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大厅内,妖邪狂笑,状若疯癫。
净火,乃清静之火,有驱祟镇邪之效,须弥宗高僧常用其焚身,修炼金刚身、涅槃心,算是一种上乘苦修法门。
此火,同时也是炼邪之火。
这妖邪受净火焚身之苦,黑雾邪气蒸腾,一身人皮似颜料般融化,露出浑身黑毛妖魔本体,又皮开肉绽,一片焦黑。
虽如此,却越发嚣张。
大厅内众人则一片沉默。
魏幽帝还阳复生,相当离奇,天落陨石棺椁,十绝种魂术成就绝世之才,冥冥中好似有一只大手安排这一切。
却原来是异类真仙手段。
就在这时,王玄突然冷笑道:“这真仙若有本事,何必遮遮掩掩,早就亲自降临。”
“再说了,魏幽帝身份特殊,还阳复生一番筹划,持续百年之久,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当真觉得幽冥琉璃圣尊,会为你付出如此代价!”
此话一出,妖魔朱蛇白仿佛被戳中心事,眼中阴晴不定,却仍嘴硬道:“你懂什么,圣尊神通广大,岂是你等凡人能够揣测…”
莲花禅师见状,微微叹道:“真是冥顽不灵,神魂落入幽冥或许还能还阳,但被这净火焚化,再无一丝印记,诸般痴念皆成空!”
朱蛇白本就被净火烧得迷湖,此时妖魔混乱本性显露,哪还管得住嘴,癫狂道:“哈哈哈,我身陨道消,你们又能好过到哪?”
“人族神道数千年破碎,九幽鬼国大门洞开,到时所有洞天再非束缚,仙魔齐现,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说罢,他忽然浑身一僵。
哗啦啦…
他整个人扭作一团,好像被一双大手蹂躏的破布娃娃。
朱蛇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还未来得及求饶,身躯便如尘灰般消散。
铁道人眼神凝重,“好高明的傀儡咒法,还被下了禁制,怪不得宁死不说。”
莲花禅师将琉璃涅槃塔收起,念了一声佛号,微微摇头道:“九幽鬼国之事,师尊曾与我说过,但神道破碎,竟会解封……事关重大,贫僧必须回去禀明师尊。”
铁道人也面色凝重,对着王玄道:“我要亲自前往天都龙首山,禀告掌教。”
王玄点头道:“我这就安排送二位离开。”
说罢,当即带众人来到浮空山船坞旁,只需用巡天宝船将众人送出旋涡云,他们便可御剑离开。
临上船时,铁道人忽然正色道:“王将军,我知你擅步步为营,但眼下已非南征那么简单,需施雷霆手段!”
王玄沉声点头道:“真人放心,在下晓得。”
那妖魔朱蛇白虽未明说,但透漏的意思却很清楚,人族神道千年残缺,会导致仙魔降临。
他想起了坎元山那恐怖布局大阵,以及古战场洞天,心中已有猜测。
这人族神道,或许还是种封印。
还有,那修蛇离开洞天,便遭雷霆灭杀,那万龙窟真龙,触犯天条被困…
难不成人族神道,与天条有关?
魏幽帝潜藏百年,种种作为,原先还有些奇怪,如今看来,皆是为了破坏人族气运,防止南北一统、神道修复,所以才派赤君前来捣乱…
“多事之秋啊…”
旁边陈羡鱼忽然一声感叹,见王玄扭头,莫名脸一红,故作严肃道:“王将军,那头妖龙始终是个阻碍,动辄兴风作浪,还毁龙门地窍,若九曲天河改道,两岸怕是生灵涂炭。”
说罢,看向旁边胡三娘,“胡前辈有屠龙妙法,王将军或可一试。”
胡三娘在王玄身上吃过憋,本想装模作样拿捏一番,但看到王玄眼睛,却莫名心虚,低声道:“找到龙珠即可。”
“但那东西是我的,用完要还…”
……
云州南境。
数百万大军汇聚,肃杀之炁引得天象大变,之前是乌云滚滚,暴雨山洪不断。
而如今,虽乌云已经散去,但却煞炁冲天,萦绕不去,以至于苍穹一片血色,肃杀苍凉。
“大楚巡天军堡,浮空山!”
