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
赵骁第一时间都没认出这人是安丰,变化实在太大了。记忆里安丰一直是个面容俊秀性格腼腆的男子,如今续起了胡须不说,脸上还多了一道疤痕和一只眼罩。
“安丰?”
“您怎么来了?不对,您这是回来了?!”
赵骁点了点头:“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先打完仗咱们再叙旧。”
“嗯!”赵骁一队人仿佛天降奇兵,给安丰吃了一记定心丸,有他在,再难的战役都能打赢!
“这里现在什么情况?”
安丰站的笔直,将手下探查的结果汇报给他。
赵骁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岸上有一千五百余人,船上有四百多人。”
“够了,准备发起进攻!”
“是!”安丰命下属吹起进攻的号角,埋伏在山涧的士兵纷纷出动,加上赵骁率领的士兵一同冲了下去。
从蝎荼部落里出来的士兵还没走远,闻声立马返回抵抗。
他们哪是大启水师的对手,这支士兵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以一敌十都没问题,更别说这些土著人。
在海上的一年多里,船上的士兵都快憋疯了,每天打拳跑圈,却没有一展拳脚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敌人,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就是一顿砍,不到半刻的时间,五百人多人全部被就地斩杀。
打仗本就是一件血腥的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些土著人不懂大启的语言,没办法用语言降服,还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清理完拦路的五百多人,赵骁率领一众人长驱直入,直奔蝎荼城。
入城前赵骁大喝一声:“所有将士听令!进了城只杀士兵,勿扰百姓!”
“遵命!”士兵们合力砸开大门,街上的百姓吓得失声尖叫。
负责放哨的几个土著兵试图用弓箭将他们驱逐,可惜那箭太过于简陋,根本穿不透大启士兵的铠甲。
城中的部落首领派人前去抵抗,可惜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几乎瞬间就被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见大势已去,首领直接弃城跑路了。
这地方草木太过茂盛,想要在丛林里搜索一个人实在太困难,赵骁放弃抓捕,命人在城中寻找被抓来的陈海牛后人。
很快士兵们从蝎荼首领的后宫里找到陈海牛的儿媳剌果。
从她口中又找到关押在水牢里陈海牛的大儿子陈大勇,以及两个孙子陈俊和陈美。
三人都瘦的不成人样了,特别是最小的陈美,他今年不过九岁,长达三个月的关押,每日只能吃几个果子饱腹,整个人瘦成一副骨架,都不能自己走路了。
剌果看到朝思暮想的儿子们,顿时泣不成声,她将小儿子搂在怀里不断安抚,还从怀里拿出煮熟的鸟蛋喂他吃。
赵骁连忙阻止了剌果:“他身体太虚弱了,先吃些好消化的米粥,等恢复好了再吃鸟蛋。”
陈大勇见到赵骁,边哭边跪地磕头:“将军,您真来救我们了!父亲临走前说大启不会不管我们的,一定会派人救我们回去,没想到你们的真来了!”
赵骁将他扶起来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陈大勇摇摇头道:“不晚,您只要来了,还记得我们就不晚!”
寒暄了几句,赵骁看出他很疲惫,被关押了这么久,身体和心理都遭受了不少磨难。
招呼士兵帮陈大勇一家安排住的地方:“时候不早了,你们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聊。”
“哎。”
送走他们后,安丰满脸雀跃的走上前道:“将军!”
赵骁上下打量他道:“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丰忍不住一笑:“您跟皇上问的话一模一样。”
提起宋玉竹赵骁心中一悸,连声音都放轻了:“他也问过你相同的话?”
“嗯,出发前属下进宫面圣,皇上询问过我脸上的伤。这伤是打倭寇时不小心被砍了一刀,伤到了眼睛。”安丰掀起眼罩,露出眼睛上狰狞的疤痕。
“皇上……他还好吗?”
“您指的是……”
“他身体好吗?”
“挺好的,至少属下没听说过皇上病了。”
赵骁红着耳朵,慌乱的点了点头,那副模样跟往日呼风唤雨的大将军反差非常大,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后生。
安丰是过来人,已经猜到他与皇上的关系,不过作为下属不敢贸然询问这种事,只好岔开话题道:“将军,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来时怎么没看见你们?”
“昨天夜里才赶到,看见你们留下的战船,在岸上找到幸存的人询问,一路急行军追了过来。”
“怪不得,幸好您来了,不然属下还真不敢贸然攻进城里。”
赵骁有些疑惑:“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柔佛州的?”
