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扶着你吧。”
苏苏很贴心想要去勾住林动肩膀,只是没想到被林动一把推开。
“没事,我自己能走。”
林动颇为倔强道。
新的词缀勾连筋络穴道,他隐隐能感受到身体的皮肤开始发生一种细微的变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实则生出了一层角质。
就像一张上等的蛮牛皮,普通的刀剑划到上面,连白印都落不下一道。
随着皮肤的强化,他的体魄也有一定的改善,变得更强壮,更大力,肌体恢复也更快。
苏苏耷拉着小脑袋,被拒绝后似乎有些伤心。
林动却是懒得去安慰她,只是淡淡吩咐道:“你动作快,你跑前面去通知我大哥,二哥,告诉他们,我清醒过来了。”
“嗯,我在堂厅等他们,还有就是叫赵二狗那个混球,把我的刀拿回来。”
苏苏小姑娘幽怨地看了林动一眼,迈着小碎步,踏踏踏离开。
林动住的这个院子,面积还挺大,风景宜人,有花有草,穿过院子里的长廊,还能听到鸟雀的叫声,颇显幽静。
他不知道路,正准备拦一下仆人问问。
“林爷。”
转念之际,赵二狗直直往身前一杵。
“狗东西。”
林动笑着骂了他一声,显然是还惦记着赵二狗干出的事情。
赵二狗却是个颇为灵犀的人物,知道林动早相中自己了,乐呵呵道:“爷,刀给您带来了。”
说话间,解下背后的绳子,将裹着红布的鬼头刀递了过来。
林动一把抓住,手却是不由得往下一坠,伤口隐隐发疼。
不过,他是个倔性子,咬住牙一点点把刀提起。
赵二狗站在旁边,仰头四处张望看鸟,对于林动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视而不见,没有半点上前帮忙的意思。
不过也正是如此,反而越发得到林动赏识。
“走,去会客厅。”
林动嚷了一嗓子道。
踏入会客大厅的第一步,林动就皱起了眉头,厅堂上挂着四字大匾,上书“太平天国。”
左右楹联“天下一家,同享太平。”
正常来讲厅堂都是以中轴线分立,一左一右设木椅,中间再摆一张桌子。
不过这间屋子里摆着的却是三把椅子,看着不规整。
除此外,最为诡吊的是……
厅堂的匾额
再不济往桌上一置,东瓶西镜,寓意家宅平安,做事顺风顺水什么的。
林动不懂这个,不过三把椅子后面立着三杆旗帜,倒还是头一次见到。
最高的一杆黄面大旗绣着一个大大的“陳”字,靠左的旗帜是一个斗大“师”字,最右边则是一面红底黑边绣飞虎的三角旗帜……哪儿有把旗帜打在家里的?
林动看得头大,第一印象就不好,只觉得这旗帜和身上穿着的褂子一样,不伦不类。
亦如此时的太平军。
“伤好了?”
人还没到,马新贻洪钟大吕的声音先传进来,比起从尸堆里被林动拖出来的那会儿,这个时候的马新贻可谓意气风发了不少。
他身上披了一件红色云纹袍子,手上戴着玉石板子,脑袋后面的鞭子也剪了,直接披散下来,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疏狂。
林动目光微微一怔,还有些不太习惯这副模样的马新贻。
“大哥。”
林动抱了抱拳,沉声道。
“我看你这气色还要休养几天。”
马新贻眸子里如蕴电光,浑身上下有一股摄人气势,似乎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谋得了巨大的好处。
“大哥,你倒是光彩,苦头可都是给兄弟吃了。”
林动打趣。
马新贻呵呵笑了一声,直接拉着他的手到大厅入座,林动坐的最右边的那把交椅。
“少不了,你好处,等你伤彻底好了,我去找英王给你讨要个实差。”
马新贻在林动身上左瞧右瞧,帮他把刀放到另外一边,顺手还捏了捏林动肩胛骨。
疼得,林动咬牙咧了咧嘴。
林动张目圆瞪,正要问他这是干啥,只听马新贻又道:“这伤不算什么,赶明儿我替你谋划一份土德龙气,龙气贯身,几天就恢复了。”
“土德龙气?”
林动面露不解。
马新贻知林动之前不过一斗卒,当然不会明白这些朝廷隐秘,当即给解释了起来:“龙气充塞于天地宇宙,是人望和山河气运之结合。”
“山河气运一变,轻则是流水改道,重则是山崩地裂,遍及数郡的地震,而人望则更是朝廷能够立起来的关键。清廷如无人望,没有乡绅士族的支持,也坐不了几百年江山,你可明白?”
林动眼神还有些茫然。
马新贻又道:“历朝历代皆有五德,秦朝尚黑应水德,汉朝崇赤应火德……明朝同属火德,清廷则为水木之德……太平天国崇尚土黄,对应的则是土德。”
“洪天王占下天京,割了半壁江山,这土德之龙也就算成了。天平天国百官,都得以赐享龙气。”
“龙气能够辟邪,镇恶,增长智慧,壮大气血,武夫锻体,更有种种奥妙。”
马新贻向林动解释。
“如今是天下大乱之世,能得一道龙气护持,百邪退避,这是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马新贻神色郑重几分。
“你可愿意到天平天国做官?”
他望着双唇紧抿的林动,略作思虑又道。
“倘若,你有其他打算,我如今勉强算是有能力送你出去。”
“不久后庐州就会成为一具绞肉机,这次不仅仅是捻军,白莲教的妖人也在往这边赶!”
“天平军要守住苏州城,湘军最精锐的霆字营要打!而且是拼了死命打,白莲教和捻军想的则是趁乱浑水摸鱼,火中取栗。”
“咱们夺了羊肠,投效了陈玉成。接下来,必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你现在走,改头换面,未必不能求取一世安慰。”
马新贻每一句话都说得极慢,默默观察着林动神情。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种性格,怎么安稳?神州遍地烽火,逃又能逃到哪儿去?逃的出羊肠县,逃的出天下乎?”
林动眉头一挑,刀气凌人。
阮师刀术精义彻底融入骨髓血肉。
马新贻暗暗点头,心道:“看来,那件事情可以托付给林元觉。”
其实,在马新贻心底根本就没有过想让林动走的念头。
他走了,上哪儿去找这样一条能够给自己助力的绝世臂膀。
马新贻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试心,要是林动真的请求什么要走……那么,今天估计就会上演一出兄弟杀兄弟的戏码。
至于张汶祥,这样的问题倒是不用去问。
因为张汶祥有比林动更不能走的理由、瓦罐山上下四五百户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好,那你我兄弟,共谋一世富贵,生一起生,死则同穴。”
马新贻一拍大腿道。
他对于林动给出的答案是格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