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女人7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多以前。”

“那个小孩呢?”

“早就死了。”

“这件事和陆里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因为小孩的死可以说是董事长害的。”

“……?”

“三年前,陆莲小姐未婚怀孕,为了躲避世人的目光,她到董事长家的佣人娘家去分娩。产后董事长前往探望,并且把出生才10天的婴儿带走,因此犯下过失杀人罪。”

“什么过失杀人?”

“因为那时是盛夏,董事长把婴儿放在车上出去办事,回来后,发现婴儿已经闷死了。”

“这个……的确是过失杀人。”

“满南认为董事长不是过失杀人而是存心的,因为他考虑陆莲带着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怕她的将来不能得到幸福,所以故意把婴儿给闷死……”

“这件事是满南告诉你的吗?”

“是的。陆莲和满南订婚时已把事情全部向满南说明了,据说董事长自己偷偷地把婴儿埋了——陆莲向满南说这件事情时,也是说董事长是过失,但是她是否真的这样想就不一定了。也因为这件事,陆莲才搬出董事长的家,自己在外边住。”

“这件事是真的吗?”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陆莲上班的地方调查。三年前的夏天,陆莲曾以生病为由请了半年的假。”

田春达心想:高百合这时提到这件事,是想把刑警的注意力引向陆莲。不过,事情还要进一步调查。

田春达又找到陆莲进行询问:“三年前,你之所以离开令兄搬出来独居。是因为什么原因?”

陆莲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把头低了下来。

“你曾秘密生下一个小孩子。但是陆里却把出生才一个星期的婴儿用车子带走,并且不慎使婴儿闷死。——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的……”

陆莲抬起头。重重地点点头。

“我想再多问一些,婴儿的死真的是过失吗?”

陆莲想了想才说:“我想是过失吧!”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严重的过失。把一个出生才一个星期的婴儿丢在大太阳下的密闭的车子里。”

“当时车子停在树荫下。孩子睡得很熟。家兄打算买包香烟立刻回来,但是因为在店里遇到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两人在附近咖啡屋一聊就是两个钟头,等到家兄回到车上,才发现孩子脸色发紫……他立刻把孩子送到医院去,已经太迟了。”

陆莲强忍着情感说出这些话,但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老实说,有一阵子我曾为哥哥是否会故意害死孩子这个念头而感到烦恼,或许他假装忘记,狠心地把孩子闷死在车子里……我是不顾家兄反对才把孩子生下来的。家兄表面装作算了的样子,但心里却很生气。”

“你不能和孩子的父亲结婚吗?”

“我们曾打算结婚的。当时他仍在研究所念书,本来打算等研究生一毕业就立刻结婚,但是他意外地获得留美奖学金,必须到美国念一年书。我觉得再等一年也无妨,没想到他却因飞机失事而失踪了。不久之后我才发现已怀了他的孩子。”

“……”

“这件事我只有向哥哥老实说出来,因为双亲均已过世了,我有什么事都和哥哥商量。他知道后叫我把孩子打掉,因为我还年轻,拖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实在不妥当,再说,人死了也无法复生,他要我替自己将来打算。但是,当时我觉得如果把孩子生下来,也就等于他的再生,如果把孩子打掉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也就完全消失了……”

“……”

“家兄也是为我的将来担心……但是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无法生育的男人,他对孩子没有什么感情。但我是一个女人,总是希望把孩子生下来。”

陆莲说到这里,突然露出很凄凉的笑容。她的双颊上流满了泪水。

“这也是一种本能吧,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爱得深时,任何苦都愿意忍受,所以我愿意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

“最后哥哥也不管了。但是,在南光我无法再待下去,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家兄便将我安排到西平去待产。他一向是个爱面子的人,我也很理解。事故发生之后,由于我怀疑他是否早就有计划害死孩子,便不愿再和他一起住,于是从家中搬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刚开始我既不打电话给他,更不想再和他见面,因为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的孩子。进而想起对他的怀疑……不过,一年、两年过去了。很奇怪的是对他的恨逐渐消失了,我原谅了家兄。并接受了是过失的说法。”

陆莲用手指擦去脸上的泪痕。

“你现在确定令兄是过失了?”

“事实上,事故过后没多久,我就认定家兄是出于过失的。”

“——?”

“经过时间的冲淡,很自然地就相信是过失了。再怎样为了我的将来,我想家兄那个人也不可能会把婴儿给害死,而且他对这件事必然也抱着很大的内疚,他的内心也很痛苦。血浓于水。凡事必有真有假,当时不知道,但日久见人心,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人心是可以分辨的。”

“唔……”

“所以现在我和家兄之间一点儿也没有隔阂,我也常回家去看他——人就是这样,当他还活着的时候,常会想到他的不是,等到他死了……”陆莲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接不下去,她的脸上又布满了新的泪痕。

田春达感觉陆莲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如果没有发生任何事件的话,他会立刻就相信她的话。但是,陆莲是聪明人,也或许她已想到田春达心里的想法,故意装出这么悲凄的模样,以掩饰她心里对陆里的愤恨。

望着陆莲,田春达实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刚才好像提起过陆里不能生育的事?”

“是的……他结婚两年一直未能生出一男半女,夫妻都到医院检查过,结果是家兄有问题——但是,我直觉地认为,家兄一直对家庭或子女都不怎么感兴趣。起初他就不怎么想结婚,嫂子过世后他也从来没打算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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