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我说你的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
“那我们来玩个游戏,你可以在这张纸上画画,画你最喜欢的场景就可以。”
笔递了过来,还有一张白纸。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不会拿笔吗?”
贺言坐了起来。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并不愉快的梦,但醒过来只有那种堵在胸口的窒息感还残留着,却已经记不起具体的内容。
倒有点像崔远洵给他讲的电影情节带来的感受。
上午的电影场都没什么人,买爆米花可乐的就更少了。有一场电影买票的只有一个人,却还是要放映。直到电影开场,那个观众也没来。他就索性自己坐了下来,看着绿色的片头出现,又有个人影映在幕布上,是崔远洵也进来了,还抱着桶爆米花。
贺言其实很想在这部电影的情节里找到什么共情的点,让自己假意哭一下,最好对着随身携带的手指相机,说说自己被误解的痛苦这种鬼话。可崔远洵一进来,就影响了他的发挥,再加上这部电影实在是太难看了,搞笑的时候让人尴尬得想钻地缝,煽情的时候让人发笑,贺言看了半天,决定还是把他的计划给收回去。
“你怎么玩手机。”崔远洵提醒道,“进电影院还是要认真看电影的。”
“我没玩。”贺言头也不抬,“我在看我们要拍的电影简介。”
“何羽鞍不是说,让你别去搜吗?会影响发挥。”崔远洵不太赞同。
“……本来这个小摄像机是拍不到的。”贺言自我放弃地说,“现在你一嚷嚷,全录进去知道我违规了。”
崔远洵一愣,又想起这是个正在全程拍摄中的综艺:“那你现在关了,就不算违规了,我可以给你讲故事情节。”
“虽然他只说了不能搜,但讲也应该不行吧?”贺言倒很佩服崔远洵的脑回路。
倒也是,他们于是又看了五分钟电影,情节更烂了,而且连爆米花都已经被吃光,实在无法再忍受这玩意儿,崔远洵又说:“我还是跟你讲何羽鞍的那部电影吧。”
崔远洵讲起电影的时候,叙述能力堪称一流。
沉闷的电影院检票员,每天从事着乏味的工作,直到他遇到每天逃课来看电影的高中少女。叛逆的少女生活有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同学的排挤、父母的争吵,她逃出来,与男主角相恋,却苦于无法真正离开。
听起来,似乎只是沉闷的爱情片。
“他终于拿到了那笔钱,来到女主的学校门口。刚好是放学的时候,他看到女主从人群里走出来,女主也发现了他,站在原地,他走过去说,走吧,我们一起。
“这时候镜头是从上往下拍的,从傍晚被夕阳照着的树荫一直扫到女主的脸上,再到那只手。黎风的构图非常美,这部电影还拿了摄影奖……”
“不是,别说镜头了,结局呢?”
“女主没有跟他离开,仿佛看不见他一样,绕开他,又走到人群里去了。男主袖管里的刀露了出来,又给了他的脸一个大特写,然后就是尖叫和哄闹声,镜头慢慢转向天空,有血滴在屏幕上。”
真是急转而下的神结局,又沉默了一会儿,贺言问:“为什么我听你的语气,你还挺喜欢这个烂片的?”
“也没有,这的确是他拍得最差的。”崔远洵看着屏幕上矫揉造作的主角们,“但有的人拍东西烂是真的乱拍,他是很认真地在拍烂片,不太一样。”
“……我觉得何导演听到你这种表扬还是会想揍你。”
可是电影太烂,看得困了睡过去,醒来时,想起的居然还是那个崔远洵描述出来的场景。男主发现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的妄想,女主从来没有想过跟他离开,血滴在镜头上,一开门可以望见一片天空。
电影厅里的烂片也放完了,贺言站起来,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
“张昼呢?”贺言问,“昨天晚上他好像也是很晚才回来的。我们一共才三个人,这样会显得孤立他的。”
崔远洵觉得奇怪:“那又怎么了,你还要跟他一起上厕所吗?”
“跟你说不通。”贺言泄气地往外走,倒不忘把吃完的爆米花拿出去,“怎么好多镜头都是跟你一起,这也太奇怪了!”
昨天看完节目新花絮以后一直隐藏着的真心想法,又在不经意间溜了出来。
这是贺言和他的团队没有预料到的走势。和节目组拉锯到最后的结果,是承诺保留某些冲突但不会恶剪,事实上来看,正片里也的确给他留了点情面,导致网络舆论虽然吵闹,但并没有形成一边倒的全网黑局面。
但是……为什么花絮里全是他在跟崔远洵你来我往,挑战情商低谷?
还是去找张昼套套近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