一句,“不过,你要明白,这世间不是谁的都会对你抱有好意。”

“林元觉都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同,没想到竟被你瞧出来了,不过,我也很好奇,你是靠什么判断的?”

随即质朴地笑了笑,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有着溢彩流光。

方圆觉避不开那只手,乖乖认命。

方圆觉双眸黑白分明,眨了眨眼,朝后退了半步才说:“玄天宗道长你莫生气嘞,我师父这人平时寡言,谁都瞧不上眼,就算是林将军,也就得到他一个尚可的评价,只有说到您时,才自叹弗如,说玄天宗是道门千年一出的天才,就是……”

啪叽!

“就,就是性子清冷了一些。”

“我也不知,反正就是感觉吧。”

“马真人雷劫三转的时候,就能炼化三十六个雷将,法术上的建树,是我如何也赶不上的,不过,比起法术成就,他更让我佩服的是竟找到一個你这样的弟子。我蜀山……”

结果,方圆觉这小孩不愿意。

想了想,方圆觉又补充道:“我能感应得到伱不会害我。”

一是因为忉利天宝镜中,他看过玄天宗过往的一些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强者的信任。

玄天宗眉毛一压。

而建有军功,但是总体而言算是吃了败仗,事没做好的赵率教就被发往境内,对抗起事的反贼张献忠。

方圆觉只应了一声,缄默不语。

九边本来是赵率教,九杀童子镇守,防止多尔衮卷土重来,可隆武帝连发金诏,把朝堂之上享有一定声誉的孙传庭给调到九边,担任辽地一带总督,算是承接了袁崇焕的职务。

退一万步说,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那也是方圆觉自己选的啊!

林动除了给小方道长报仇,还能如何?

他又连连摆手道:“玄天宗道长,我不是说您,我无意冒犯的。”

大脚把血色落叶踩碎。

就在刚才的一瞬,剑气掠过,方圆觉眼前整个世界都好似切割了开来。

一缕头发,轻轻飘落下来,“玄天宗道长,你……”喉头有些话语涌动,可又不知该质问什么,默了片刻,“受教了。”方圆觉微微勾下脑袋。

“这个世界上法术千奇百怪,总有大法能够屏蔽掉你的感知,人心诡异多变,不要仗着山灵的天赋,就简单地去看待,去衡量这个世界的善恶。”

玄天宗随口提了一句,摊开手掌心一枚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剑丸,不住飞舞盘旋。

蓝火剑丸自然是南明离火剑,蜀山一众飞剑只能够排进去前三。

紫青双剑两柄剑,看成一套的话,能排第一,分开算尚在南明离火之下。

可就是这样一件神器,玄天宗屈指一弹,南明离火化作一抹虹光打入了方圆觉体内。

方圆觉笔直地朝后倒去,蓝火袭来的一瞬,根本躲不开。

剑丸入体,本来空荡荡的魂体,竟以蓝色的碧火,构建出了奇经八脉的轮廓。

顿时间,方圆觉五感被剥夺了去。

在陷入了沉睡之前,他的耳边依稀听到一句。

“睡吧,等你醒来,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玄天宗的声音冷冰冰的,却让人莫名觉得温柔。

啪啪啪。

拍掌的声音响彻在街道之上,“恶我,我还以为你会杀了这个小孩,来激怒林元觉呢?”

非善非恶,名曰我执,另一个玄天宗蹲在墙头,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恶我即玄天宗最早斩出的恶念,号曰心魔。

也能叫做心魔玄天宗。

心魔玄天宗道:“我若到了要与一个孩子过意不去的地步,就不该叫恶,而该叫蠢。随意杀生若是能够叫恶?那原始天魔当年污染焕心,也就不会让妙一夫妇束手无策了。”

没了意识五感,方圆觉身体自然朝后倒去。

墙上的我执,伸手凭空一摄,就把方圆觉扛到了肩上。

“你说的倒是蛮对的,不过,你既要与善念争执,干嘛要把南明离火交出,南明离火在手,你至少有七成胜算,交了剑,撑死不过三成,世间可从来不会有奇迹发生。”

我执嬉笑道。

“哼哼。”

心魔玄天宗冷哼,并不回答,只是反问:“那你为什么又不要南明离火,说起来你既是最深之执念,你才是最应该持剑的才是……”

“嘻嘻嘻嘻。”

我执只笑不答。

一气化三清,自然是三个自己,每一个自己都想斩碎过往的痕迹,开始新的生活。

玄天宗三大法身,各自走自己新的道路,秉承曾经遗愿的同时,去成就一个新的自己,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自己。

而南明离火剑,就是曾经的那个玄天宗最为顽固的印记。

“罢了,我走了,再不走,将臣那老魔头兴许就会想着把咱们留下。”

玄天宗我执说着话,下一刻,身形就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如同旧式老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往外掉。

与此同时。

墙壁一侧,庭院中黑色的妖魔气,冲天而起,形成一只无比巨大的魔爪。

飞来的魔爪,对着墙头猛地摁下,以玄天宗为中心,方圆里许,地面下塌,足足三尺,形成一道无比恐怖的爪印。

但是最为让人惊疑的一点是,如此恐怖的魔爪,却是没有毁灭一草一木。

地面凹陷,甚至没有震感,更没有木房楼街坍塌,一如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大地上凹陷的痕迹却是实打实地存在……诡异绝伦。

“有客至,没有起身相迎,别人会说本座没有待客之道。”

心魔玄天宗的耳边传来一道摩擦似的干哑声音。

他面无表情迎接来者。

“我是该称呼你为将臣,还是称作上古魔神——犼!”

