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讨论着,林澈手机响了,电话是技术科打来的。
说的都是重点,几句话就挂了。
林澈看向大家,一字不漏地复述出原话,“检测结果出来了,从姜川家带回来的插线板,也就是他从阿娟早点铺换下来的那个,上面发现了极少量深红色,干燥质硬的人体皮肤组织,符合在触电时形成的皮肤水疤剥落物,或者电烧伤剥落物特征,其中提取出了曹东的DNA信息。”
有了前面的心理准备,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了。
“那在证据层面,曹东触电这件事基本能确定了。”大壮开口。
周云摸着下巴,“这样的话,陈永娟和姜川的口供,也就都对得上了,与监控内容也相符,两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徐洋微嘟着小嘴,皱着眉头,一直没说话,一直到周云说完这句,她才发表意见,“目前来看,他们各自确实无法完成整个过程,可如果他们合作呢?姜川提前做好漏电装置,陈永娟把曹东骗到铺子里,两人联手制造一起触电的意外,也符合目前的线索证据。”
李礼眼睛一亮,抬手搭上徐洋的肩膀,“喜羊羊你这想法可以啊!”
“两人应该不是合作关系。”
沐阳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他们计划成功后,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劲分尸,直接报案就好了。”
徐洋肩膀一抬,抖开李礼的手,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插座漏电是消防大检查时发现的;触电发生时,只有曹东一个人;陈永娟直接和曹东说让他去早点铺,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只要她自己不说,就算警察调查死因,估计最后也会按照意外定案,比分尸的风险小多了。”
沐阳补充,“而且如果是两人合谋,那就不会有他俩先是自首,然后又相互指认这一出了。出于保护对方的目的,想要销毁证据,而进行分尸,在行为逻辑上也才合理。”
沐阳语气诚恳,含笑带着善意,言语中也没有丝毫卖弄的意思,加上徐洋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所以哪怕沐阳反驳了徐洋的猜测,徐洋也不觉得有什么,抓了抓后脑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嘿嘿,想了这么半天,还是不够严谨。”
林澈抱着手,淡淡看过去,“能想到这点,已经不错了。办案子,本来就是不断推翻想法,完善推理的过程,不怕错了,就怕漏了。”
林澈看似是在拿队长说教的架子,但大家知道他这是在鼓励徐洋。
徐洋点点头,笑着开口,“知道了老大!”
沐阳看向林澈,亮晶晶的眼睛里有几分崇拜,组里凝聚力这么强,林澈的功劳最大,人格魅力这种东西,真不是谁都有的。
林澈看向夏杰,“你们昨晚审讯的情况,跟大家说了吗?”
夏杰点头,“讨论过一下了。”
李礼指着白板上林澈昨晚加上的那条连线和‘合作’二字,开口道,“沐阳阳发现你写了这个,你没回来之前,我们都讨论过一下了。”
老杜抱着搪瓷杯,赞叹道,“要说小沐这是真聪明,一白板密密麻麻的字,居然一眼能发现多了一条线,两个字,这记忆力和观察力,让人甘拜下风啊。”
沐阳像被长辈夸奖的小姑娘,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澈抱着手,看了沐阳,眸底也浮起笑意,有种自家孩子被夸了,我很骄傲,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的感觉。
“老大,根据合作这个思路,我这边查到了点新东西。”
徐洋说着,把资料递给林澈,“之前查的时候,陈永娟和朱彤几乎就没有联系,两人社交圈不同,消费习惯不同,生活圈子也不同。但我重新分析两人的消费记录后,发现两人都在一家私人诊所有就诊记录。”
林澈快速浏览着手里的资料,一眼就看到了诊所的名字,“爱华诊所?”
李礼点头,接上话,“这个诊所在老城区旁边,陈永娟和朱彤去这个诊所都很方便。不过这个私人诊所不太规范,就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医疗记录没有和全省医疗系统连接,全是手工填写的病历本,半年前已经相关部门要求停业整改了。打电话联系过,小于已经带着派出所的同事去走访了,朱彤和陈永娟的病历本会一起带回来。”
林澈点头,合上手里的资料,看向大家,“还是之前的搭配,准备提审嫌疑人,曹东的死因,大家根据审讯情况,可适当作为审讯线索。”
“明白!”
大家开口,立马忙起来。
审讯室。
一夜过去,姜川原本就沧桑的脸,更衰老了几分,眼角耷拉着,肩膀垂着,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虽然状态不好,但对于审讯,姜川还是很配合的。..
林澈依次确认,案发当晚,姜川修理插座的过程,以及他目击曹东的死亡状态,与勘查结果都一致。
姜川还确认,当发现插座损坏,需要更换时,他想着自己马上就回来了,所以并没有把螺丝拧的很紧,这也间接增大了触电的可能。
林澈从不同角度切入提问,姜川只知道陈永娟生病了回去爱华诊所,并不确定陈永娟和朱彤之间的是否有联系。
问题问得差不多了,林澈才开口——
“姜川,曹东不是陈永娟杀的。”
林澈平静的陈述事实,但在姜川耳中,确是惊天的内容。
姜川愣愣看了林澈好一会,脸上才渐渐露出震惊之色,张了好几次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你,你说什么……”
林澈重复了一遍。
姜川的眼睛一点点红了起来,没再多问,先是肩膀轻轻抖动,笑着嘴里喃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自言自语一会,姜川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或许是绷了好几天的情绪总算放松下来,为了陈永娟高兴,或许因为分尸而后悔,也或许只是想起来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这哭声里到底藏了多少情绪,也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