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面,他只有在杭州那晚见过。
漫天箭雨如利箭索魂,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本以为是因为对方在运河后方的岸上潜伏了大量弓手,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对方只有五百人,却射出了一万五千支箭,这可是一万五千人才能射出的规模。
他终于明白杭州为什么会输了。
这种打法,很难不输啊。
利箭索魂,众多箭矢纷纷贯穿这些毫无防备的弓箭手,无数手持弓箭的山匪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对方明明只有几百号人,凭什么能迅速发起如此规模的箭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面对这些箭雨,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冲在最前面的弓手被射成了刺猬,距离稍远一点的,也难逃这命运之厄。
上官浩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只觉得全身发抖,双腿虚软,然后感觉胸口有刺痛传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眼视野也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手雷爆炸,在龟甲上留下炸痕之后,并没有将之破开。
“可恶!”不知不觉间,他已悄悄握住手中大刀,似要冲上前去,为自己的手下报仇。
下方龟甲移动缓慢,丝毫不慌。
只要让他们靠近战壕,对方的这些杀器就没有办法再发挥作用,纯拼杀的话,他们自信未必就干不过这几百人。
王建山则是在肉痛自己那一千八百名弓手,什么都没干就这样成了敌方的功勋。
“杀!”牲口咬牙切齿,面对对方的攻击毫不畏惧,有龟甲加持,他相信什么也不能击破自己的防御,哪怕是手雷也不行。
诸葛阅和王建山死死盯着前方烟雾之处,要是龟甲挡不住这门火炮,那他们基本上就可以撤军了。
“这龟甲,真是神了。”
见到王建山异状,诸葛阅安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建山兄为一军之首,还望切莫冲动,若是连建山兄都折在山上,下方三万五千大军又该由谁来掌控?”
他是听劝的,闻军师之言,王建山渐渐松了手,只是双眼血丝却愈发浓重。
被炮弹击中的那些山匪有些劫后余生之喜。
部署完毕,罗武带着二营长一跃跳上山顶最高处,二人将火炮提前放在这里,为的就是使用时视野清晰,还可随时调整方向,攻击不同位置前来的敌人。
“所有警备军持盾准备上前,对方到一百步内建立阵线,不得让对方越过战壕,狙击团使用手雷炸开龟甲,待龟甲炸开之后进行无差别射击!”
“哼,铁板么?”罗武冷哼一声,将火炮调整角度,之前他瞄准的是龟甲的顶部,现在他要炸侧边。
众人见状信心倍增,刚才弓箭手被一波团灭带来的恐惧,也随着龟甲防住炮弹而逐渐消散。
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又一声巨响,
有隗器提前越出战壕,快速逼近龟甲,赶在火炮发射之前扔出两枚手雷炸向龟甲,山顶上的罗武和二营长发现他的行动,一边调整火炮,一边观察。
位于后方的王建山和诸葛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你太小看火炮了,这火炮连大船都能炸开,区区这等龟甲,想要炸开轻而易举。”
龟甲的内层,镶着铁板。
王建山与诸葛阅此时也都才松下口气。
仅是一波箭雨,整个弓箭手部人马,就被全灭。
打完两发炮弹,罗武没有继续炮轰,他也要看看成果。
“二营长,和我去用火炮炸他们!”
王建山一直僵着的脸上,也显露出笑容:“不愧是司徒大人,造器水平不下于墨门。”
罗武解决掉弓箭手后,开始迅速调整防御姿态。
巨大的轰响震动着整个山头,一枚炮弹如同流星一般飞向龟甲,还没等山匪回过神来,便在龟甲上方炸开,巨大的烟雾笼罩在整片战场,所有人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大人精心设计的龟甲,可不比陛下那些刁钻的兵器差,有些龟甲在,建山兄大可放心。”诸葛阅带着笑意,与王建山说道。
烟雾散去,露出里面的龟甲来,被炮击中的那船龟甲外层的木板被炸得粉碎,但是炮弹却没能炸毁内层。
“太好了,我们没事,我们还活着!”
凭什么?
这些家伙不就是兵器强点吗,同样是人,他的兄弟们并不比这些人差,凭什么他们就能以几百人面对自己这五万大军?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吧。”
王建山的心里此时已经滋生戾气,如果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杀死,恐怕这股戾气会长时间影响着他,直到他发狂失智。
“这就是三十连弩的威力吗?”诸葛阅听司徒兴提起过,弩箭嘛,总有破解之法,只是亲眼见到,确实震撼。
“嚯,这龟甲,品质可以,罗军长,您说我们的火炮能将龟甲炸开吗?”二营长问道。
持着这样的信念,众多山匪冲击的速度变得更快。
好在牲口的表现可以,有龟甲相助,他这一部已经突进至五百步之内,只需继续前进,就可到达对方阵地。
下方隗器无功而返同时,罗武这边已经调整完毕。
“诺。”
他身中八箭,已然死去。
山顶之上,火光迸出。
三发炮弹再次发射,一发炮弹落于龟甲侧边的土地上,将土地炸出个大坑,另外两发借着炸出的大坑,将爆炸传入龟甲内部,破损的龟甲内部顿时惨叫连连,大部分人直接被炸断双腿,再无行动能力,缺少了这部分人,龟甲倒扣在地,无法前进半分。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见此招有效,罗武的脸上亦展露出笑容。
二营长:“军长你刚才用了五发炮弹。”
“什么?”罗武痛恨自己为什么才拿了十发炮弹过来,还没动手呢,这就用掉了一半,剩下一半估计也就够他干掉一船龟甲。