中宫龙军大帐内,独孤毅长身而起,眼中满是惊喜,随即哈哈大笑。
“好好,此乃吉兆,巡天军成也!”
王玄并未隐瞒,这种东西瞒也瞒不住,况且巡天军建立,包括浮空山修建,都需要海量资源,汇聚众家之力。
其他人也是面带兴奋。
军报所言,他们已经知晓,按照上面所说,那浮空山易守难攻,地点也很好。
若将来南北一统,云州正好处于中部,巡天宝船周流天下,定能镇压四方安稳。
当然,他们也有小九九。
永安已呈现欣欣向荣之势,成立巡天军,建造巡天宝船,必使那里飞黄腾达。
他们不在乎让王玄独揽大权,反正兵家修士寿不过百,但若巡天军被其世代掌控,那各家都要仰其鼻息。
这个地方刚好。
巡天军这种东西,最好不要成为私器。
世家历经千年,这种亏吃得太多了。
“此事随后再提。”
独孤毅示意众人安静,随后面色变得严肃,“上官将军已入晋军大帐,魏将军,准备的如何了?”
魏赤龙起身拱手道:“回禀大帅,细作皆已得到通知,时机一到,便彼此呼应!”
“好!”
独孤毅望向远处,冷哼道:“他们还想与我等谈判,拖延时间,简直不知死活!”
……
晋军大帐内,气氛火热。
“来来来,上官将军请满饮此杯!”
澹台曲阳满面笑意端起酒樽。
大帐内,上官庸一袭白衣,气度潇洒,同样端酒微笑道:“诸位折煞了晚辈,今日得见南晋风流,实属晚辈之幸…”
他奉命前来,自然不会空手。
数百车粮草酒肉,虽不算什么,却解了南晋众人之困,否则军中已然哗变。
再加上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上官庸又很会说话,南晋众将自然不会傻到杀人泄愤。
酒过三巡,上官庸忽然叹道:“诸位,实不相瞒,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诸位是战是和,在下好早点回去交差。”
曹破城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却面无表情道:“上官公子,此话怎讲?”
上官庸满脸无奈摇头道:“诸位千不该,万不该,放妖龙为祸九曲天河。”
“眼下我大燕群情激奋,诸位若战,那便打,饕餮诸军也有了交待,事后即便此地化作鬼蜮,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但太子仁慈,有人皇之志,不忍生灵涂炭,所以才让在下前来…”
“不忍生灵涂炭?”
曹破城冷笑道:“掀起南北战事的,可非我南晋,既有野心,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曹帅勿要动怒…”
澹台曲阳打了个眼色,随后举杯笑道:“这些事可以慢漫谈,上官公子大驾光临,我等总要先尽地主之谊。”
“今日只论风月,不谈国事!”
“也好,不谈国事!”
上官庸也哈哈一笑,开始聊起各地风俗。
他学识渊博,口若悬河,且态度谦卑,虽说敌对,但也众将心生好感。
人心便是如此。
众人以为大燕使者会趾高气扬,谁知竟来这么个人物,还态度恭敬,自然收起了架子。
当然,众人也非痴傻,看似聊风土人情,实则各种言语试探……
……
数里外,一座晋军军营。
不同于其他营地,这里戒备异常森严。
营外一队队晋军精锐巡逻,巨狼妖兽盘踞,上方岗楼布置弩床,周围还插满阵旗。
就在这时,一队大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哗啦啦端起弓弩,满脸杀气将军营围困。
突然变故,令巡逻士兵猝不及防。
一名身着狰狞铠甲的汉子阔步而出,肩上扛着巨斧,眼神阴沉扫视一圈,冷声道:
“公羊阗,你做什么?”