安丰从怀里掏出那副海舆图:“这是皇上交给我的,说这里是大启的领土,遭受了侵略,让末将带兵前来支援。”
赵骁看了看舆图,心中猜测肯定是玉竹在地图上看见了这里,兴许这会他正看着自己。
想到这他激动的心跳加速,恨不得立马飞回大启,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诉说自己的思念。
安丰见他发呆,不敢上前打扰,找到葛中顺和陈靖闲聊起来。
“小葛,你们走了这么久都去了哪里啊?”
提起这些,葛中顺可一肚子话说:“嗨,别提了!我这辈子可算是见过世面了!”
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只捡着重要的事,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出海来到柔佛州,发现当地土著人的首领竟然是大启人,将军收复了这里,还封了首领为郡主。
安丰道:“怪不得他们会说汉语。”
“从这里出发我们在海上航行了几个月,那段日子是最难熬的时候,每天都做重复的事,士兵们看海看的都快腻了。”
这个安丰深有体会,当初从大启出发,航行了三个多月才找到柔佛州,中途船上的士兵们闹着要回家,自己差点压制不住他们。可想而知,这一路赵将军经受了多大的压力。
“后来我们到了那些夷人口中的国家,见到了许多白皮肤蓝眼睛的人,他们说的话咱是一句都听不懂,叽里咕噜跟鸟叫似的。”
“哈哈哈哈哈!”
葛中顺说话逗趣,嗓门又响亮,不一会就围了一大圈士兵,过来听热闹。
他提起西方那的女人,皮肤白的像雪,胸口的□□像大馒头时,不少兵蛋子都红了脸。
有人吆喝了一声:“葛校尉,夷女那么好,你咋没领回来一个?”
葛中顺摆摆手道:“那些姑娘看着好看,身上的味大着呢,离着一丈远都能闻到那股臭咸鱼味!”
“哈哈哈哈哈……”大伙忍不住又哄笑起来。
他讲完了安丰又催促陈靖也说几句,陈靖为人稳重,说出的话虽不如葛校尉逗趣,但胜在真实,把大家吸引的都安静下来,聆听他的声音。
“我们到了马萨港口时,当地的官府想要打劫我们的船只,当时海上来了上百艘小船,几乎将希望号困住,岸边也围了上千兵马,一旦我们下了船,必然要大战一场。”
周围的士兵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陈靖。
“赵将军一见这阵势那还得了?直接扭转船身,让士兵们用火炮狂轰滥,将马萨港口炸成了平地!”
“干的好!就该让他们尝尝大炮的威力!”士兵们纷纷起哄叫起好来。
“后来呢?”安丰追问道。
“后来咱们的火器在西方出了名,他们都知道希望号上有火炮,威力惊人,对咱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安丰感慨道:“正是因为咱们武力强盛,那些夷人才不敢小觑,若是没有火炮威慑,他们必然会将希望号抢劫一空。”
陈靖连连点头,这一点他非常赞同,就算是船上有火炮威慑,他们还不是遭遇了刺杀,自己还为此中了一刀,差点丧命。
这一夜大伙都没睡,说说笑笑天就亮了。
第二天一早,休息了一夜的陈大勇精神好了许多,他主动找到赵骁身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们部落就是蝎荼部落的一个分支。
后来部落首领去世,将位置传给了陈海牛,他们部落就从蝎荼部落分离出来,一直在西边的小岛附近生活。
原本两个部落一直相安无事,直到赵骁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陈海牛被封为郡主后,按照赵骁的命令,一直派部落里的人在附近采集橡胶。
周围的橡胶树采完后,开始采集其他地方的橡胶树,结果有人闯入了蝎荼部落的地盘。
蝎荼部落的首领将人扣押,陈海牛为了换回族人,送给蝎荼首领一副茶具,恰恰就是因为这套茶具害了整个部落。后来的事不说赵骁也猜得出来。
“你父亲去世了,以后便由你接任郡主之位,把你们部落的人都带到这里,由你掌管两个部落。”
陈大勇激动的说:“谢……谢谢将军!我定会好好带领百姓们采集橡胶!”
“采集橡胶的同时也要保证百姓的生活,建立一支能保护自己的军队,莫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了。”
陈大勇慎重的点头道:“下官明白。”
城中的反抗的士兵清理干净后,赵骁和安丰一行人乘船回到最初登岸的地方。
这里有一处橡胶塔,是陈海牛带着部落里的人采集了一年的收成。他们将橡胶搓成球,整整堆成了一座小山。
有水师帮忙搬运,不到半日就都装上希望号。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们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