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邪符包裹后,干尸再无异动。
王玄皱着眉头看了看。
他原本以为是婴尸,毕竟邪术中常用,但看模样却不似人类,难道是什么山林中的小精怪?
王玄想了想,便从地上找块破布,将其包好收起。
郭鹿泉见多识广,能分辨出是哪派邪术。
这帮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潜藏在永安东山,必须找出背后来路。
前方,恶汉首领已经皮包骨头蜷缩成一团,气息全无。
这便是越级使用术法的代价。
普通术法,凡人武夫使用,有可能气血大损,甚至伤到神魂成为傻子。
即便炼精化炁的修士,若使用超出自己能力的术法,也会受到反噬,威力越强,代价越大,尤其是这种恶毒邪术。
王玄看了看周围,眉头紧皱。
他已经留手,甚至让阿福在外围游荡,准备捉捕逃走之人,但这帮家伙着实疯狂,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汪汪!”
阿福忽然对着破庙叫了几声。
“里面还有人?”
王玄眼睛一亮,阔步向山庙走去。
呼~
火光亮起,驱散黑暗。
王玄举着火把,四处打量。
山庙内空间并不大,里面山壁坍塌,石头神像倒在一旁,面孔模糊,隐约能看到个书生模样,石桌石香炉积了厚厚一层灰。
地面更是狼藉,因为他刚才射出的三箭,篝火碎酒坛遍地,还有个满头黑毛,獠牙毕露的怪人倒在地上,胸口血肉模糊,已然气绝。
后方石壁角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铁链捆绑,呼吸微弱,昏迷不醒。
王玄愕然,“怎么是这小子?”
没错,被怪人俘虏的是个熟人。
憋宝人羊皮袄老头杨蛋的徒弟,没记错的话好像叫杨全。
自四海客栈后,这师徒二人带着祁隆去养伤,后来便再无音讯,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那些妖人又是什么来头?
抱着种种疑惑,王玄迅速施救。
军中医术通常简单粗暴,以保命为主。
检查内外伤、涂抹金疮药、鼻孔塞入醒脑散…
强烈的刺激气味让少年猛然苏醒。
“啊—啊!”
少年眼神惊恐,状若疯癫,双手挥舞,两脚胡乱踢蹬。
怎么伤了神魂…
王玄眉头微皱,点燃了一张安魂符。
他虽擅于征伐厮杀,但却不会辅助术法,还好李老道临走时赠予了不少符箓。
安魂符燃烧后青烟缭绕,一种宁静祥和的炁息将少年包裹,好似置身道院,落叶飘飘,钟声悠远。
少年喘着粗气渐渐平静,抖着身子,眼神迷茫。
他看着王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道:“王…王大人?”
王玄眼神凝重,“发生了什么?”
少年意识已彻底恢复,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带着哭腔:“王大人,求你,快去救我师傅…”
说着,便挣扎而起要跪地磕头。
王玄一把拦住,沉声道:“莫慌,把事情说清楚,还有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是,是,大人…那日我们回到府城…”
少年哆哆嗦嗦讲述起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日府城门口分道扬镳后,憋宝人师徒便带着祁隆回去养伤,但很快就遇到了麻烦。
珍宝阁拍卖会,三人原本承诺帮买家寻找千年龙鳞木,谁曾想遇到血衣盗袭击,不仅空手而归,带去的萧家护卫也无一存活。
虽不是他们的原因,但珍宝阁一方也颇为恼火,断绝了与三人的合约,还扣下了祁隆拍卖会所得作为赔偿。
三人皆是散修,无依无靠,于是便生出心思,进入山中寻找木客部落,以求能找到千年龙鳞木翻身。
没成想,刚离开府城,就被血衣盗高手抓捕…
“血衣盗?!”
王玄眉头一竖,“抓你们做什么?”
“为了传承…”
少年杨全咬着牙眼中满是愤恨,“他们抓了不少法脉弟子,以蛊毒控制,逼迫我们交出传承,研究邪法。”
“祁隆大人身怀巫教换身之术,和其他法脉传人被逼着弄出一门人形妖身术…”
说着,看向远处满头黑毛的怪人尸体,“那些人原本是山中绿林贼匪,修了人形妖身术后实力大增,但性情越发乖戾。”
“我和师傅则被押着在这山中寻宝,但憋宝岂是那么简单,找不到东西,每天都要遭受毒打…”
王玄眉头一皱,“他们人在哪里?”
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各法脉对传承视若禁脔,江湖中也将抢夺传承视作邪修行径,但血衣盗可不在乎,想来皮匠门韦娓遇袭,也是同样原因。
少年杨全喘着粗气道:“原本我等全被关押在山阴附近山寨,那里的山贼早已被血衣盗操控,前段时间他们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全部分批撤离,押送我们的这批,就躲在一座山峰附近溶洞。”
“在哪里?”
王玄连忙掏出地图,让杨全辨认。
结果令他吃了一惊。
山贼所藏距此不到二十里,小白曾探查过,地面毫无异象,却没想到对方躲藏在溶洞中,想来也是血衣盗的安排。
大燕地势从天都龙首山发起,地炁崩腾,大山深处洞窟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更是形成各种天然风水迷局,常人进入就会迷路。
血衣盗之所以难缠,就是通晓洞窟密道,能够往来穿梭,神出鬼没,没想到这里竟有一个出口。
王玄毫不犹豫,立刻书信一封叫人。
望着小白飞入夜空,他脸色一片阴沉。
幸亏发现了这个出口,否则血衣盗派人潜入,不仅矿脉有危险,永安城怕是也会遭灾。
血衣盗在怀州掳掠人口,难道也是为了研究邪术?
这些家伙如此疯狂,到底想做什么…
…………
镇邪府兵营地。
天色未亮,军士们已经起来。
大锅肉汤,猎犬汪汪直叫。
“让狗安静点,什么样子…”
张横训斥了一句,随后便坐在丑佛儿旁边,喃喃嘀咕道:“大人已经走了两天,怎么还没传回消息?”
丑佛儿嘿嘿一笑,亮出了空碗。
“吃、吃,就知道吃!”
张横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但看着丑佛儿那一脸憨笑,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饼子么?”
忽然,小白闪动翅膀从空中落下。
“大人有消息了!”
张横心中松了口气,然而掏出竹筒看了几眼,便面色大变,高声吼道:“都收拾好东西,列队集合!”
“兄弟们不是想杀血衣盗么,时候到了…”
……
永安镇邪军府府衙。
莫怀闲、郭鹿泉等人面色凝重看着地图。
“在这里。”
莫怀闲做出标记,眼神阴沉,“血衣盗在怀州神出鬼没,连续偷袭几个县城,都怀疑其有暗道通入,但对方却小心的很,进入深山便以术法隐藏痕迹,想不到永安也有。”
“祁隆那倒霉鬼…”
郭鹿泉微微摇头,一声长叹,“世道果然是乱了,今后小门小派为求庇护,免不了要被世家法脉吞并。”
旁边坐着的韦娓听得心惊肉跳,想到自己全家差点被捉走,不禁暗自庆幸。
“这些随后再谈。”
莫怀闲长身而起,脸色郑重,“大人有令,敌人情况不明,难免有血衣盗高手潜藏其中,这次要全力将隐患扑灭。”
“溶洞地势狭窄,不便大军行动,我莫家会派出全部高手,与营地老兵汇合。”
“刘顺,去城隍庙请郭道长相助,血衣盗研究邪术必有图谋,不是我永安一家之事。”
“韦大匠,你负责押送八荒惊神鼓。”
“惊蛰已到,正好以妖邪之血祭祀神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