心魔玄天宗淡然问道。

“哈哈哈,没想到世间竟有人能知晓我之身份,实在是出乎本座的意料。”

淡金色的瞳孔,裂开一道缝隙。

唰!

长街一头,升腾而起一枚又一枚的诡异火球。

绿幽幽的火焰映照亮黑夜,将臣那张坚硬的脸庞映亮在黑暗尽头。

“蜀山镇妖塔下有一缕血魔煞气,同为上古时期的魔神,自然知晓很多隐秘。”

心魔玄天宗接过话道,亦算是应道。

“血魔?不该是原始天魔吗?”

将臣发问,那张魔气构成的脸庞,森然的牙齿,清晰可见。

显然将臣是知道一部分蜀山的底子,刚才的话是故意那般问心魔玄天宗。

“老魔,我来找你是为了合作,你就说有没有机会?”

玄天宗问,两道眉头一压,剑气凛然。

“哈哈哈,合作?”

将臣大笑。

那张恐怖的魔脸在空中扬起鼻头,细细嗅了嗅心魔玄天宗的气味。

“原来你是最纯净的魔念,我就说,怎么如此地熟悉?莫非是蜀山中的斩三尸法?能够与你玄天宗合作,本座的确是荣幸之至,可本座依旧要问——我执,恶念头,善念头,是三位一体,还是各主浮沉?”

“你感受不出来吗?”

心魔玄天宗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将臣怒道。

声音顿了顿,“况且,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将臣满脸的不屑。

心魔玄天宗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到了,理了理思绪回应道:“你应该知道,天外有天,可天外天世界,是如同林元觉一样。一群自后世而来之神,妄图干扰时空长河,改天换地,重塑恒宇……我想要一道资格,一道成就天仙的资格……最好能够与他们一样。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摆脱曾经的那个玄天宗。”

心魔说得含糊,将臣却是完全明白,这家伙想要剥夺林元觉破坏神的资格。

“有道理。”

将臣赞叹道。

“不过,你凭什么瞒过善念,一气化三清,三尊法身,是能够互相知道彼此之心意,你莫非欺我无知?你也知道,从洪荒熬到现在,一劫又一劫,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你能骗过我吗?”

将臣冷笑。

心魔玄天宗,神情有三分轻视,反问:“为什么要瞒,我堂堂正正与自己对决,又有什么可瞒?”

“好好好。”

将臣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似乎在为玄天宗赞叹。

“不过,我凭什么信你,入山作匪,都有纳投名状的规矩,你拿什么来取信本座?”

将臣问道。

“投名状?自然是有的,等我片刻,且把酒温上。”

玄天宗话音即落,周身剑气勃勃,下一刻,化作一道剑气长虹,掠过暗夜。

一城的树叶都在这一夜凋零,叶片上有着一道清晰的斩痕。

……

轰隆隆,雷音滚滚。

军帐之外。

一滴水珠打落在巨大的掌心,九杀童子颇有些伤感地问道:“赵率教,你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

正抱住酒坛痛饮的赵率教愣了愣,脸色有几分难看。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道:“这么快。”

“都是这样罢了,一场又一场地轮回,往后你会习惯的。”

九杀童子脸上亦有几分苦涩道。

“那大明……”

赵率教慢慢放下酒坛。

“大明会好起来的,总要有人牺牲……说起来,这份苦差本该是王灵官才对,他受大明供奉最多,却落在俺老庄头上。”

九杀童子苦着脸道。

“赵率教,酒给我喝一口。”

闻听此言,赵率教把酒坛丢了过去,九杀童子接过酒坛痛饮。

啪,那张巨大的猪嘴喝完酒后,把酒坛摔烂,怒道:“两件事情。”

“第一,你现在就传令收兵,至少不会败得太惨,与张献忠一战,你是注定失败,记得叫耆童儿,陆吾他们跟着孙传庭去,你反正是没戏了,安排好身后事儿。”

“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战死之后,你得去完成我们的那个约定,今夜也就是你兵解的日子……记住了,给千年后世之人传话——剑在劫中!”

九杀童子的声音干涩沙哑。

“待传完话后,时机到了,自会有人度你飞升,成就神灵,等会我会构造一个界域,待你战死,残魂自会收束其中,记住了——剑在劫中!进入无色界后,你自然会明白要给什么样的人传话。”

千年的孤寂如同儿戏,赵率教脸色有几分哑白,九杀童子说完,一步踏出帐篷。

“天命如此!”

九杀童子重重感慨道。

“天命如此!”

声音重重回荡在辽阔之夜空。

一道恐怖剑虹,自西北飞射杀来。

“昂!!!”

“天河大将在此,妖魔可敢一战!”

九杀童子发出重重叠叠地怒犼,心有不甘地挑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