一名面白黑须的将领拱手道:“杨将军,此事与你无关,装作不知道即可。”
话未说完,周围地炁涌动,随后白雾升腾而起,竟在外围又形成个阵法,将这座军营隔离。
随即,一个个手持阵幡的黑袍道人出现,各个身后都绣着太极图。
“玄元教…”
汉子额头渗出冷汗。
公羊家是南晋大族,擅于炼器,实力不及澹台、夏侯、曹家、蓝家等世家,财力却很雄厚。
这些天军中混乱,人心惶惶
。
他以为公羊家也想趁机夺权,但玄元教跟着出现,事情便异常蹊跷。
很简单,玄元教早已离开,外面大燕军队重重围困,飞鸟难渡,能进来的方法只有一种!
汉子声音有些苦涩,“公羊家要叛变?”
公羊阗面色平静,“杨将军无需知道这么多,装作看不见,便可保住一命。”
汉子咬了咬牙,“收兵!”
他只是小家族外戚,只因天赋惊人,早早修炼至吞贼煞轮,才得此位。
没必要为千年世家白白断送性命。
公羊阗满意点头,这才转身,恭敬拱手道:“师尊,好了。”
白雾涌动,一名金童道人走出,赫然是玄元教主景明。
景明望着军营,微微一叹,“踏出此步,便再无回头,阗儿,你可想好了?”
公羊阗连忙低头,“多谢师尊,为我公羊家谋得生机!”
景明点了点头,阔步进入军营。
军营校场内,是一座座水牢,上千浑身污渍的汉子被砍断四肢泡在水中。
不少人已经死亡,发出腐烂气味。
正中一座水牢内,关押着一名白须老者,浑身肌肉虬结,被一根根钩形法器锁住经脉,身后更是爬满了一条条手臂粗的铁背蜈蚣蛊。
景明面色平静,“夏侯元帅,可想复仇?”
水牢内老者猛然抬头,赫然是夏侯伯明,他此刻已恢复清醒,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冷笑道:“玄元教…终于叛了么?”
景明也不废话,掏出一个瓶子,“你已经脉尽毁,这是五毒五蕴丹,服下后可有三炷香时间,功力尽复,但随后便毒发身亡。”
夏侯伯明冷笑一声,并不搭理。
景明微微摇头,“大帅在等转机?”
“澹台与曹家几家联手,岂会留后患?大军被围之前,他们族人已攻破夏侯山城,就连玉京里的夏侯太师,也被晋帝下旨凌迟…”
夏侯伯明猛然抬头,眼中全是暴虐…
……
是夜,晋军营中大变,夏侯伯明依靠梼杌大印破绽,先杀副帅蓝元龙,随后发动军阵法相突袭中军大帐,与澹台曲阳、曹破城同归于尽…
营中大燕江湖细作趁机散播谣言,引得军营大乱,人心惶惶…
天亮后,公羊家出面收拢局面,看似安抚人心,但各世家暗中黑料不断爆出,还有不少士兵这才得知,后方族人被以暴民之罪处斩。
一时间,营中暗杀将领者众,军阵已然溃散…
……
天墟,浮空山。
晋军彻底崩溃的军报很快传来。
王玄也不意外,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下一步,便是驱逐乱军,冲垮祸斗军团防线。
他此刻手中正拿着一颗明珠查看。
这珠子有碗口大,表明呈琉璃状,已然石化,正是五仙堂妖修的秘宝龙珠。
从胡三娘那得知此物后,王玄便派人搜寻大阵,有了中枢操控,自然来去自如。
天墟大阵,数千年来不知有多少高手陷入其中,有些甚至死后化作僵尸,皆被一一斩杀。
他们收藏的法器自然也成了战利品,有些已然灵韵尽失,有些却还能用,仅飞剑就找到十几炳。
这些王玄自然看不上眼,率人从一具狐妖骸骨身旁,找到这龙珠。
让他好奇的是,龙珠上竟有个挂钩。
王玄拎着挂钩查看龙珠,脑中蹦出个想法: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个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